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囚牢》初何晨

3、第 3 章

　　寸心兴致匆匆赶往西海海岸，又失魂落魄的回来。

　　摩昂太子和龙后都站在西海龙宫门口等她，见她回来迎了上去，“寸心，你和杨戬怎么说的？”

　　寸心低头，想到刚才对摩昂太子许下的豪言状语，羞愧难当，“我没见他，只是在水面下望了他一眼就回来了。”

　　摩昂太子还想问，却被站在他身后的龙后一推。

　　摩昂回头看了一眼龙后，就见龙后在给他使眼色示意他看寸心神色。

　　摩昂这才发现寸心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时间也不早了，寸心你身上有伤，还是早点休息去吧。”

　　寸心点头，低着头挎着肩膀回了自己寝宫，她自己的心情已经差的一塌糊涂，未有余力发现身后二人皆是担忧神色。

　　一直到再看不见寸心的身影，龙后才叹气，“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只希望寸心有一天自己能想开吧。”

　　摩昂则捏紧了手中的三棱锏，既恨寸心不争气，又恨杨戬视寸心一片真心视如粪土。

　　寸心有伤在身，他这个做哥哥的舍不得说更舍不得打，只好将一腔怒火都冲向杨戬，恨恨捏紧三棱锏，“杨戬那厮欺人太甚，真当我西海无人了吗？”

　　说罢不待龙后阻拦，摩昂太子调了五百虾兵蟹将，扬言要去西海海岸找杨戬算账。

　　因与寸心之事，杨戬知道自己此番前来，西海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心中早就做好了多等几天的准备。

　　不想第一天才刚刚过去，就见眼前这片平静的海水忽然波澜涌起，水中慢慢跃出一条银龙，气势恢宏，落在岸上化成人形。

　　正是他曾经的大舅子摩昂太子。

　　杨戬脸上挂着有礼的微笑，刚要开口说话。

　　对面的摩昂太子却率先亮出自己的三棱锏，“二郎神，我妹妹已与你和离，你又来西海打扰我妹妹，是何居心？”

　　杨戬眼见摩昂太子气势汹汹，当即也敛了神色，“我来西海要找寸心，还请摩昂太子让寸心出来见我。”

　　摩昂太子冷哼一声，“她不会出来见你的，请二郎神速速离开我西海领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三棱锏往身前一横，身后一千虾兵蟹将也跟着举起武器，大声呼喝。

　　杨戬眼眸眯起，想到西海龙王狠心差点打死寸心，现如今摩昂太子又不让他见寸心一面，猜也猜到寸心在西海之下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当即袖袍一揽，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杨戬无意与西海为敌，可是你西海欺人太甚，今日寸心我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如果摩昂太子执意阻拦，休怪杨戬不客气了。”

　　杨戬手持三尖两刃刀，刃尖向着摩昂太子，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摩昂太子出离愤怒了，“杨戬，你欺到我西海家门口，还说我西海欺人太甚！”

　　他大手一挥，所有西海将士齐齐出动，向杨戬冲了过去，摩昂太子更是化成了龙形，一时间西海海岸喊杀声不断。

　　摩昂太子龙啸声震天，饶是西海之下的寸心都听得真切。

　　海水隐隐有所波动，想到杨戬就在西海海岸，她料想定是出事了，忙要往海岸上去。

　　龙后正好在龙宫门口观望战局，见寸心急急忙忙赶过来，伸手将人拦住，“寸心，你大哥和二郎神在岸上打起来了，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别让二郎神的三尖两刃刀伤了你。”

　　寸心蹙起眉头，匆忙道，“母后，大哥打不过杨戬的，即便带着虾兵蟹将去也打不过，杨戬出现在西海海岸必定有事，我上去问问他到底要干嘛？”

　　龙王正好也听见动静赶了过来，“寸心，你可知二郎神此番为何前来？”

　　寸心摇头，“我也不知，但是我毕竟和他有过一千年的感情，他应该不会对我也动手，我先上去，无论如何先让他们停手，不然西海将士只会无辜牺牲。”

　　龙王心知寸心所言在理，眼下海岸上的战况刻不容缓，也只得将平息此事的希望托付到寸心身上。

　　“好，你去吧，但要记得，你现在是西海的三公主，莫要对外人心软。”

　　寸心点头，心中却有苦难言，因为当杨戬出现在西海海岸时她就已经心软了，若不是碰巧撞见杨戬在看月亮，只怕这会儿西海的脸面已经被她丢尽了。

　　月色之下，一条绯龙破水而出。

　　寸心刚跃出水面就看见杨戬的三尖两刃刀直抵摩昂太子的肩头，她心里一急，大声喊道：“不要伤害我哥哥！”

　　一边喊着一边化身成一抹流光挡在摩昂太子身前。

　　三尖两刃刀急急停下，到底晚了一步，在寸心的颈间擦过一道细小的伤口。

　　寸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寸心！”摩昂太子惊了一瞬，扬手让西海水军停手。

　　杨戬也立时收手，抢上前去要查看寸心伤势。

　　“你别过来。”寸心伸手阻拦杨戬要往前来的脚步。

　　杨戬向前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二人丈许之外。

　　摩昂太子亦关心寸心伤势。

　　寸心抬头把那条不怎么流血的伤口给摩昂看，“没事没事，就擦破了一层皮，你看。”

　　摩昂太子心下稍定，又训斥道：“谁让你冲过来的？刀剑无眼，你伤刚好，再受伤我怎么跟父王母后交代？”

