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一回 有口难言（已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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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萧卿岚带着云逸枫离开地牢后，便要回自己住的小院。云逸枫虽还能自己走，可他偏偏死死的扒在萧卿岚身上，怎么都不肯放手，萧卿岚只好连拖带抱的把人弄回去。这时候天还没有全黑，一路上遇上不少的人，这些人虽不敢乱说什么，可那各式各样的目光也足够萧卿岚受的了，再加上云逸枫还时不时的说几句胡话，萧卿岚恨不得一掌把人劈昏，不过经过再三的慎重考虑还是决定饶他一次。
好不容易到了自己住的小院，萧卿岚腾不出手，只好一脚踹开门，幸好小艾还没走人，见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萧卿岚烦燥的道：“发什么愣，还不过来帮忙。”
“哦哦，”小艾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帮萧卿岚一块把人弄到床上，还不忘一迭声的问道，“公子，你干嘛去了？这人是谁啊，是公子的朋友？哎呀，公子你身上怎么全都是湿的，快点……”
“你哪里那么多废话！”萧卿岚本来就够烦的了，被小艾这样一吵更是觉得头疼，他好不容易才挣脱云逸枫的纠缠，对小艾吩咐道，“我还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小艾，你把人看好了，别让他乱跑了，也别让人进来。还有，帮他收拾一下。”边说着，他也顾不上换件衣服，转身便又要出门。
“公子，你要去哪里啊？”
“去找凌焰。”
“啊，不是吧？”小艾惨叫一声，上前就拽住的萧卿岚的胳膊，连连的摇头，“公子，焰哥哥最近身体一直不好，你就别再欺负他了。”
“欺负他？”萧卿岚回头看了看小艾，唇角扬起一抹讥笑，“我在外面待了有两年多，中间没有回贺兰山一次，小艾你又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欺负过凌焰？是他告诉你的？跟我说实话，你都还知道些什么？”
“没有，没有了。”小艾赶紧矢口否认，吞吞吐吐的道，“我是看公子现在都不跟焰哥哥说话了，而且、而且焰哥哥还搬出去不跟我们一块儿住了……总之，反正你不能欺负焰哥哥！”
“呵，你倒是对他够忠心啊。”看着小艾摆出一副要跟自己拼命的样子，萧卿岚反而不由得笑出声来，为了让他放心，于是耐着性子出言安慰道，“我这次找他是有事相求，不是去找他拼命的，小艾你大可以放宽心。”
“那公子你要保证不让焰哥哥伤心。”
“要不要我立下毒誓啊，萧艾大爷？”
“毒誓什么的就不用了。”
“……”
总算是解决了小艾这个小麻烦，萧卿岚这才出门去找凌焰。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读书、练武都是在一块儿，就连吃住也是不分彼此，整个逆天教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关系好的就像是一个人。可是在萧卿岚十五周岁的那年，两个人在逆天教的演武场大打出手，那场打斗一直持续了有三个时辰之久，最后以萧卿岚一剑刺入凌焰的心口而宣告结束。
那场打斗所有逆天教的人都记忆深刻，凌焰从头到尾几乎都是在一味的闪躲，萧卿岚的剑在他身上刻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一剑狠似一剑，最后那一剑更是差点要了凌焰的命。众人只记得到最后凌焰整个人都躺在了血泊中，一头漂亮的银发也染成了暗红色。
在那之后，萧卿岚离开了逆天教，而凌焰则在床上足足躺了有三个月之久，伤好之后便离开了住了八年之久的小院，搬到了连天崖的断望居。
这一次萧卿岚回来之后，两人虽也有过碰面，但完全没过半点的交流，现在萧卿岚有要事在身，也顾不了其他的了，到了凌焰的房间外，只是象征性的敲了几下门，便直接推门而入。
“岚！？”凌焰正站在窗边，在看到萧卿岚时似是吃了一惊，随即又觉得自己太过失态，于是低下头，改口道，“不知少主来找凌焰有何吩咐？”
“呃，没什么。”因了凌焰的那一声脱口而出的称呼，似乎也勾起了萧卿岚对年少时的回忆，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怎样说出自己真正的来意，“那个……我听小艾说你最近身体不好，所以过来看看。”
“有劳少主挂怀，属下无碍。”
“……”说不过两句话，两人便都陷入了沉默，凌焰只是静静的站着，而萧卿岚的目光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只觉得心中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烦乱。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两个人走到了今天这个田地，甚至已经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明明自小到大两人的关系最好，虽然凌焰不爱说话，可是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有半点隐瞒，可是为何要背着他做出那种事……一想到当日的情形，萧卿岚就觉得体内积聚起一股无名业火，无论如何也要发作出来……
