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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中秋 ...

  •   不知不觉月考来了,考完正好国庆中秋假期,学校要放三天假。分好考场,各自拿上考试文具去往自己的考场。江松月不用动,刚好就在自己的座位上,他手托着头看着寇清听收拾东西。寇清听提着文具袋在他面前甩了甩说道:“我走了。”

      江松月漫不经心的问道:“拿橡皮了吗?”

      寇清听拉开袋子看了看,回道:“没有。”急忙又在桌肚里找橡皮,江松月随手递了一块过去说道:“别找了,你抽屉没有。”

      寇清听接过橡皮,歪着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抽屉没有?”

      “因为你从来都不用,错了你要不直接划掉,要不撕了,你也极少用铅笔。”

      寇清听贼笑道:“哟,松月哥哥这么关注我,是不是喜欢我呀!”

      江松月白了他一眼,坐正了身子。

      寇清听看他不经逗,碰了下他的手肘道:“开个玩笑嘛!对了,你几月的,我这天天哥哥哥哥的叫,也不知道有没有吃亏。”

      “前两天刚过。”

      寇清听凑了过去,有些不悦的说道:“前两天刚过?你前两天过生日你怎么没跟我说?”

      江松月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什么好说的,年年都过,长大一岁罢了。”

      寇清听心里很不是滋味的问道:“是上周末吗?那谁陪你过的?”

      “我一个人,没人陪我。”

      寇清听心里不知怎么形容,反正五味杂陈的,他也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片刻后他说道:“我是八月的,那我比你大,以后你得叫我哥哥。”

      江松月笑了一下回道:“我18了。”

      寇清听白了他一眼,不服气的说道:“我满了17也算18。”说完转身走了,江松月对着他的背影小声说道:“我个子比你高,年龄比你大,你叫声哥哥不亏。”

      寇清听转过身朝他做了个鬼脸,快步跑了,江松月笑着摇了摇头。

      两天考试紧锣密鼓的,最后一场铃声响起的时候,到处吁声一遍。江松月正收拾着书包,王硕跑了过来问道:“小舅,你回去吗?”

      “嗯,回去。”

      王硕笑着道:“我妈刚好来市里办事,我俩可以跟她一起走。”

      “哦,好。”

      江松月看了眼教室门口,一直没有见寇清听回来,他想着那小子应该早走了。背过书包跟王硕说道:“我们走吧!”

      寇清听考完被蔡老师叫了去,对最近的表现先进行了一番表扬。又强调了要继续努力,诸如此类的废话。等寇清听喘/着/粗/气跑回教室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了。他看了眼江松月的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椅子收进桌子下面。他不禁一笑,自言自语道:“处女座,怪不得有强迫症。”

      江松月一上车朝开车的女人叫道:“大姐。”

      王硕也跟着叫道:“妈。”

      女人名叫江婷,的的确确是江松月的大姐。江松月的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他爸最大。他二叔一儿一女,这个江婷就是二叔的大女儿。三叔三儿一女,小姑两个女儿。他这8个堂兄姐,个个都已经成家,他下面的侄女外甥有十几个,比他都小不了几岁。堂兄姐中大他最多的就是这个江婷了,王硕是江婷的儿子,江松月跟王硕这舅外甥俩,也就相差不到一岁。

      江松月他爸妈当年结婚,一直没有孩子,婚后二十五年才生的他。老江老来得子,自然是高兴的。但江松月母亲当年生他时已经四十五岁了,高龄产妇,农村医疗水平没跟上,生产时大出血伤了元气,江松月不到三个月,他妈就过世了。自此父亲便也少言寡语了许多,老江常年在外工作,江松月就一直跟着奶奶长大。

      跟着奶奶的江松月,打小就听话懂事,一大家子人都挺喜欢他。后来上学,他学习又好,故而就成了这个家的学习榜样。这些侄女外甥们每次他一回来,都会被爸妈逼着拿着作业过来请教。他有耐心,脾气也好,虽然平时话不多,但给晚辈们辅导功课,向来任劳任怨。

      江婷转过头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月考了?”

      王硕回道:“嗯,刚考完,收假出成绩。”

      江婷朝江松月问道:“小松,考得怎么样?”

      王硕抢在江松月前面回道:“妈,你是想问我考得怎么样吧!小舅还用问吗,哪次不是第一。”

      江婷立马换脸,朝王硕低声吼道:“你还知道,你要能有小松十分之一,我都不至于操这么多心,你看看我,我为了你头发都白了。”

      王硕顶嘴道:“您那是为我操心操白的吗?您那是老了,江女士,你还是快开车吧!回头交警来了两百块就没了。”

      江婷气得伸手想打王硕,江松月朝那娘俩笑了一下,江婷转过身道:“回头再收拾你。”

      今天算是走运了,江婷亲自来学校接的。平时江松月回去,要先搭公交车到汽车总站,然后坐两小时大巴车到镇上。然后再搭公交车到乡政府,老江如果有时间又刚好赶上了,就会骑着摩托车来接他。如果老江有事没来,他基本上就只能走一个多小时回去。

