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囚牢》初何晨

5、第 5 章

　　天庭之上，杨戬把整个杨府都搬上天去，他依旧坐在往常惯坐的位子上，屋门打开着，哮天犬就趴在门口，探着头往里面瞧。

　　哮天犬偷瞄二郎神的神色，在二郎神将最后一本折子合上重重拍在桌案上时又是一缩脖子。

　　他的动作幅度太大，反倒引起了杨戬的注意。

　　杨戬起身往门外走。“哮天犬！”

　　哮天犬急急往前爬了两步，“主人，哮天犬知道错了，哮天犬不应该说谎话将您骗回天庭来。”

　　之前他知道主人去了西海，担心主人与西海三公主重修于好，忙追了过来，说了谎话将杨戬骗走。

　　他拿不准主人会不会跟他走，只能捡着一个最有用的说，果不其然主人急匆匆的跟他回了天上。

　　到了天上，杨戬方知并无嫦娥失手打碎玉簪受到王母责罚之事。

　　自己受骗之后，杨戬立刻想要返往西海，却被天上的事情绊住脚，这些折子一看就是两个时辰。

　　这一切都如了哮天犬的心愿，哮天犬想着无非主人冲他发发脾气，他卖个乖主人就能原谅他，毕竟以往每次都是这样。

　　可是哮天犬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前主人和三公主吵了那么多次架，这一次杨戬的表情却严肃得吓人，他盯着哮天犬良久，直到哮天犬顶不住杨戬的审视，自己跪了下来，讨饶的话箩筐似的往外倒。

　　“主人，您现在是司法天神，受天条约束，不该再与西海三公主来往。而且之前三公主在咱们家时，也时常惹主人心烦，主人为何还要颠颠去西海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杨戬声音低沉含着怒气，“哮天犬，寸心她好歹做了你一千年的主人，如今她因我重伤初愈，就连我下界给她送一枚丹药你都要拦着？你明知她忌讳嫦娥，还以嫦娥当借口？”

　　哮天犬一缩脖子，嘴里嘀嘀咕咕：“可是，可是主人不还是因为嫦娥仙子回来了吗？”

　　“我是因嫦娥仙子回来的吗？卷帘大将因失手打碎琉璃盏就被罚往下界，换到嫦娥仙子身上她的下场会怎样可想而知，事急从权，我自然要先回到天庭周旋。”

　　哮天犬老老实实的趴着不敢再说话了。

　　杨戬叹了口气，没叫他起身，进到大殿中处理正事。

　　哮天犬这一趴就是一个时辰，直到杨戬再次从真君神殿中走出来。

　　杨戬不理哮天犬，径直往外走。

　　哮天犬正要跟着，就听头顶杨戬冰冷的声音，“趴好！”

　　哮天犬腿一软又趴回原处。

　　杨戬想到了从前寸心就毫不掩饰的对哮天犬不喜，略一侧头道：“你收拾东西，之后回我师傅那里去吧。”

　　“主人！主人！”

　　任凭身后的哮天犬怎么呼喊，杨戬再没回头，化作一道流光往下界西海去了。

　　杨戬这一次再到西海并不似前一次那般困难，他在海岸上只站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海面上便浪花翻涌，摩昂太子从水中走了出来。

　　摩昂太子这一次倒是客气，在龙宫被寸心反复叮咛过不要与杨戬动手。

　　摩昂太子客气，杨戬也就收了脾气，微点了点头，“摩昂太子，我想见寸心一面。”

　　摩昂太子却道：“真君请回吧，寸心眼下不在龙宫中。”

　　“不在龙宫？寸心去哪了？”

　　“真君前次来寸心已经言明希望真君莫要再来西海，但是寸心说真君定会再来，为了真君和西海都好，我妹妹只好跟着齐天大圣和我弟弟敖烈一同去了灵山听经去了。”

　　杨戬蓦然抬起眼皮，话语中不无担忧，“去了灵山？那寸心的伤怎么办？”

　　摩昂太子态度不算好，瞪着他冷哼一声，“如果不是真君苦苦相逼，我妹妹倒是能在龙宫多休养一阵子。”

　　杨戬一早就做好了西海的人不会给他好脸色的准备，在确定了西海并未对寸心不好之后，倒也不动怒，从怀里掏出之前那个药瓶就要递给摩昂太子。

　　“摩昂太子，烦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寸心，我既已帮她求了来，放在我这儿也是浪费。”

　　摩昂太子仍旧一脸严肃，抬手拒绝，“不必了真君，我妹妹耳提面命不准我们收你的东西。”

　　杨戬张嘴还要再劝，摩昂太子后退了一步，“西海事务繁忙，就不招待真君了。”

　　言罢要走。

　　“摩昂太子且慢！”杨戬忙道，待摩昂看过来，“托摩昂太子带句话给寸心，让她早日回西海养伤，杨戬以后不会再来西海了。”

