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雨时节》秋月不译

3、第 3 章

　　这一次竟然前进的意外顺利，不到二十分钟已经将车停好。
　　二人下车走进饭店，点了两个汤，又点了汪婷宜喜欢的菜，才合上菜单，让服务员去准备。
　　待服务员走远了，汪琛雨才想起要带回家，但她又想去卫生间，便差遣一旁的汪婷宜：“你去和她说我们要外带，我去卫生间。”
　　汪婷宜估计是念着点了她喜欢的，也没出声，直接朝着刚刚服务员离开的方向走去。

　　饭店的卫生间不难找，汪琛雨以前在饭店吃过几次，轻车熟路地拐进卫生间，发现竟然在排队，且不说里面的人还需要多久，光是前面还站着的四个大人加一个小女孩就又需要半天。
　　无奈之下，汪琛雨只好转变策略，走出饭店，走过地下通道，到了对面的购物中心。
　　这里的卫生间大了很多，汪琛雨出来随便洗了洗手，水凉得要命。
　　一抬头，便看到了镜子中自己的脸，化了点妆，白白净净的，什么都看不出，她无意识地又把右脸更靠近镜面，微微移动着观察每一寸肌肤。

　　很干净，都很干净。

　　不知怔愣了多久，直到卫生间某个小格中传出冲水声，里面的女生走到她身旁伸着手，水龙头感应到后‘呲’地放出水，汪琛雨才大梦初醒般醒神，转身走了出去，手上仍滴着水。
　　“哎。”她缓缓地叹了口气，也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已经二十七了，也是够幼稚的。

　　余光一瞥，突然看见一家肯德基，有人推开玻璃门向外走。
　　忽然脑子里突然浮现那日漫天的雪，头顶出现的伞，和谈知溱。
　　她忘记把伞还给她了。
　　一把稍显幼稚的伞。整体是透明的，围着一圈小指宽的白边，以及透明伞面上印着几只动作各异的猫猫，看起来可爱慵懒，还有孩子气的彩虹图案，很童真，像是小学生的伞。
　　下次见面，一定还给她，汪琛雨想。

　　往外走的时候发现人群突然哄闹了一下，汪琛雨以为是什么商场活动也没在意。
　　迎面两个女生挽着手走来，擦身而过时，汪琛雨听到“打人”、“扇巴掌”之类的在讲话中被加了重点语气的词，两旁正常往外走的人突然也开始纷纷掉头往后走，汪琛雨有些好奇的回头望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她直接僵在原地。

　　汪琛雨看到卓曜，她的上司，正捂着脸站在不远处，明显是被面前的姑娘扇了一巴掌，想要围观的人正从四面八方围住两人。
　　喻依一像是气得没办法了，四处扫了一眼，刚好对上汪琛雨还在发直的眼神。
　　汪琛雨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抬着有些僵直的腿，她还是向老板那边挪去。

　　她和喻依一勉强算认识，虽然认识的程度只是到面熟，但说不定、或许、可能可以劝劝二人。

　　在人群中挤着往前时，汪琛雨听到喻依一的声音：“咱俩完了。”
　　汪琛雨心下一惊，猛地抬起头。
　　毫无准备地，就看到对面谈知溱。
　　她已经在两个人的身边站着，正挽着喻依一，像是惊讶汪琛雨的出现，也朝她看过来。
　　两人傻了似的对视了一会儿，汪琛雨先将头转过去，专注地看起两块地砖拼起来后留下的缝，细细长长的缝。

　　人果然经不住念叨，才刚刚念了一句，就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汪琛雨看见已经有人劝开两人，自然不愿意再多留，转身闷头往人群外挤。

　　“琛雨。”
　　身后有人在喊她，声音轻轻的，根本粘不住耳朵，一不注意就会溜走。
　　但她听到了。
　　可能每个人对自己的名字都会格外敏感。

　　转身，汪琛雨看到刚刚经过争吵，甚至动手的两个人已经沉默地站在原地，仿佛互相不认识一样。
　　谈知溱站在中间隔开两人，眉尾向下延伸，抿着嘴，正看着喻依一，像祈求一般。

　　“需要我帮忙吗？”汪琛雨虽然不想继续尴尬但此时还是开了口。
　　谈知溱转头望向汪琛雨，眨了眨眼，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瞳很大，看起来很童稚，很坚定，她摇摇头拒绝，而后又有点踌躇，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但慌乱中又必须说点什么，随便择了一句，但声音大了不少：“下次再见。”
　　“嗯。”汪琛雨一边点头一边应着，把声音拐着弯分散开。
　　“拜拜。”这句是喻依一说的。
　　不知怎么地，她的心情好了起来似的，带着一股调侃劲儿，还染上了一点笑意。
　　她朝着汪琛雨仰了仰下巴，红唇夺目，褪去生气的冷漠后，她的脸极为明艳生动，棱角分明，和站在身边的谈知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红唇轻启：“你先走吧，不然有人要定在这里了，我也走不了。”
　　汪琛雨走出人群，头也不回地走出商场。

　　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中越踏越快，外面仍然很冷，但她却没注意到寒冷。
　　简直莫名其妙，好像谈知溱那个分明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眼神，像针尖一般，穿过她的心，留下一个小孔，像公园卖的最普通的气球破了个小孔一样，呼呼向外跑着气。
　　没一会儿这种感觉便消失了，再想回味这种感觉时，总要回想一遍令人窒息的尴尬场景。汪琛雨只当是经历了尴尬场景后的后遗症。
　　原路返回，再次通过地下通道，回到饭店后她就强迫自己暂时停止再想这件事，又敷衍着和汪婷宜闲说了几句没用的话。

　　等拿到服务员将打包好的食物，走出饭店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汪琛雨才恍恍惚惚地开始疑惑刚被她刻意忘掉的场景，这场景里的另外三个人，关系似乎不像她的想象般混乱。
　　汪琛雨刚刚起了一点八卦的心思，下一秒被自己摁了回去，专心开起车来。

　　奶奶别墅所在的乌桂区已经接近市郊了，但由于建成的时间早，城市扩展的速度又太快，不多久这边就被发展起来了，也算是实现了当初这里还一片荒芜时就开始称自己是黄金地段、闹中取静的宣传词。

　　从市中心回去的路上汪婷宜精神不济，有些蔫蔫的，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马上要到家门口了，汪琛雨才注意到汪婷宜的异样，一个小姑娘一天情绪变换的也太快了，“怎么了？”汪琛雨带着点笑意问旁边蔫哒哒的小姑娘。
　　小姑娘闻言转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磨磨蹭蹭的：“不想回去。”
　　“都到家了才说这话，你看能来得及吗？”汪琛雨停车熄火，拿过后座上的包，催促抱着食物的汪婷宜：“赶紧的，把吃的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