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顾晓七

39、第三十九章

　　了空面色一沉，迅速推门而入。
　　只见楚知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脸埋入胳膊中，看不清神情。圆明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圆明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道:“圣僧，你快过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了空大步上前，将手里端着的菜随手放在桌上。
　　圆明不解的问道:“圣僧，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了空沉声道:“小七的毒发作了。”
　　“什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也不知道洛施主他们现在到哪里了。”圆明不由自主的慌了起来。
　　“圆明，这里有我照顾，你现在先去找个大夫，让他多开点止痛药，最好是药丸的形式，要求吃起来既方便，发挥的作用也快。”了空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了空的话就像一针定心剂，让圆明找到了主心骨，慌乱的心也渐渐平静下去，点点头，道:“好，小僧这就去办。”
　　话落，就迅速离开了。
　　了空上前几步，蹲下身，将楚知忆轻轻地拥入怀中，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楚知忆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了空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可以减轻楚知忆的疼痛，只能像哄小孩子那般，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约摸半盏茶的时间，疼痛便褪去了。
　　楚知忆将头抬起，努力的扬起一抹笑容，“了空，我没事了。”
　　此刻，楚知忆的脸惨白如纸，面无血色，额头上还有因疼痛而出的冷汗，可她却努力的扬起笑容，给人一种破碎的美。
　　了空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心脏，带来疼痛与窒息感。
　　了空放开楚知忆，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给楚知忆重新倒了杯茶。
　　楚知忆的手因为刚才的疼痛还没缓过来，在轻微的颤抖着。但她怕了空看见担心，便没有端起那杯茶。
　　楚知忆清了清嗓子，问道:“了空，我刚刚是怎么了？可是毒发了？”
　　楚知忆的嗓子此刻还带着些许的嘶哑。
　　“嗯。”
　　“那我可还会毒发?”
　　了空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楚知忆。
　　“告诉我吧，我能承受的住。”
　　“这个毒每隔三个时辰发作一次，到后面每隔一个时辰发作一次，疼痛也会随着每次的毒发不断增强，许多人撑不到最后便因承受不住疼痛自杀了。”
　　听了空说完，楚知忆陷入了沉默。
　　她其实从小最怕的就是疼，小时候生病也是宁愿输液也不要打针。刚刚那个程度的疼痛她就已经承受不住了，若是再毒发几次，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楚知忆沉默半刻，道:“了空，若是我坚持不下去了，我……”
　　“小七，洛姑娘已经去找神医了，只要我们找到神医，你就不会有事了，神医一定能救你，你再坚持几日好不好?”
　　了空的眼底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的祈求之意。
　　“好。为了你，我会努力坚持的。”楚知忆的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
　　得到楚知忆的答复，了空也松了口气，看着楚知忆的笑容，唇角也微微弯起。
　　“了空，我想喝排骨汤，你喂我喝好不好?”
　　“好。”
　　了空端起桌上还温热的排骨汤，舀起一勺喂向楚知忆，动作轻柔，眼底有化不尽的温柔。
　　楚知忆垂下眼睫，盖住眼底闪烁的泪花。
　　——
　　又经过一天一夜的策马狂奔，洛小夕和沈子初终于赶到了天水城。
　　两人这几天均未合眼，身上早已风尘仆仆，可洛小夕还是一刻也不敢停歇，进了天水城就朝神医的住所奔去。
　　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尽头，坐落着一个幽静的小院。院墙由青砖和灰泥磊砌而成，院内树木的枝叶从墙头上露出，投落满地细碎的树阴，风吹树动，飒然有声。
　　洛小夕翻身下马，朝那小院子奔去。沈子初将两人的马栓到一旁的柱子上，便去追洛小夕。
　　推开虚掩的门，踏入一方幽静的院落，但见房舍掩映于葱郁的树木之间，一条碎石铺就的甬道直通院子深处，两旁的树木有序排列，院中专门辟出一块地方，种着许多名贵而珍稀的药草，藤蔓植物爬满墙头，几朵鲜花点缀其间，花朵随风摇曳，幽香弥漫院内。
　　洛小夕见院中没人，心里不由一慌，喊道:“臭老头，你快出来，我有急事找你，没时间和你玩捉迷藏。”
　　无人应答。
　　洛小夕又喊到:“我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你，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院子里的这些宝贝一把火全给你烧了。”
　　“手下留情，老头子我出来就是了。你这个臭丫头一天天的怎么这么残暴，我那宝贝可都是一条条的小生命，你一来就要草菅草命，实在是太过分了，你这个样子，小心以后没人娶你。”一个小老头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道。
　　老人年逾古稀，个子不是很高，背微微佝偻着，脸庞上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额头布满了沟壑般纵横的深深的皱纹，下巴上留着一绺半白的胡须，向前微微地翘着。
　　“臭丫头，你每次来总没好事，不是将老夫院中的那些宝贝洗劫一空，就是将老夫好不容易炼成的药丸罗掘一空，你这次来又想干什么？”神医警惕的看向洛小夕。
　　“我这次来什么也不要，只是想让你帮我救一个人。”
　　“谁?你身后的那个小伙子吗?小伙子长得是挺不错的，你是从哪里骗到手的?”神医看向沈子初，仔细打量了一番，道:“臭丫头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个小伙子勉强能配得上你。”
　　洛小夕来不及解释她和沈子初之间的关系，“不是他，我有一个朋友中毒了，现在人在彭城，我来这里就是看看你在不在，你既然在这里，我就立刻写信让她们过来。”
　　“你的朋友中的是什么毒?”