　　摩昂点头，原地化成一条银龙，腾空而起一头扎进了水里。

　　杨戬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在回天庭的路上无人，愁绪渐渐爬上了他的脸。

　　他不想回真君神殿去再见到哮天犬，就在天庭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头上迅速划过一道猴影。

　　杨戬凝眸，正是本应该和寸心待在一起的孙悟空。

　　他来天庭做什么？

　　杨戬一提气，也跟着追了上去。

　　杨戬追在孙猴子后面，视线很快落在孙悟空手里拎着的那一坛子酒上，追得近了，便有酒香飘进鼻间。

　　从前在杨府时寸心就喜欢酿酒，因而杨戬对那酒香十分熟悉。

　　一路追着孙悟空到了太上老君门前，也不知道孙悟空是不是没发现他，抬步进了太上老君府。

　　杨戬在门前停下脚步，心里大约猜出了孙悟空的来意。

　　他掏出怀里的丹药瓶，捏在手中紧了又松。

　　既有齐天大圣为她讨了丹药，这颗金丹就没有用处了。

　　杨戬想要将手里的丹药扔了，可终究没舍得，他恢复往常的严肃面容，将丹药放回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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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寸心说去灵山听经，倒也没说假话，真的在灵山听了整整三天，有的时候甚至比小白龙还用心。

　　见她如此认真，敖烈常常担心下一刻寸心就下定决心遁入空门。

　　如果真是那样，大哥和父王大概会冲到灵山掀翻了他的道场。

　　好在讲经的第三天，孙悟空也到了灵山，把丹药给了寸心，还夸奖寸心，说就是太上老君都对她酿的酒赞不绝口。

　　寸心谢过大圣，便准备与敖烈一同返回西海。

　　孙悟空直言吃醉了酒，也要跟着去西海找个地方睡一觉，于是三人便一同返回西海。

　　太上老君丹药的药力甚强，有摩昂和敖烈一同帮忙护法，寸心在龙宫修炼室内待了整整十天，才将丹药的药力炼化，一张俏脸容光焕发，终于不再是白惨惨的了。

　　寸心身体大好，整个龙宫都为之高兴，龙王大袖一挥命手下备了流水席，龙宫所有虾兵蟹将皆可参与。

　　许是动静闹得太大，闹醒了醉酒的孙大圣。

　　当孙悟空抱着金箍棒出现在西海龙宫时，龙宫之内已经醉倒了一片，敖烈更是醉得化成了龙形，环着摩昂太子哭诉这酒没有大师兄手里的好喝。

　　孙大圣是个人来疯，见此场景连缘由都没问就掺和了进来，一时间殿内氛围更欢腾几分。

　　寸心大概是整个宫殿中最清醒的人，只见她拄着下巴看着场中闹在一起的人群，时不时往嘴里倒杯酒。

　　她脸上带着笑意，但那笑意未达眼底，明明外形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给人的感觉却像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孙大圣酒醉刚醒，这下又喝得猛了，脚底下飘忽着路过寸心身边，被寸心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做派吸引。

　　“我说海鲜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呆坐着？我瞧着你的样子像要坐化成佛了。”

　　寸心正端一杯酒凑到唇边，听大圣这么问，又是柔和一笑，“西海龙宫的酒，浅酌尚可，不值得一醉。”

　　简而言之，不好喝。

　　孙悟空道：“啊呦，原来是挑嘴。”

　　寸心笑了，“我出嫁前被父王母后娇惯了几百年，正事没做成几件，吃喝玩乐倒是一样不少。”

　　“哦？那俺老孙倒要见识见识。”

　　寸心托腮细想，忽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人间有家酒肆所酿之酒甘甜清冽，为了感谢大圣救我，我带大圣去人间畅饮一番如何？”

　　孙悟空拍着手道：“如此甚好，快走快走。”

　　寸心起身，先知会了龙王与龙后一声，又揪着没喝成美酒意难平的敖烈，三人一同出了西海往人间去了。

　　灌江口附近的一家酒肆中，寸心进了屋就给了酒家一锭金子，让酒家把店里所有的美酒都端出来，又让后厨烧了满满一桌酒菜。

　　敖烈和孙悟空果然被酒香吸引，又因不在龙宫没了拘束，三人把酒言欢。

　　敖烈醉倒了，倚着椅背刚刚睡了一会儿又被叫了起来，喝不多时又醉着睡了过去。

　　孙悟空更是上了头，满屋子乱窜，嬉笑着往嘴里倒酒，又将他们西行的趣事一件一件说与寸心。

　　只有寸心眸中仍旧清明，听孙悟空说故事津津有味，兴致上来了也端起海碗一饮而尽。

　　深夜寂静的酒馆中只有他们这一处喧嚣，转眼便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