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略地》烟尚绿

2、第 2 章

　　“哎，兄弟，兄弟，走中路。”
　　“上上上！”
　　“兄弟，厉害呀！厉害呀，兄弟！”

　　郑飞没有戴耳机，公放和张扬打得热火朝天，嘴巴一刻也没停下，整个寝室的温度似乎都被带热了几个度，简直就是敬职敬业的人体空调。

　　郑飞把腿架在桌子上，翘着个二郎腿悠闲的怡然自得：“下次这个课我们早点去占座位，坐前面还是太刺激了一点，遭不住。”

　　“不行啊兄弟，我们这个课之前上的是专业课，老师讲嗨了经常忘时间，醉了，有时候直接拖一个多小时，吃饭都没时间，简直惨绝人寰。”张扬一想起就觉得憋屈烦躁，开始大力声讨：“我和顾衍今天都是饿着肚子来上的课，好惨，又冷又饿什么人间疾苦啊，绝了，老师又讲嗨了，不然怎么会来那么晚嘛。”

　　郑飞深表同情：“啊，那你确实挺惨，这样下次上课我和尹溯直接帮你和那谁顾什么把位置占了。”

　　顾衍坐在床上看着电脑老僧入定，仿佛一尊精致好看的雕像，乍一听到尹溯的名字，这尊雕像是突然活了起来，顾衍又想起了今天尴尬到蛋疼的一幕，特别是尹溯那双冰冷的眼睛，简直让顾衍怵的慌，那边郑飞和张扬又嘻嘻哈哈的聊到了另外的话题，那个名字仿佛只是流星的划过，眨眼就不见了，顾衍顿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简直有病！

　　电脑已经黑屏了，顾衍无意识的晃动鼠标，屏幕倏而亮了起来，还停留在一个小时前的界面，上面的代码写到一半戛然而止，光标闪动不已。顾衍深吸一口气，又沉入了代码的世界，把那双冰冷的眼睛暂时抛到了脑后。

　　这次匹配到的敌方简直菜的像人机，技能都不会放，站着让他打都打不着，郑飞懒洋洋的晃着二郎腿瞌睡都打出来了，觉得毫无游戏体验感，开始没话找话和张扬天南地北家长里短的瞎聊：“哎兄弟，你几月份的？”
　　“我呀，我五月份的，你呢兄弟？”

　　“我啊，我......妈的，我几月份的来着？”郑飞右手随意的放出一个酷炫的技能，轻松拿下四杀，尹溯下床来接水喝，听到这话，淡淡的来了句“既然忘了自己的生日，生日礼物我也不用麻烦了，一并忘了。”

　　“对哟，”郑飞一拍脑门看着靠着门框喝水的尹溯：“开玩笑，我知道你早就买好了对吧。”
　　尹溯拿着一个白色的保温杯，水汽热腾腾的往外冒，朦胧在水汽中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不好意思，我没跟你开玩笑，睡了。”

　　郑飞笑着指了尹溯一下，转头继续和张扬语音：“差点忘了，明天我生日，晚上一起吃个饭，玩一玩。”

　　“行啊，肯定来呀。”

　　“对了，把和你一起的帅哥也叫上。”

　　“顾衍啊，行啊，我问一下——顾衍！顾衍！顾哥！”张扬双腿一蹬，椅子德芙般丝滑的划出去老远，准确无误的到达顾衍旁边，张扬偏头看向顾衍：“顾衍！干什么呢？啊，又在敲代码呀，怪不得叫你几声都没听见，哎你项目做得怎么样了？”

　　顾衍敲下了最后一个字符，点击了运行键，一串串代码飞快的跑过，顾衍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张扬：“做完了。”

　　“我去，牛批呀，我都还没开始做呢，听他们说这次的项目很难啊，不愧是咱们顾哥哈，哦，对了，我兄弟——郑飞，明天过生日，去玩玩儿。”

　　顾衍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运行结果，和预期的一样，关掉了窗口，顺便把电脑关机，看着逐渐黑掉的屏幕，淡淡的回了声：“嗯。”

　　“OK，顾衍明天也来。”

　　郑飞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那行，我们明天早上还有课，先睡了，位置明天微信你。”

　　“好嘞。”

　　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整个寝室只有郑飞一个孤家寡人还未上床，郑飞他们寝室一直秉持着在没有学习任务的时候早睡早起，远离秃头的观念，因而大家头发还算能勉强盖住整个脑壳，不至于让它裸奔出门，特别是尹溯，在课多到爆肝，经常写论文看书到凌晨甚至是通宵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一头浓密的秀发，甚至光泽有加。郑飞看着尹溯紧闭的床帘，默默的摸了一把脑壳，以确保自己珍贵的秀发还依然健在。

　　“吱吱吱”手里的手机诈尸似的扑腾了两下，各种生日祝福准时送达。郑飞滚上床开始例行一一回复感谢，各种客套话简直要把郑飞脸笑僵了，这是一个枯燥又尴尬到抠脚的环节。

　　尹溯按下了指纹，手机上显示已经付款成功。关掉了手机屏幕，四下倏而暗了下来，耳机里舒缓的歌声还在继续。定时关闭会在半个小时之后自动关掉音乐，而在那之前尹溯大概已经睡着了。

