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事故》雾里风

2、喝到一杯冰粥

　　二比一变成了一比二，陈禾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不再管那边热聊的俩人，掏出手机下载了个‘跨界婚介所’。
　　左成卓是家里安排的，图的是个门当户对，联姻互利。愿意不愿意的，也被家里逼着见了不少面。
　　倒是楚一这儿没有任何进展。虽然互留了电话号，但一个早安晚安都没发过。
　　哪怕觉得对方还不错，楚一也憋着。他埋汰相亲这件事儿多少次了，这会儿憋不住忒打脸，他自己都过不去这个坎。
　　胡凯时那儿也没消息，相亲这事儿多半是黄了。
　　楚一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跟他妈说的。
　　楚母很不开心，试探着说让他再联系一下，说了几句又改口，说黄了就黄了，相亲网站你那信息要求还挂着呢，咱等下一个。
　　楚一嘴上说着是是是。心里想：这个希望怕是落空了，那种条件看得上他的小傻子世界上估计也就这一个。
　　楚一挂了电话休息几分钟去了操场。
　　他年纪小，长相又突出，学生都爱和他闹，课上了一半就说要楚老师请喝奶茶。
　　下午第二节课中间有个加长的课间，楚一看了眼手机感觉时间还够用，叫了几个学生跟他过去买奶茶，其他学生自由活动。
　　跟门卫报备了一声去了学校对面的奶茶店，没想到在这儿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路边的奶茶店小小一个，胡凯时站在店中间。老板一边跟做错奶茶的顾客说抱歉，一边教训胡凯时，问他还记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
　　员工都穿戴着同样的衣服和棒球帽，但在胡凯时身上就是不大一样。
　　老板还在喋喋不休，楚一喊了一声：“老板，40杯，能不能做？”
　　“能做能做。”
　　楚一让学生过去点单，嘱咐：“少样多杯奥，做不完来不及喝我可不管。”
　　他跟学生说话，眼神却落在另一个地方。他怀疑自己过分自恋——和胡凯时视线对上的时候，他看见对方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40杯让小小的店里顿时忙碌起来，胡凯时托福，耳朵长了一半的茧子消失了。
　　他再转过身的时候，楚一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他带来的几个学生在那儿等着，手里攥着他给的钱。
　　一直到四十杯奶茶做好，楚一才神出鬼没的再次出现，一句话没说带着学生往校门口走。
　　楚一越走越远，胡凯时的好心情也跟着人跑了，蔫着过去整理料理台，比刚才挨训看起来还蔫吧。
　　不过两分钟，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胡凯时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抬头看见楚一才知道，他真的回来了。还正跟老板请假——他的假。
　　店里这会儿没什么客人，楚一又刚跟老板做完一笔大单，很快他就得到了胡凯时几分钟的时间。
　　胡凯时走出去的时候还有点呆，看了眼楚一看了眼学校，纳闷问：“你不是回去了么？”
　　“把他们送回去了 。”楚一视线扫过学校，“他们自己过去我不放心，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也就两分钟，跟你说几句话我就回去了。”
　　“说什么话？”胡凯时问完就后悔了，他嘴一向比脑子快，这话说的像是要赶人走似的，实在是不合适，他犹豫想再补一句什么挽回一下。还没开口，楚一就把话接过去了，“没什么大事儿.....”
　　边说，背着的手也拿到了前面，手心握着的是一束花，9朵。没有繁琐复杂的网红包装，只是十分简单的在外面裹了一层包装纸。
　　也不管对方有什么反应，楚一直接塞进了人家怀里，而后把身子偏到了另一边，“上次说好的，再见面要送你一束花。做奶茶的时间太短了，来不及弄得太精致......”
　　一股幽香冲进胡凯时的鼻腔，楚一的话震得他耳膜咚咚响，激的心脏也扑通扑通。
　　他耳朵突然有点热。
　　“晚上几点下班？”
　　“可能要十点半。”胡凯时注意着楚一的脸色，小声补了一句，“太晚了...”
