3、桂花糕了解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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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家有做过清醒梦吗？
也不是说清醒的时候在做的白日梦，而是半梦半醒之间，眼珠只能看见耷下来泛红的眼皮，或许会有丝丝蓝色的网状若隐若现。
然后除了眼睛，其他五官会变得异常敏锐。比方说能听见哒哒哒的皮靴声由远至近；口中是空无一物，舌尖却微微泛苦；身体上无法动弹，能感受些许的寒热变化，或者空气中的杂物落在皮肤上的异样刺疼感。
还有，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气。
草木清香气？
‘你该醒了啊。’
刘渊听见了脑海里的声音，猛地坐了起身。他发现自己在一张木床上，后脑勺是一阵阵痛，伴随着全身的无力感，他很熟悉这种感觉，一般只来自于糟糕的睡眠。
他摸了把脸想回忆在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却赫然发现自己本该被穿个对穿的手现在全是完整得很。他又试着活动了下左小腿，能自如活动却还是有种麻感。像是刚刚惊心动魄的打斗是在做个怪梦一般。
“你居然能就这么睡过去，也是胆大。我虽是水属性，但本质上更擅长的是破坏和分解，根本不擅长这种治愈术，顶多只能帮你缝合伤口。失去的血液还得你自己慢慢补回来。”
他顺着声响一看，一个白色头发，十四五岁模样的蓝眼睛少年人沐浴着月光，正盘腿坐在本该被打翻的祭台上。
他看见那个少年人打了个哈欠，撑着下颌，
“醒了就快点。给我报酬。”
报酬？
刘渊在脑海里快速回放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记忆，才意识到这个白发的少年，虽然身型看着比回忆里的小，大概是龙神。
他心里一惊，骂了一声自己，慌忙地跪了下来，
“请龙神大人原谅小人接驾不妥，竟然没想到您提前苏醒。让您刚醒来就看到这出闹剧。多谢龙神大人救小人一命！大人想要什么报酬，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半晌，他没听见答复，内心觉得有些怪。于是刘渊微微抬了头看了眼，只见那龙神还是托着腮，轻笑了声，
“还有呢？”
“请问龙神大人是指？”
“你们凡人不是会说更多的誓言吗？什么九死不悔，什么全家性命，什么做牛做马，什么生生世世。听着都很沉重，但你们总是随口挂在嘴上。我以为这是你们约定俗成的，原来不是吗？”
“……虽然是那样，但小人如此是觉得大人五十年前救小人家人一家，现在五十年未到，小人之性命又为大人所救，实在是无以为报只能赴汤蹈火为大人办得。”
刘渊听出来龙神是在嘲讽他这誓言随便，也只敢更加低下了头，毕竟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更加微妙的回答应对。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的跳动。余光却瞥见了一双玉色的赤足，他视野里右边脚踝上系的铃铛串还随着动作在脆响。接着是那股清香气息。
那双足在他的眼前不到两步停了下来。后是一大片白色的衣饰垂落里下来，他看见那跟着袖口一起跌下的还有一串红艳的流苏。
然后他的下颌就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抬了起来。
他就那么直直撞进了一双晶蓝色的眼瞳里，鼻翼间全是龙的体香。
明明是三更夜深，应是寒冷，他却觉得双颊燥热，衣服贴合着肌肤磨得痒。
“那这么算来，你得帮我两次。这一来，我帮了刘焕，你爷爷，承了五十年业障，也睡了五十年。你要代替你爷爷完成承诺，就要帮我一起找回我被剥夺的情感记忆还有教我凡人的七情。这二来，我提前醒来，就透支了法力给你帮忙。现在身子缩小成了这副样子。为了报答我，你必须得爱我。”
‘嗯没毛病，是得向他报恩，帮他早早飞回天上，那么我得爱……’
嗯，
嗯？
嗯？？？
‘我是不是没听懂话？但是不应该啊，前半部分我听懂了，但是这后半？’
’爱是个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爱吗？那个不靠谱的爸的确说是以太子妃的方式给龙神大人在人间一个方便的身份，但是，没听说真的要举案齐眉吧？我吗？啊？’
他听了龙神的话，在内心那么纠缠着。
“你好像很疑惑。”
那是句陈述句。龙神似乎发现了他内心的不解，直接放下了手指，蹲在地上看着他。
“是小人失态了，请允许小人斗胆问龙神大人这第二条说爱上您，呃，那个，您，请问您希望我该如何爱您？是以凡人的爱，还是仰慕您的爱？”
“你不信神吗？”
“小人一家从五十年前就只供奉了您。”
他听见龙神哼哧了一声，便拉了他起来。刘渊这才发现之前只矮他半个头的龙神躯体现在却只到他的胸口处。
“行吧，既然这样，你抱抱我。”
抱？拥抱？是，是那个拥抱吗？
“大人？”
“哎呀，快拥抱我，你自己张开双臂来。”
刘渊看着眼前眉头紧促的白发少年，不敢不从命，张开了双臂环住了他的后背。