　　寝室暖气坏了，到了深夜冷气强势闯了进来，顾衍拉紧了被子，把耳机里舒缓的纯音乐换成了吵闹沸腾的嘻哈凤，后面又发现纯粹的嘻哈风已经唤不醒他快要失去知觉的身体，又无奈的换成了重金属摇滚乐，音量开得可以直接把耳朵震聋，有种直接听了一次爆炸现场的感觉，以此希望来让自己裹紧了被子还依然感觉到冷的身体活活血。尹溯那双冰冷的眼睛的可谓是法力无边，直到现在顾衍还依然觉得没有缓过劲来，心里默默的给那个姓尹名溯的人，画上了重重的危险符号。

　　顾衍第二天是被耳机里可以原地蹦迪的重金属摇滚乐给吵醒的，艹！居然忘了定时了，扔掉耳机、摸出手机、掐掉音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沓，然而瞌睡已经被吓得飞到了天外，眼睛还未对焦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六点半，可谢谢了，他今天一天都没有课，外面天还黑的跟锅底一样，室友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可以凑一曲不怎么动听的交响乐了。顾衍叹气默默翻了个身看了下手机，刚打开数据网络，一条验证消息就率先跳了出来，顾衍点进去一看，验证内容居然是——‘顾衍你好，暗恋你很久了，很想问你一个问题，请问你是不是弯的，如果不是麻烦通过一下，如果是就不打扰了。’

　　“……”顾衍瞬间又被带入到了昨天的尴尬场景，想起了尹溯冰冷的眼睛，弯的也不可能喜欢这一款啊。

　　上午上课的时候郑飞定好了位置，在学校旁边的一处商业街，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听说味道很不错，几乎每天都在排队，定的时候很多位置都被预定了，花钱才抢到了一个包厢，还是老板听他说过生日匀出来的。

　　郑飞上课的间隙顶着蜡笔小新的头像给张扬发送了一个位置：“兄弟就是这儿，五点门口见哈。”
　　张扬：“OK，没问题，兄弟生日快乐！”
　　郑飞连忙回道：“谢谢谢谢，谢谢.jpg。”

　　今天依然很冷，寒风直往人的骨头里钻，雪簌簌的下，密的像天际落下了一层白布，太阳被浓厚的乌云遮住了，才五点不到，天色就已经黯淡了下来，路灯早早的开始了工作，寒冷的冬天，火锅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慰藉，店门口，人流跟流水似的，大家不约而同的裹上了棉大袄，缩着脖子，哈着白雾往冒着热气的店里面钻。

　　郑飞往旁边站了一点，躲开了来往的人流，寒风一来猛的哆嗦了一下方言都出来了：“他们快到了，我们等一下一起进去哈。哎呀，今天确实有点冷哈，我都有点遭不住了。”
　　褚卫是地道北京人操着一口塑料四川话缩着脖子说：“冷死了。”

　　尹溯穿了件黑的的长款羽绒服，长到小腿肚，拉链直拉到顶，但是他的脖子实在是修长，就算是拉到顶，也还是有一段不可避免的要直面寒风的击打，因此他又在脖子上围了一条黑白格子的围巾，围巾是粗毛线织成的，看起来柔和又软糯，直接围到了下巴下面，可以把整个脖颈连带着下颚一起遮住，让它们不必再遭受寒风的摧残，头上戴了顶黑色的毛线帽，站在路灯边上，不用抽烟就可以吞云吐雾。

　　郑飞依然穿的很少，一件白色毛衣，外套一件驼色大衣搞定，直面寒风任能“风雨不动安如山”这点实在是让尹溯从小佩服的五体投地。褚卫也深有此感，他长得瘦小，蜷缩起来活像个年过花甲的老奶奶，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只有时刻不停的动起来，才能避免被冻成标本的结局，他还要时刻担心风一大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卷走了，每次过冬天，他都觉得自己深为不容易，冻的只能像个猴一样在原地“上蹿下跳”，攀着张磊这个人体稳固石，张磊此人是完全传统意义上的学霸——带着一副厚重又累赘的黑框眼镜，头发剃成一丝不苟的板寸，不管是高中哪个学校的领导检查都得夸赞一声引为模板的那种款式，黑色的羽绒服臃肿又笨拙样式也是好几年前的，还未来得及流行，就被及时扼杀，背着个同样黑不溜秋的帆布包，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随时都鼓鼓的，仿佛随便一掏就可以掏出个地球，幸而脸上没有那种象征着学霸特性的痘痘，大概是已经过了青春期吧，毕竟他是整个寝室的老大哥了。

　　“啊...嚏。”
　　“啊...嚏。”
　　“啊...嚏。”

　　褚卫喷嚏打的快要背过气去了，脑袋都有些缺氧，整个人晕乎乎的，再打下去，他可能就要成为第一个打喷嚏打死的人，太丢人了吧！

　　“我的妈呀有这么冷吗？你就先进去吧，别把孩子给冻感冒了。”郑飞皱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褚卫，粗略数了一下短短一分钟褚卫已经打了十几个喷嚏了，站都有些站不稳了，脚步虚浮的跟磕了药似的，再看尹溯已经基本要进入闭目养神，得道成仙的境界了。

　　尹溯靠在路灯上已经要昏昏欲睡了，他就是越冷越想睡觉的那种人，一到冬天就恨不得马上冬眠，一觉醒来就已经是春天了。

　　“行了行了，快醒醒吧大爷。”郑飞冲张扬和顾衍挥了挥手，及时叫住了尹溯得道成仙的步伐，生怕再晚一点，这位大爷就要羽化成仙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