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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那个少年叫陈羡之 ...


  •   “喂,你是新来的吧?”

      刘铭在图书馆里发呆,忽然有人搭话。

      他循着声音看去,上下打量起来。

      那是一个少年,小脸清淡,带着笑意,身上很随意的穿着绿色的军大衣,秋裤外露,脚上穿着棉袜子和拖鞋。

      棉袜上还有用红色水笔画的图案,左脚是一只小狗,右脚是一只小猫。

      “额,我是新来的。”刘铭说道,“你画的可真好,惟妙惟肖。”

      “哎呦,还是个文化人,都用上成语了。”那少年很自来熟,随意的坐在刘铭的旁边,搂着他的肩膀,熟练地把他手中的书抢过来。

      “《狂人日记》,我知道这本书,我迅哥写的。”少年看了看封面,又翻开了序章,忽然问道,“你想吃人不,我带你去吃。”

      “啊,吃人?”刘铭被他弄得有点糊涂,“吃什么人,你不会是干那行的吧?”

      刘铭顿时警惕万分,挣脱少年的手,站起身,后退连连。

      “别紧张,我是好人。”少年优哉游哉的说着,同时把手揣入兜里掏着东西。

      “呀,你看!”说着,少年将掏出的东西给刘铭看,那是一个带着包装的月饼。

      “五仁的,一共五个人。”少年笑着,“吃不吃。”

      他的话颇具一种令人无语的诱惑力。

      “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刘铭有些不解,不,是十分不解,在他眼中那个少年好像刚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一样。

      “诶,你这个人,怎么给你吃的还夸我,你不应该骂我吗?”少年凑过去,眼睛里有星星。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衣服洗了还没有晒,我先回家了。”刘铭逃也似的,抛下书就不管了。

      少年看着刘铭的背影,喃喃道:“像站起来跑步的壁虎。”

      ......

      “朱老师,咱们学校的图书馆是不是有个精神病啊?”

      刘铭悄悄对朱晓说道。

      “精神病?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见到陈羡之了,如果你碰上他就不要去管,他是出了名的有问题。”朱晓说道。

      “说起来,上次教师节其他孩子都送花,就他送了一个肉包子,别说,还挺好吃。”

      想起这件事,朱晓又语重心长的说:“他并不坏,只是有点怪。”

      ......

      刘铭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推开教室的门,看着可爱的孩子们,听着“老师好”,他一眼就扫到了那个异端,因为只有他站在了桌子上,穿着军大衣,还把双手交叉揣入袖子里。

      在刘铭眼中,就是一只过来拜年的黄鼠狼,嘴角挂着乖乖的微笑。

      “你怎么到我的班级来了?”刘铭惊诧道。

      “串个门,校长是我朋友,我俩忘年交,他不会管我的。”陈羡之自信道。

      刘铭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对面接通,他说道:“喂,是警察吗......”

      陈羡之瞪大了眼睛,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很好,我很中意。”

      陈羡之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逃离现场了。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刘铭走出教师,看见陈羡之整个人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根手机充电器,头低得沉沉的,让人看不清脸,宛如一个等待对手的剑客般。

      “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很久了。”陈羡之嘴角边挂着冷笑,仍然没有抬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刘铭白了他一眼。

      说完,刘铭抓紧了教科书,不准备和这个神经病多说一句话。

      就在这一瞬间,陈羡之动了。

      “站住!”

      说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叮当之势,拿下嘴里的白色充电器狠狠地抽向了刘铭的屁股。

      “哎呦。”刘铭被抽的生疼。

      还未等他暴怒,陈羡之说道:“你的充电线。”

      “你以为我会说‘不,是你的充电线’吗?我偏不,我要说‘居然还是我的充电线啊’,谁让你乱动的!”

      “刚才拿去撩妹了,哦对了,充电头被我拿去刨土了,我看太脏就先拿去洗洗了,回头还你。”

      “WC!”

      “你想上厕所?”

      “我想干你!”

      “啊这,其实我不好那口,不过我有小道消息,据说门口内保安有点这方面的意思,有男同学被他摸了屁股,他笑的可开心了。”

      刘铭拿了线就跑,他从来都没有跑这么快过。

      如果精神病可以分等级,那陈羡之就是院长级别。

      全身上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细胞都不正常。

      ......

      下班,刘铭推着自行车回家。

      他的车胎被扎了,只能推着走去找人修。

      “喂!”

      刘铭顺着声音看去,陈羡之正拿着红色气球,坐在地上鼓着小脸用力吹,不到两秒,一个瘪瘪的新气球便被吹大了。

      下一个瞬间,“砰”,气球炸了。

      露出了陈羡之那坏笑的脸。

      “干嘛,嘲笑我来的?”刘铭一脸郁闷的看着他,“或者说是你扎了我的胎?”

      “别把我想的那么阴暗嘛,我可不会搞这种小动作。”陈羡之站起身,“你看我这身肌肉怎么样。”

      说着,陈羡之摆了几个动作,将他年轻身体的瘦弱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像是案板上的鱼一样,觉得自己可以丰满的跳动几下。

      刘铭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要是有壳的话可以去当蜗牛了。”

      “蜗牛啊,说起来我吃饭喜欢多放盐,上次采春让陶知知放盐,她一点盐都没放,我就拿着锅盖拍她脑袋,你说她脑子里是不是一只蜗牛啊,转的那么慢,懒绵绵的。”

      “你说什么呢?”刘铭一脸懵逼。

      “啊,没事,你看我这肌肉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你把轮胎吹大?”

