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许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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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里话说完后，办公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任务完成的希里摆出一副为刚刚说错了话道歉的表情看着沙发上的两人，宋听澜朝祁书昀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看样子，听澜你今天大概不太方便，这事等你忙完了再说，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办公室里现在只剩下许随和宋听澜两个人。
沉默许久后，许随捂着脸低声自嘲的笑起来，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还考虑过三个月前那件事宋听澜真的知情并且参与过的情况，但他唯独没想过希里说的那种可能性。
宋听澜是宋家的继承人，一切自然是把宋家放在首位。虽然早知他和宋厉川不对付，但他是真的没想到宋听澜能做到这个份上。
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反咬一口，或者是出于报复做了什么对宋家不利的事，这对于宋家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宋听澜还是选择了护着他。
当时那种情况，为了不打草惊蛇公开和宋厉川撕破脸，假意应承的确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宋听澜从来都没想把他推出去送死，从来没有。
他当初怎么就没有早点想通！
宋听澜从他对面换坐到他旁边，他没有再提那些往事，甚至没有将他背后做的那些事无巨细的再和许随还原一遍。
没有这个必要。
宋听澜心里清楚，他和许随之间不需要所谓的报恩，用道德绑架式的邀功让许随留在他身边是最末等的选择。他不愿，也永远都不会这样做。
“下午有时间吗？”
“什么？”许随抬起发红的双眼，有些茫然的看着宋听澜。
“怎么了这是，别哭啊。”宋听澜坐近些，抬手在许随蓬松的头发上摸了两下以示安慰，“我是说，你下午有安排吗？”
许随刚想摇头，又忽然想起自己昨天请的假到期，下午要回律所的。
不待许随开口，宋听澜就猜到了他的想法：“除了律所那边，下午还有别的事吗？”
许随摇头。
“下午跟我去个地方吧，律所那边我让老祁给你批假。”他和祁书昀的关系已经摊在了台面上，宋听澜干脆光明正大的行使自己作为朋友的权利给许随请了个假。
楼下的黑色桑塔纳里，因为不放心决定在楼下再待一会的祁书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宋听澜的消息后果断把手机重新扔回兜里，调转车头往律所开。
“不等着了？”副驾驶座上的希里问。
“有什么可等的？等着看这俩约会吗？”祁书昀回答，“宋听澜个见色忘友的玩意，这俩误会是解除了，但我这几天想在律所看到许随也难喽！”
“话又说回来了，你这次回来不会只是为了送个消息吧？”
希里：“怎么可能，送消息只是顺便。家族里最近出了几个叛徒，我过来清理门户的。”
那边祁书昀和希里在律所门口分道扬镳，各忙各的去了。这边宋听澜和林睿交代了一下下午的工作，带着许随在公司楼下的餐厅吃了个午饭，宋听澜开着车，两人直奔着郊区去了。
从宋氏到郊区有一段距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许随支着下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熟悉又陌生。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车在郊区的一座工厂附近停了下来。宋听澜解了安全带下车，绕道另一边替许随拉开了车门。
许随顺着他的动作下了车，他的发丝和衣摆被风轻轻吹起，许随站在风里打量着眼前这座工厂。
“还记得这里吗？”宋听澜问他。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眼前这个厂就是许家还没破产前的工厂原址。
许随一路上总觉得两旁的风景无比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父母还在那会，许随经常跟着去工厂视察的许付去厂里凑热闹，后来许家破产，工厂倒闭关门，父母离世，许随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再回到这里了。
上次来这大概还是三年前的事了，或许更早。
现下这座工厂里重新亮起灯，两人站在外面，还能听见里头机器工作的声音还有人的交谈声。
“宋听澜，你……”许随看着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听澜牵起他的手往里走：“你没看错，这都是真的。”
许家原先生意做得不错，厂是几个厂房合起来的那种大厂。宋听澜拉着许随走进离大门最近的那间厂房，里头机器轰鸣，工人站在流水线边有条不紊的劳作。
见有人进来，以为是上头派下来突击检查的车间主任赶紧迎上去，待走进看见来者是宋听澜，主任的态度更恭敬了几分。
“小宋总，您这会怎么过来了。”主任鬓边微白，声音苍老，对着两人微微弯腰。方才还在环顾四周打量的许随听到这个声音猛地转过头：“孟叔！”
那个被他称作“孟叔”的男人抬头看向许随，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颤：“小少爷，几年不见，倒是大不一样了。”
说罢他又朝许随那凑近些，因为有些老花的缘故，他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这位一别多年的小少爷。
“孟叔，您怎么在这？”
孟达是许家工厂的老人了，自打许随记事起，每次来厂里，父亲因为有工作要去忙，都是这位孟叔带着他在车间外边玩，玩累了，这一大一小就直接坐在车间外边的花坛边休息。那会许随总喜欢去拔花坛里的蒲公英吹着玩，吹又吹不好，不是蒲公英落了自己一身就是一阵风过来，旁边的孟叔陪着他一起遭殃。
许随还记得那会孟叔口袋里总装着几个蓝色包装的巧克力，巧克力里面似乎还有葡萄干和坚果一类的，很甜，含着久了有些发腻。