　　“不晚。”楚一看了眼学校，他该回去了。
　　“也是巧了，今天我替他们看晚自习，下班也要十点多，到时候我来找你。”说完也没给胡凯时留出回答的时间，转身快步往学校走。
　　等人走出去了，胡凯时才回过神。
　　他们这是要约会了？相亲后的第一次约会！
　　喜悦的小情绪咕嘟咕嘟冒着泡，胡凯时抱着花往回走，鬼鬼祟祟的把花藏到了更衣室的柜子里，装着没事儿人的样子回了前面，期间又偷偷溜出来给花上撒了点水。
　　十点刚过，学生乌央乌央的往外涌，小小的奶茶店围了一圈人。楚一腰细腿长身材挺拔，在一群学生里格外突出，几个认识他的学生已经开始喊楚老师了。
　　这样不行。
　　胡凯时忙碌之中和楚一对了个视线，嘴一努，用目前应该还没有的默契告诉他——后街等我。
　　再一抬头，楚一人没了。
　　没那么忙了胡凯时才想起来，楚一不打工，上哪儿知道后门后街？
　　要是不知道的话，他那一努嘴就很像是在告诉楚一——你滚！
　　十点半一过，店里立马安静下来。高强度的接待过后，几个人这儿一个那儿一个的歇着。唯有胡凯时眼睛直冒光，蹭蹭的往更衣室走，都不等气喘匀，换完衣服就抱着花往后街跑，生怕自己还没冒头的爱情直接去世。
　　比起前街的灯光，后街昏暗而安静。
　　胡凯时看到路灯下高大挺拔的身影，松了口气。用几秒钟平息了一下错乱的呼吸，提着东西去给自己爱情的小苗浇水。
　　“给你，冰的。”
　　楚一接过奶茶袋子放在路灯下看了一眼，三分之二一片黑暗，三分之一隐约透光。
　　楚一很努力地憋了一下，但没憋住，语气中带着控制不住的笑意说：“谢谢你的冰粥。”
　　蹭的一下，胡凯时红到了耳朵尖，嘴和脑子各忙各的开始解释，“这，好吃...不是，好喝...这些小料都好吃，我加着加着...”胡凯时声音越来越小，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笨蛋，把奶茶做成冰粥就算了，话还说不利索。
　　楚一也有点慌。
　　他只是觉得可爱，没憋住笑。没想到小兔子就一副要哭的模样。兔子真的是很脆弱的生物，怪不得眼睛总是红的。
　　怕真哭，楚一赶紧问：“宵夜吃吗？”
　　“吃。”
　　楚一犹豫了一下，问：“烧烤也吃？”
　　胡凯时一脸奇怪的点了点头，“吃啊。”
　　楚一松了口气。
　　胡凯时人在奶茶店打工的时候，楚一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人浑身散发着一种‘老子很贵，这店不配’的气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儿打工，但结合一下他的学历、背景，楚一总觉得这人和路边烧烤摊是两个世界。
　　事实证明楚一的怀疑没错，他眼睁睁的看着胡凯时成了个好奇宝宝。
　　胡凯时吃烧烤，但确实没吃过露天烧烤。以前在高楼里，烧烤都配小提琴，串都是服务生弄好。
　　不像现在...
　　旁边喧喧闹闹，啤酒瓶子成箱摞，豪爽的大哥用筷子起啤酒，‘啵’的一声，瓶盖飞出去两米多远。
　　胡凯时吸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炭烤的香味儿。十点多钟，露天棚子的自然风比冷气舒服了不止一点。
　　楚一看着他四处张望的样子无奈的拿过菜单点菜，问他有什么想吃的有什么忌口。
　　胡凯时还沉浸在起酒瓶子里，一时没听清他说什么，反而认真的问楚一：“你也会吗？”
　　会什么？筷子起瓶盖吗！
　　楚一沉默。
　　看着那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楚一突然觉得自己差了个才艺——用筷子起啤酒。就胡凯时当前的表情来说，如果他能用牙整开，效果肯定更好...
　　跌跌撞撞点完菜，楚一过去把单子送到老板手里。
　　他是熟客，老板和他闲聊几句，忽然发现单子有点不对劲儿。
　　又确认了一遍后，老板问：“兔头兔腿你是不落下了？”
　　兔头兔腿算是楚一挚爱，每次必点。今天他吃不上了，如果发展没有问题，他这辈子可能都吃不上了。当着兔子吃兔子，这不是变相家暴么？
　　说到兔子...
　　楚一问：“有胡萝卜么？”
　　“生的？”
　　“能烤么？”
　　老板摇头，“那玩意儿没有。”
　　楚一只好作罢，转头又点了一些蔬菜。
　　饭后，俩人各回各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什么送来送去，但楚一还是拍下了胡凯时的出租车牌号。
　　到家后胡凯时还特意发了个短信报平安。
　　楚一把陌生的号码打上备注。
　　上次他存了胡凯时的号码，但没联系，也没收到联系，他以为这事儿黄了，今天见面才知道是胡凯时手机丢了，出于身份问题，他们补卡有些麻烦，只能新换了一张。
　　胡凯时怕他误会，还结结巴巴解释了半天。
　　楚一听着，自己还有点心虚。他没发过一条消息，也谈不上胡凯时口中的什么误会。好在他手机丢了，这事儿才能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