　　“醉红尘。”
　　神医闻言，皱眉道:“此毒乃是天下奇毒，老夫也没有把握能解此毒。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中这中毒，听老夫一句劝，你还是离你这个朋友远一点吧，这天下拥有醉红尘的人屈指可数，每一个人都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我不管，我只知道她救过我的命，现在她中毒了，我就应该想办法救她。臭老头，你给我一句痛快话，你到底救不救。你若是怕得罪那下毒之人，我可以给我爹修书，让他派人来保护你。”
　　神医摸摸自己的胡须，道:“这江湖上，还没有人敢对老夫出手，既然你的朋友救过你一命，那老夫便替你还了这份人情，至于能不能彻底解了毒，老夫也不敢保证。”
　　洛小夕高兴地道:“多谢啦臭老头，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神医嫌弃的看了洛小夕一眼道:“你这么说，让老夫瘆得慌。只要你以后对老夫的宝贝手下留情，老夫就感激不尽了。”
　　一直压在洛小夕心头的一件大事终于有了着落，她一直紧绷的心弦也终于松弛下来。这几天她一直处于高压状态下，身体其实早就已经承受不住了，只是心里一直有一根弦紧绷着才使她一直撑到现在如今，这根弦终于松动了，洛小夕的身体便彻底撑不住了，只觉得头好重，就连眼皮也在不断地打架，只见洛小夕的身体原地晃动了几下后，便整个人一头朝地下栽了过去。
　　“小夕——”
　　“臭丫头——”
　　沈子初迅速充过去，将晕过去的洛小夕拦腰抱在怀里，眼底藏着数不尽的心疼。
　　——
　　这两天，了空一直陪在楚知忆的身边，楚知忆虽然毒发，但好在有止疼药在，毒发时的疼痛倒也没有那么难熬。只是，她能感觉到，伴随着每次的毒发，止疼药在她身上发挥的作用在不断减弱，用不了几次，这个止疼药便不能发挥作用了。
　　这晚，毒发时的疼痛比前几次较为强烈，楚知忆从睡梦中硬生生的给的疼醒。
　　楚知忆睁开眼，见了空靠在桌子上睡着了，便忍着疼痛没有吭声。
　　了空这两天一直陪着她，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今晚他好不容易睡熟，她便不想吵醒他。哪知，了空还是醒来了。
　　了空一醒来，便立刻看向楚知忆，见楚知忆脸色苍白，便知道她刚刚挨过一次毒发，他伸手用手帕将她头上的虚汗擦掉，柔声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楚知忆不想让他担心，便笑道:“我没事儿，有这止疼药在，疼痛已经轻了许多，你别担心我了，你快去睡吧。”
　　“可你头上这次怎么出了这么多的虚汗?”
　　楚知忆装傻道:“有么?那可能是热的吧。”
　　“小七，你每次撒谎时都不敢看我。”了空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楚知忆的谎言。
　　楚知忆尴尬一笑，佯装镇定道:“是么？没有吧，我刚刚可没有骗你。”
　　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圆明跑过来，兴奋地道:“小僧刚刚收到沈施主的来信了，说他们已经找到了神医，而且神医已经答应解毒了。”
　　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了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喜色:“实在是太好了，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