目光忽然扫到旁边的圆桌，萧卿岚怔住了。在那上面并排的摆了两把已出鞘的剑，更确切点说是一把半，因为其中一把只剩了半截。萧卿岚拿起那半截断剑，食中两指在上面轻轻抹过，眸中添了一抹莫名的忧伤，“这把剑……何时断的？”
“是在金陵的那次。”凌焰也走到了桌旁，却依旧低着头，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抱歉，我……”
“没什么可抱歉的！”萧卿岚迅速截住凌焰的话，故作轻松的笑笑，“不过是把剑而已，何况还断了，留着它作甚？我替你扔掉。”边说着便把手中的半截断剑往窗外掷去。
“不要啊！”凌焰大惊失色，身体已自发的作出反应，脚下一点，便向断剑的方向窜去，眼见半边身子已探出窗外，下面便是万丈深渊，若摔下去必是尸骨无存。萧卿岚面色大变，左手轻扬，袖间银链已飞出，卷住凌焰的腰，把人拽了回来。
“凌焰，你想死吗！”萧卿岚忍不住把人一顿臭骂，“你是嫌自己活的时间太长是不是？不过就是把断剑，你至于吗？你……”忽然看到凌焰漂亮的黑眸中盈满了泪水，他怔住了，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放软，“不过就是把断剑而已……”
“那是你送给我的。”凌焰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有几丝颤抖，“在我习得第一套剑法时，你花了整整三个月时间在铸剑庐打造了那把剑，然后送给了我……”
萧卿岚又是一怔，把缠在凌焰腰间的银链收回了袖中。他当然记得，那时他为了鼓励凌焰好好练武，缠着铸剑师傅学会了铸剑之术，在铸剑庐熬了三个月才打造出那么一把剑。那时的他技术很差，铸出来的剑再普通不过，甚至可以说只是小孩子的玩艺，可是凌焰却一直带在身边，一直用到现在，可是就算如此又能怎样呢？
“罢了，扔掉便扔掉吧。”从往日的遐思回到现实，萧卿岚忽然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反应实在有点失常，他挑眉笑笑，又恢复了只有面对凌焰时才有的冷漠刻薄，“人都已经不在了，东西还留着做什么。呵呵，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岚……”
“闭嘴，我不想再听到我名字中的任何一个字从你口中叫出。”萧卿岚的语气很平静，却又充满了刺人的疏离，唇边的讥诮更是让人受伤，“你都做过些什么自己最清楚，既然早就决定了去追随大师兄，又何必把我送的东西带在身边？这样装模作样是做给谁看的？”
“我没有……”
“你没有？”萧卿岚冷笑，当时的情形又一点不差的浮现在眼前，他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有一拳打在凌焰白皙的脸上，“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还要狡辩？凌焰，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睁着眼说瞎话这项本事？”
这次凌焰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着，双唇抿成了一条线。萧卿岚似乎要将长久以来的郁闷统统发泄出来，控制不住的继续说下去，“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你竟这样对我？你明知道大师兄处处针对于我，竟然投靠于他，而且还……爬到了他的床上！凌焰，你到底还有没有半点羞耻之心！”
凌焰原本就过于白皙的脸庞彻底的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然后他已无力辩解什么了，只是机械性的回道：“既然少主已经这样认为，属下无话可说。”
“是啊，你长大了，自然不甘心只待在我身边。你喜欢谁我管不着，只可惜啊，以大师兄那样风流的性子，怎么可能有人能绑的住他？哈哈，好笑，真是好笑……”萧卿岚大笑几声，可是那笑声中为何却掺了几分苦涩，只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少主可还有何吩咐？”
“怎么，你这是在下逐客令？”明明把心中的郁闷全部都喊了出来，为何还是会不好受？不过他确实是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萧卿岚抬手扶了扶额角，让自己凝下心神，“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协助。”
“少主请吩咐。”
萧卿岚于是把云逸枫如何闯入地牢，而沈羽鹤又是如何在地牢中受刑的事跟凌焰简要的叙述了一遍，最后又道：“我不能让大哥再留在逆天教，不然他早晚一天会被大师兄折腾死。但是经过今日的事后，大师兄必定会加强地牢的守卫，更有甚者搞不好他还会干脆就搬到那儿住，单凭我自己一个人很难救出大哥，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这……”