　　寸心对他安抚一笑，也不顶嘴，老实巴交的听着摩昂太子训斥。

　　海岸上剑拔弩张的局势因寸心的到来有所缓和。

　　寸心巧妙往前行了一步，卡在摩昂太子和杨戬之间，生怕俩人一言不合再打起来。

　　西海水军呈环形将杨戬团团围住，虎视眈眈亮出兵器准备随时对杨戬动手。

　　人群中间，杨戬甚至收了三尖两刃刀，化作折扇拿在手中，月色之下，他一席白衣长身玉立，仍然是当年初见面时那般寸心最喜欢的模样。

　　寸心侧头劝摩昂太子道，“大哥，让虾兵蟹将都回去吧，我们闹了这么大动静，叫天庭知道了不好。”

　　摩昂知寸心说得有理，收起了三棱锏，一招手，所有虾兵蟹将都听命撤回西海中，有重伤者也被其他人从地上扶起来，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偌大的海岸上转眼只剩下三人。

　　杨戬站在她的对面，寸心看着对面的男人，天上那轮圆月挥洒月光照在他肩头。

　　她恍然想起，又是一年人间的中秋，是她和杨戬成亲的日子，也是他们最终和离的日子。

　　寸心的记忆又重新回到了百年前的中秋，这百年来，那个场景在她脑中回忆了无数次，许是记的太深，回想的次数太多，似乎情绪也就没那么浓了。

　　杨戬的视线自寸心出现便一直落在她身上，当意识到寸心在抬头望月时，杨戬的脸色逐渐怪异起来。

　　三人之间一阵静默，直到所有虾兵蟹将退回西海，寸心才提了提气，所问的话有礼而疏离，“真君驾临西海，又无故打伤我西海水军，不知真君有何贵干？”

　　杨戬道：“我听说西海龙王打伤了你。”

　　寸心强撑着让自己不显病弱，但料想自己装得大概不好，因为她分明从对面人的眸中读到了愧疚的情绪。

　　“那也是我西海家事，不劳真君费心。”寸心拽着摩昂的手臂就要离开。

　　“寸心你等等。”杨戬又向前两步，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来，“我听说你受伤了，特地去太上老君处为你求了金丹，有了这枚丹药，以后你就可以继续修炼了。”

　　寸心看到杨戬拿出的丹药瓶，一时间走了神，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杨戬又回头看了看摩昂太子。

　　就因一瓶丹药的事，这俩人是怎么打起来的？

　　然而也就这一晃神间，摩昂太子已经要走上前去要接过杨戬手里那枚丹药。

　　既然接了丹药就要道谢，寸心知道摩昂太子一贯是骄傲的人，若那丹药是为他自己，他断然不会接受一个刚打过一架之人的好意。

　　但是为了他的妹妹，他不介意会被对面这人瞧不起。

　　可寸心却不愿意西海的人再在杨戬面前低头。

　　她忙将摩昂拽了回来，拒绝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多谢真君赐药，但是真君这份恩情我们西海承担不起，还请真君收回去吧。”

　　杨戬怔愣一瞬，随即扯出一抹笑颜，说话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劝道，“你就收下吧，你毕竟因我受罚，我问过老君了，这丹药对你的伤大大有益。”

　　摩昂在寸心身后也劝她。

　　毕竟太上老君的金丹可不是那么好求来的，至少他西海没有这么大面子。

　　寸心却坚定拽住摩昂手臂，声音清朗，“真君不必为此觉得愧疚，我此番受罚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至于修炼。”寸心扯起唇角，笑得平和，“我本就于修炼一途没什么天份，不能修炼就不能了吧，没关系。”

　　杨戬凝视着寸心的笑颜，心头忽觉难过，他与寸心共同生活的这一千年来，甚少见到寸心这么舒心的笑意，虽然她面色苍白仍有病色。

　　他捏紧了手里的药瓶，还要再劝。

　　正此时，天上下来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条狗，哮天犬奔到杨戬身边，焦急的嚷嚷，“主人，天庭上嫦娥仙子失手打碎了王母娘娘的玉簪，王母娘娘正生着气呢，主人你快回天庭看看去吧。”

　　寸心在哮天犬刚出现时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听见了哮天犬的一番话，扬起的唇角不由垂下去半分。

　　二郎神听清了哮天犬的话，捏紧了手上的药瓶，他心里记挂着嫦娥，与寸心说话都加快了语速，“寸心，天庭有急事，你先收下这个，我处理了上面的事情立刻回来找你。”

　　寸心不言不语，只向后退了一步，一双水眸直勾勾盯着他，那意思已经很明显。

　　说不要就是不要。

　　杨戬看她这样，只道她执拗的脾气又犯了，一时半会儿与她分辨不清，便将丹药放回怀里，留下一句我天庭事了立刻回来，转身欲走。

　　“杨戬！”寸心却在杨戬离开之前喊住了他，一如此前每一次他们吵架后杨戬离开家门时她的呼唤。

　　杨戬回过头。

　　寸心缓了缓语气，依旧保持谦和有礼，“真君，希望日后真君无事不要再到西海来了，真君刚刚做了司法天神位子不稳，我们西海也惹不起天庭，真君驾临西海之事若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于真君于西海都不是好事。”

　　杨戬冷着脸，到底牵挂天庭之事，“等我回来再说。”

　　言罢带着哮天犬转身回了天庭，只留给兄妹二人一人一狗两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