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缘错》木糖苏

3、（三）第一次外出工作

　　鲜血散成一丝丝彼岸花瓣，梦里的天空是惨白的。地上是大片大片妖娆肆意的彼岸花。
　　花里站着一个人，一袭黑袍，就这样静静立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楚瑾然朝他跑去。
　　然而就在接近他的那一刻，一群轻眠在花丛中的黑蝶逆着风腾空而起，翅膀上的细小鳞片闪烁着点点星光。
　　他看着那个人在蝴蝶群后慢慢消失……
　　“真是奇怪的梦！”楚瑾然挣扎着醒来，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陷入沉思之中。
　　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倒是很像他和朝仲安的那次相遇。难道说，他和朝仲安……
　　不不不！
　　楚瑾然疯狂摇头，就算他现在不清楚自己的取向，就算他喜欢蓝孩子，也不会喜欢那种吧！
　　窗外白色的月光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轻薄的纱衣，模糊了所有事物的轮廓。
　　枕头边上停了一只纸鹤，楚瑾然见过这个，是地府比较老旧的传信方式，他将纸鹤展开，上面写着：“明天，望乡台。”
　　这位朝判官真是的，连写信都这么惜字如金。
　　明天是楚瑾然第一次外出工作，他还挺期待的。

　　天气得很好，阳光明媚，宝石蓝的天空点缀着几丝羽毛状的絮云。
　　微风在吹，可一切安静得像幅画，沙沙响的树叶，树下来回晃动的光影斑驳，一刻不停的知了叫声，还有不远处三个孩子踢球玩耍的身影。
　　这座小镇上，青石板小路曲曲折折，两边白墙灰瓦的人家，小河上建着石桥，一步一景，无疑是活的水墨丹青。
　　楚瑾然摘了几片柳叶，丢到桥下逗鱼，鱼轻轻碰了碰叶子，却不吃。
　　细流涓涓，柳叶渐渐漂走，悠然缓慢，宁静致远。
　　“这地方真不错。”楚瑾然挺开心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嘴角就仿佛挂在上面似的，都没有下来过。
　　终于离开那个阴气沉沉的地府，好好见一回阳光。
　　楚瑾然伸个懒腰，他觉得这几天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任务书你看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楚瑾然的嘴角终于垮下来了。
　　楚瑾然往后看去，朝仲安走在他身后，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
　　他单手插兜，散步似地走着，一身深色西装衬得他挺拔颀长，立体合身的剪裁勾勒出线条优美的身形。
　　“没看，但是……”楚瑾然想了想，“鬼差的工作不就是勾魂嘛？”
　　朝仲安瞄了一眼楚瑾然，那是一种混合着嫌弃和冷淡的眼神。他当然知道楚瑾然是新人，可他看不惯这种懒散的态度。
　　“那要做什么？”楚瑾然承认，没看任务书，这个工作态度确实不太负责，所以他也没有再找借口。
　　“这镇上数十条魂魄凭白消失，我们来调查原因。”朝仲安拿出手机，看了看导航，“先去见此处的土地神。”
　　小镇的土地庙不大，香火也不旺，供奉着几碟发霉的水果，蜡烛和香早就烧没了。
　　供奉的土地神现了身，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穿着现世的普通衣物，发须银白，慈眉善目。
　　在听说他们要询问的事情之后，土地神表示他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原本这事就是土地神汇报给地府的。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地府竟然毫无察觉，必定是有人暗中谋划着什么，掩人耳目，能瞒过地府，自然也能瞒过土地神。
　　“土地神，那您是如何发现的？”楚瑾然问。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土地神捋了捋胡子，“当神虽好，可还是太冷清，我无意中结识了一位棋友，半月之前，他阳寿尽了，我想着去送送他，却发现他灵魂全无，只剩一副空壳。”
　　朝仲安点头。这就对应上了，后来崔判官命下属调查此事。没想到魂魄凭白消失的事，不仅仅这一出，这座小镇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楚瑾然思考了一下，提议道：“既然土地神不知道，可以问问别的，这个地方有没有妖怪……”
　　土地神摇摇头，“不瞒您说，这个地界没什么妖怪，都是一些刚刚开了灵智的，不说人形，连话都不会说。以前倒是有几个厉害的大妖怪，他们图清静，早就搬到深山老林里去啰！”
　　“那不是完全没有线索了？”

　　已经是放学时间，夕阳挨到高楼边缘上，像附着一大块胭脂红，傍晚血红的余晖斜照入教室里。
　　少年今天值日，他是最后一个走的，锁上教室，准备回家，路过厕所时，却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他很不喜欢这个学校的厕所，窗户很小，阴森森的，还有点臭。
　　爱说鬼故事的朋友跟他说，里面死过人。当时他只回了两个字：“瞎扯。”
　　这个朋友是很早认识的，常贼兮兮地凑他耳边讲些恐怖的故事，无非是些“流血的水龙头”、“最后一隔间的尸体”之类的，他从来不信这些。
　　可是前不久那个厕所里才发生过一件事……
　　头顶的灯管应景地闪了两下，这种气氛之下，少年忽然有点害怕了。
　　要不进去看看？万一是人呢？
　　恐惧也压不住那份求知欲，少年一步一步上前，声音有渐渐清晰了。
　　“要从这个学校开始查？”其中一个较为清亮的声音说，声音的主人应该很年轻。
　　原来真的是人。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疑惑。
　　要查什么？少年感觉自己眼下好像逐步踏入一个阴谋里，猛地想起一部有名的小学生死神动漫。好奇心害死猫，他转身跑了。
　　“外面有人？”厕所的门打开了，有人探脑袋出来看。
　　这人确实很年轻，不到二十岁，穿着宽松的运动服，身高中等，容貌俊朗干净，偏偏长了一双单纯秀气的杏眼，乍一看人畜无害，眼角里却有一种隐约的锋棱。
　　他眨眨眼，只瞧见一个穿校服的狂奔背影，转眼消失在楼梯口处。
　　“不用管他。”里面另一个清冷的声音说。
　　他关上门，转头望去，“朝判官，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是不是先回去？”
　　“晚上能查到更多的信息。”朝仲安冷冷地回道，目光继续搜索着每一处细节。
　　最后一个消失的魂魄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朝仲安想以此为突破口，不过一时间还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那个学生是死在这里的，朝仲安却感受不到残存的灵魂气息，这很反常。
　　“夜探学校吗？”也行。楚瑾然没什么意见，毕竟是工作啊！
　　朝仲安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交给楚瑾然，“这个给你。”
　　这个不会读空气的工作狂给他送礼物？简直奇闻！
　　“朝判官，没想到你那么客气，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楚瑾然受宠若惊地摊开掌心接过，原来是一只纸鹤。
　　“你不会法术，遇到意外，可以用纸鹤通知我。”
　　原来如此，是他想多了。不过这位判官大人没有传闻之中那么难相处嘛！
　　“谢谢。”楚瑾然勾勾嘴角，把纸鹤放进口袋里。
　　朝仲安轻飘飘地掠过他一眼，“别误会，我是担心你魂飞魄散，回去不好交代。”
　　“……”楚瑾然在心底默默翻个白眼。你是傲娇小公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