      “你?就你?”刘铭不屑道,“你可别把寿命都吹进去,到时候还得讹我一笔巨款。”

      “大可不必嗷。”

      “切,不信是吧,那好,我现在就动手。”陈羡之撸起袖子,不管刘铭怎么说,抱着那轮胎就是一顿乱吹。

      刘铭傻眼了。

      吹着吹着,陈羡之从军大衣袖口拿出一个打气筒。

      “?”

      吹着吹着,陈羡之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补胎贴。

      “??”

      吹着吹着,陈羡之单手解开军大衣,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盆,里面装着水,还是热水。

      “???”

      三下五除二,快刀斩乱麻。

      车胎就补好了。

      “哥们,你这补胎包好吗?”刘铭问道。

      “我干修车的,能不给你修好吗?”陈羡之收拾东西。

      “我问你这胎包好吗?”刘铭又问了一遍。

      陈羡之顿时警觉:“你故意找茬是不是?你给不给钱吧!”

      刘铭绕着自行车走了一圈,又看向陈羡之:“你这胎要好我肯定给啊,那它要是不好怎么办。”

      陈羡之嗔笑:“要是不好,我自己给你当胎。满意了吧?”

      说完,陈羡之掏出手表计算着时间。

      “十五秒,三十块。”

      刘铭皱起眉头:“你这哪够十五秒啊,你这表有问题呀。”

      陈羡之说:“你故意找茬是不是,你补不补吧!”

      刘铭猛地抓住陈羡之的手表,盯了几秒后说道:“你看,它都不带转的,另外你说的,这胎要是不好你就给我当胎。”

      “我说的!”陈羡之大声说道,被人平白无故污蔑了技术,实在是打他的脸。

      “我先试试看。”说完,刘铭骑上车,随意转了几圈。

      “哎呦,你再等等,我还得再试一会。”他说着,然后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陈羡之看着他远去,满意的点点头。

      “嗯哼哼,看来胎补得很好嘛,我的技术有所长进,之前都是二十秒左右。”陈羡之笑着,又蹦又跳。

      随后带着一点疑惑和忘记回家了。

      陈羡之正常吃饭睡觉,到后半夜才突然惊起。

      “那混蛋没给钱!”

      ......

      六日放假,刘铭穿着厚厚的衣服走在小路上。

      天上飘雪,此时正值腊月。

      “想吃冰淇淋了。”刘铭抓起地上的雪,左右看了看,吃了一口,“还不错。”

      他抿了抿嘴,努力品尝着。

      据说小镇里有个温室,是专门种一些花草的。

      刘铭这次就是趁着放假专门来看看的,如果没下雪的话,他还不一定会出来。

      踩在积雪上,将绵绵的雪挤压的声音是刘铭最爱听的声音,不一会,整个小道上留下了一条属于他的痕迹,像是指引着什么。

      温室门口,他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羡之正背对着他,蹲在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

      “呦!”刘铭走过去打招呼,今天下雪,他心情很好。

      陈羡之听到声音,回过头:“你好啊混蛋,我的钱呢?”

      刘铭笑着,避而不谈:“在干什么呐,让我看看。”

      刘铭绕着走到他面前,陈羡之的手套被脱下来放在雪上,而他伸出双手护着一朵红色的花。

      那花长在温室外,根扎在角落的缝隙中。

      像是在向里求生祷告,又像是在向外探出勇敢者的第一步。

      至于是哪一种,刘铭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陈羡之。

      “我啊。”陈羡之笑起来,活像个太阳,实在是有些暖洋洋。

      “我在等春来。”

      听得此话,刘铭心中仿佛有一股春风拂过,总觉得触动了心里的一个点,随后扩大为一个面。

      他有些呆滞,眼神里藏着惊异,嘴里吐着白息。

      刘铭实在是想不出来陈羡之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温室是金,大雪是银。”刘铭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说着,刘铭摸了摸陈羡之的小脑袋,后者没有反抗,因为他要护花,还要迎春天。

      刘铭走进温室,环顾了一圈,里面有很多各色的花,群艳芬芳,与外面单调而又独特的美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他看了看头顶的灯,想吐出一口雾气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刘铭摸着一朵花的枝叶,喃喃道:“听说那花开后春天常在,可我却栽了一栽又一栽。”

      回家后,深夜里,刘铭左翻右翻怎么都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陈羡之,这不禁让他怀疑自己的性取向。

      “我总不能是喜欢上他了吧?”

      打开灯,刘铭偷偷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悄悄写下:

      “腊月飞雪,那少年双手护着花,笑着对我说,等春来。”

      他写的很轻,没有惊动黑夜,也没让月亮偷看到。

      又到了周一。

      刘铭走在走廊里,他看到陈羡之在地上铺着凉席睡觉。

      有人问:“他不怕冷吗?”

      有人问:“他是不是有病?”

      有人问:“真有趣,他叫什么名字?”

      刘铭回答了第三个人的问题,他笑着说道:

      “那个少年叫陈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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