“怎么，这点小事都不肯答应，是怕惹得大师兄不高兴？”
“没有，”凌焰否认，眉头微微皱着，“只是若让教主知晓了……”
“你不说，我不说，义父自然不会知道。”更何况他既然决定要救人，自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确保不会有什么闪失，“你只要负责把人从地牢救出来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沉默片刻，萧卿岚忽然轻轻一叹，语气也放软了不少，“就算是看在你我一起长大的份上，最后帮我一次吧。事情结束后，你我便再无瓜葛。”
“……”凌焰惊慌的抬起头，嘴巴微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瞬间眸子里闪过无数的情绪，然而最终还是只剩下了一片无尽的冰冷，“属下一切但凭少主吩咐。”再无瓜葛，哈哈，这便是给他下的最后宣判吧，他还能说什么，有今日的结局他不是早就料到了吗？从那时起，一切早就注定好了的，谁都怨不得，怨不得……
“这样就好。”似乎不再想看到凌焰充满绝望的双眸，萧卿岚背过身去，“明晚三更时分，我会在地牢等你，你早做准备，不要误事。”
“是，少主。”
萧卿岚已经走了，而凌焰却似毫无知觉一般，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就仿佛是一座拥有呼吸的泥塑。
忽然有人自外面翻窗而入，凌焰依旧是没有半点反应，直到那人走到了他面前，递给他一方素净的手帕，“擦擦吧。”
“我不需要。”凌焰面无表情的拒绝，转过身去，随手抹掉眼角的泪水，“你为何还没离开？”
来人穿一身朴素的褐色布衣，身形高大，一张刚毅的脸庞棱角分明，眉宇间隐隐有一股凛然正气，正是雪冰宫的大弟子云千洛。似乎早已习惯了凌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把手帕收了回来，淡淡道：“这个忘了给你。”边说着自袖间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瓶，直接放在了旁边的圆桌上，“我暂时还不能帮你取出体内的附骨针，这是一个月的药份，若是觉得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服一颗。另外，平日里要好好调整自己的情绪，最好少跟人动武……”
云千洛仍在那里慢条斯理的交待一些平日里该注意的事项，凌焰却觉得额角开始隐隐作痛，一阵的心烦意乱，控制不住的大声打断云千洛，“够了！云千洛，你到底有完没完？你我非亲非故，我的死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云千洛也不生气，看着少年气恼的模样，他反而微微笑了，“我除了喜欢练武之外，还酷爱歧黄之术，身为一个医者，既然让我遇上了，就不可能装作没看见。更何况，凌焰，我说过我不是你的仇人，而且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绝对不可能！”凌焰发现自己一旦碰上这个人，所有的伪装就全部化为了乌有，平日里的冷静镇定什么的也统统不见了，只恨不得一脚踹在眼前这张虚伪的脸上，让他离自己远远的，还自己一个清静。
“好了，我不扰你了。”许是看出了凌焰在冷漠外表下掩藏的暴躁，云千洛主动作出让步，“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有事要回雪冰宫一趟，这段时间你自己多保重。”
真是麻烦！凌焰在心中暗骂一句，臭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恨不得那人尽快从自己面前消失，滚的越远越好。可是就在云千洛将要走出房门的时候，突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他开口叫道，“云千洛，等一下！”
“还有事吗，凌焰？”
“呃……”在云千洛深遂眼神的注视下，凌焰竟觉得脸颊有点莫名的发烫，他慌乱的看向别处，避开云千洛的目光，“方才我与少主谈论的事情你应该听到了，云公子也在逆天教，而且少主要去地牢救人的话，云公子必定也是紧随左右的，你就没有什么打算吗？”
原来是这事啊。云千洛看起来略显失望，淡淡道：“那小子自己惹下的乱子也该学着自己收拾，我这个做师兄的总不能一辈子跟着他。更何况，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再清楚不过，这次我就成全他一次。”边说着云千洛转身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凌焰。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六十一回 有口难言（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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