“当年厂子倒了之后，我去了一家小超市当收银养家糊口，差不多两年前，有人突然找上我，问我要是许家的厂子重建愿不愿意再回那里工作。”
两年前的这会，因为车祸住院的宋听澜刚刚被批准出院回家休养，宋听澜竟从那时就开始筹谋了。
许随微微低下头，鼻尖有些发酸。
“小少爷，不仅是我，还有老焦老徐他们都一起回来了。”
孟叔提到的这两位也都是小时候带着许随一起玩过的。
“真的？！孟叔，他们人呢！”
整个下午，宋听澜和孟达陪着许随故地重游了一番。其实不止是孟达提到的那两位，厂里不少人都曾经在许家工作过，后来因为工厂倒闭去别处谋生，现在又被宋听澜安排人一个一个找回来。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孟达和几个老员工把许随他们送出厂。在等宋听澜把车开过来掉头的时候，孟达悄悄拉了拉许随的衣袖：“小少爷，您和小宋总……”
站在他旁边的老徐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不要问的这么明显。
“啊……我是说，小宋总对您真是上心啊。安排了专门的人过来打理厂子不说，还天南海北的把我们几个找回来。”孟达换了个相对委婉的说法。
许随的目光落在已经掉了头，降下车窗示意他上车的宋听澜身上，轻轻道：“他是我爱人。”
……
“听澜。”虽然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但许随明面上这样称呼宋听澜还真是第一次。开车的宋听澜一怔，险些把油门当刹车和前面的车来个追尾。
“许随，你叫我什么？”
“听澜。”许随耳垂泛红，小声重复了一遍，“谢谢你。”
宋听澜被他一声“听澜”喊的心情好了不少，一路上还有心情哼点不知名的小调。
车子停在许随居住的小区门口，许随解了安全带正准备下车，胳膊就被旁边的人拽住了：“这个你拿着。”
宋听澜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个镶着碎钻的领带夹。
“这是我昨天回警队交接工作的时候问蒋楠楠要的，史蒂夫过来的消息你也知道，我这心里边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不行。”宋听澜说完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带着这个也不安全，要不这样，你还是住我家吧。”
“我拿着这个就好。”许随从他手里接过那个装有定位器的领带夹，“我要是住你家，你爸看出来我是谁怎么办？”
“那……我名下也有别的空着的房产啊！”宋听澜抗议。
“好了宋大总裁，我住你名下的公寓和我住这有什么区别吗？”许随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听你的说法，史蒂夫这次过来很有可能和S市交易线断裂有关系，既然缉毒警一早就盯上了他，他这次过来估计也顾不上我。”
“那行吧。”宋听澜退而求其次，“我明天来送你上班。”
许随失笑：“好。”
“诶等等。”许随准备开车门的手又缩了回来，转头看着宋听澜。
“没有离别吻什么的吗？”宋听澜看着他，大有你不亲我我就不放人的意思，“刚刚在工厂门口的时候我都听见了，你和孟主任他们说我是你爱人。”
这家伙耳朵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许随侧过身，一手撑着副驾驶的靠背，左腿跪在座椅上，探身过去在宋听澜的脸上轻轻印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开门下车。
车窗外的天空是一片浅红，云涌至天边像极了浪花拍打在海岸上的样子，许随的背影融在余晖里，宋听澜目送他走过拐角，眼里也融进了几分暖意。
……
将许随送回了家，宋听澜返回办公室取了文件，意外的接到了宋厉川的电话。父子俩这段时间关系越闹越僵，两人虽然在同一家公司，但办公室所属楼层不同，加之宋听澜一直有意躲着他，算起来这通电话还是两人几个月来第一次说话。
“喂。”宋听澜踌躇了一会，还是接了。
“宋听澜，我不管你今晚有什么事，必须回家吃饭。”
按照父子俩现在的关系，宋听澜敢肯定，宋厉川绝对不会好心好意的专程打个电话通知自己回家吃饭，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去，没时间。”
“宋听澜！我是你老子，你就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电话那头的人怒吼着，显然是宋听澜这个儿子万分的不满，“你这些天在外头捣鼓出来的事还不够多吗？有家不回，有事没事呆在警队，公司的事丢下不管……”
宋听澜懒得再听下去，抬手摁了挂断键。
老头子绝对不可能好心到打电话来喊自己回去吃饭，按照他的个性巴不得自己死在外边，这突如其来的父慈子孝演的又是哪一出？
或者换个想法，回去吃饭带有一定的目的性。比如，囚禁？
不好！
宋听澜突然反应过来，如果宋家和史蒂夫那一波人一直私底下有联系，按照宋厉川在S市的人脉，只要稍加调查就会发现端掉陆锋那一环也有个叫言宥的律师的参与。宋厉川也许还不知道言宥就是许随，但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言宥作为诱饵的事情。
宋厉川暂时还动不得他，也不可能和警方的人动手，那就只剩下许随了。
宋听澜拿了车钥匙就往楼下冲，边跑边打许随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但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该死，接电话啊！”
另一边。
“这是宋少爷不肯听话吗？”
宋厉川挂了电话，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
“我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今晚就赶回去。” 对面的人无所谓的笑笑，“哦对了，我走后，你过五分钟去一趟西郊那个废弃的厂里。”
“史蒂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那么严肃嘛。”史蒂夫丝毫不在意宋厉川的态度，“我让人给你安排了一份礼物，这会大概已经在路上了。带上那东西，你一定会满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许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