他的骨骼比他想象得还要纤细，仿佛一捏就能够捏碎似的。他还没能过温存完这弹指间的速度，他才感受到，怀里的躯体好像在成长？
直到龙神推开他，他才发现龙神的体型好像逐渐恢复到了他之前看到过的。
‘咦？那是为什么？戏法？变大变小真奇妙？神都这么玩？’
“现在这副身躯是玉瓶的化型。只能屈辱地靠凡人的信仰和爱慕才能使用法力。我刚刚为了给你疗伤，耗掉了不少，只能让你给我爱，我才能恢复一点。但也就这么一点。就这么简单。你别想太多。”
龙神握了握拳头，张开又合上，似乎是在适应刚刚变大的身体。刘渊还没从一瞬间的怅然回过神来，龙神便先是大踏步跨过了还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躯体。他打开了门，靠在了门框边等着刘渊走上前跟着他，
“你告诉我凡人该做些什么。凡人的情感是什么。就现在趁我还看你顺眼，愿意听你说话吧。”
他对着龙神作了个揖，请龙神等他片刻。便先是在横着的躯体嘴里塞上了布，防止他们咬舌，再是拿吊烛台的麻绳捆住了还有气息的剩余两人在承重柱上。之后是小跑出门，关上上锁。他想着等先哄好了龙神，他再看看运气能不能在这活着的两人上边问出什么。
但其实他猜得差不多了，通过那个露出脸的人的面相。那个大汉一看就是个标准鞑鞑人，单眼皮扁平面，还有额间的划痕，那是鞑鞑人在小孩成年时会做的开慧仪式。
龙神倒也是耐心，只是一心看着月亮等着他出门来。
他忙完看着龙神只是平静地盯着他也不说话，等着他开口，倒是不习惯了。这时，紧张的身体一松，脑子开始转，突然是胃中空虚。刘渊猛地想起茶茶走前说的话，只希望灶还是温的。
“大人您吃桂花糕吗？”
“那是什么？”
他看见龙神似乎来了兴趣，便是鞠躬让龙神在院中的石椅上等待，然后冲进了厨房拿了桂花糕和酒。
龙神看着他手上四四方方的浅黄色点心和装在白色瓷瓶里的酒，半耷着的眼皮终于有些上抬。似乎他是很感兴趣。
“这是桂花糕，本来是秋天吃的。但今年丹桂香得早，小人的侍女茶茶就顺手做了。就酒吃很香的。”
“……这能补充能量吗？”
刘渊看龙神晶蓝色的眼珠转了转，看向了他，被这意想不到的问题也是难到了。
“您这么问小人的话，的确是能补充能量。”
能吧？那可是粉和糖，对吧？
“这要怎么吃？我知道凡人有的时候要用武器切，或者要用火来烧才能吃一些东西。吃这个需要吗？”
龙神靠近那盘子，用手指头点了点，他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紧皱的眉头有些松动，
“不如大人张开嘴？”
龙神倒是很听他话，张开了小口，露出了粉红的小舌。刘渊觉得一时口干，但还是喂了一小块在他口里，做样子让他试着学他咀嚼。
白发的少年腮帮子一股，倒是少了那些许生人勿近的气息，多了几分符合外貌的可爱。他咀嚼了一小会儿吞下，似是食髓知味，遂又捻了几块进口，还拾了掉下来的碎渣一起含住吞下。他看着刘渊，虽还是面无表情，但那冰冷如水的气质温和了许多，像是带上了温度，眼神也灵动了很多，
“刘渊，这东西好奇怪，我居然吃了后还想再吃，实在是我也不需要用它来补充能量，这是为什么呢？”
“大人，这就叫 ‘好吃’ 。”
“好吃？”
“就是大人您吃完了以后还想再吃这种感觉。这是凡人对于食物喜好的情感。如果食物让凡人想一直吃，那就是好吃。”
“……有意思。凡人虽然会被小东西吸引，但这小东西还不坏。”
“您喜欢就好。”
“之后多给我点吧。”
“自然随您高兴。”
不知怎的，看着刚刚冰冷样子的龙神现在这么喜欢一件寻常的糕点，刘渊觉着，这照顾龙神似乎也不是什么麻烦差事，倒不如说龙神似乎还意外地好说话？
他像是从日常的“战战兢兢汗不敢出”突然一下转入了一种平和的心境。这给了他一种错觉：他可以在这种情景下，就那么过一生般，安宁稳定。
‘他虽然外表是冰冷的玉一般，但吃起桂花糕的样子还挺像仓鼠。’
刘渊不禁如此想，却在片刻又骂起自己大逆不道，过于放松。
他没忘太子妃寝住里的那还活着但估计也奄奄一息的。
等安抚好龙神，天亮后，他还有更紧急的事要和他那皇帝老爸汇报。先不说他爸这么不靠谱记错了约定的时间，如果不是龙神恰好提前苏醒，说不定，今天他还真就交代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鞑鞑人从哪里来的消息，比方说，他们是怎么信了一个“莫须有的演义故事其实是真的，而且那瓶子百应不认主，就像是西域的神灯”，这种类似言论的。怎么想都只可能是朝堂里漏出的情报。
‘至少龙神这里安抚好了。我再哄他进瓶子里就完事。能在天亮前打个盹，今天晚上真是漫长，差点失了性命，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刘渊扶了扶额。刚想说接龙神这回事顺顺利利平稳通过了，可以在内心松一口气。
但有的时候，天地之理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把你所有的心理准备全部打破。
比方说，你不靠谱的哥哥不是来搭把手，而是带着麻烦来找上门的要害死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桂花糕了解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