      不过孩子从来没埋怨过,他才18岁,父亲已经64了。这个年龄本来都该安享晚年了,却还在外奔波,虽然父亲身子骨硬朗,一提起他也引以为傲,但他还是希望自己快些长大,能让父亲享些清福。

      村里大部分家庭都盖了新房,他家还是当年父母结婚时的土房。虽然老江一直在整修,但依然逃不过下雨锅碗瓢盆接雨,起风塑料薄膜糊窗。但夏天挺好,这种老房子最凉快,连风扇都省了。

      江松月从小就清楚自己的家庭情况,但他从不抱怨,也不羡慕攀比。他深深的明白除了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名校,没有任何其他出路。从小到大,老江根本没时间管他,学习全靠自觉。

      别的孩子光着脚到处追追打打的时候,他抱着书在屋檐下读。别的孩子哭着要父母买吃要玩的时候,每次老江外出他只会要书。每年抱回家最多的就是奖状、奖杯和证书,学习上他从来不让自己和父亲失望,到哪都是第一。

      江松月回到家时,父亲还没回来,他从窗户上拿下钥匙打开门。屋子虽破,父亲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每次江松月回来看到家里一尘不染的,他就很开心。他不与他人作对比,只闷头认真学习,尽自己的力帮父亲撑起这个家,他始终相信未来一定会更好。

      放下书包,拿上寇清听送给他的那盒老婆饼,去看奶奶。奶奶如今83了,身子骨还算硬朗,就是腿脚不太好使,依然耳聪目明。

      奶奶现在住的房子是前几年父亲兄弟三人掏钱重新盖的,爷爷过世后奶奶一直住的是以前的老房子,她一个人在老房子里住了有差不多四十年。江松月念初一的时候,父亲当时说老房年代久远,随时会塌,便提出来要给奶奶盖两间小屋。随即得到二叔和三叔的反对,父亲无奈,又怕房子真塌了,把老母亲埋里头,就把奶奶接到了自己家。

      奶奶接过来没多久,连着下了几场大雨,那房子真塌了。父亲再次找二叔三叔商量,结果最穷的江松月家出了大头。二叔三叔意思意思掏了点钱,老江着手给奶奶盖了现在这两间房。

      江松月走到屋前,未见人,站在台阶上隔着窗户朝屋里喊道:“奶,你在家吗?”

      老人家听着声音从屋后面拄着拐杖出来了,笑着露出所剩无几的几颗牙,朝江松月招手道:“我小孙回来了。”

      江松月转过身,急忙跑过去扶住奶奶,笑着说道:“奶,您腿脚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跑,怕摔跤。”

      奶奶紧紧的攥着江松月的手说道:“我在后面园子里种了菜,怕有鸡,时不时得去看看。你不知道那鸡讨死嫌,每次进去都给我搞得乱七八糟的。”

      江松月不禁一笑,扶着奶奶进屋里,拉过椅子给她坐下,将手里的饼递过去说道:“这是我同学给你买的,蛋糕店新出的,叫老婆饼,很好吃,您尝尝。”

      奶奶推着说道:“我牙不好,吃不了,你自己拿回去吃吧!”

      “这个很软的,不过您不要放太久了,保质期只有半个月,我在学校已经放了四天了。没几个,当早餐吃,要喜欢,我下次回来再给您带。”

      奶奶不再推脱了,指了指屋里那破旧的柜子说道:“你放那里吧!”江松月蹲在奶奶身边,奶奶说道:“你是不是又窜个了?”

      江松月站了起来,比划了几下,道:“没有,还跟半年前一样,估计不会再窜了。”

      奶奶招呼他又蹲了下来,攥着他的手道:“不窜了也行,有这么高够了,这几个孙里,就你最高了。”

      江松月也紧紧的攥着奶奶的手,笑着回道:“嗯,以后天塌了,我来顶。”

      奶奶笑着回道:“那还有比你更高的人,不用你顶。”

      江松月陪着奶奶聊了好久,眼看着太阳下山了才晃荡着回家。他平时放假回来就待在家里,不太爱出门,除了去看看奶奶,从不去别家串门。二叔跟三叔家因为那年为奶奶盖房子的事,江松月心里有疙瘩,也不是特别待见他们,不是必要,他不会去两家走动。他那会虽然小,但他也懂,他觉得二叔跟三叔不孝顺。

      回到家,刚好父亲也骑着摩托车从外面回来了。江松月叫了声“爸”,老江笑着大声回道:“哎,我儿子回来了。”

      然后提着手里的菜在江松月眼前晃了晃道:“儿子,你看我搞到什么好东西?”

      江松月就着袋子没看太明白,问道:“什么?”

      老江笑着回道:“兔子。”

      江松月笑着接过老江手里的袋子,又细看了一眼,问道:“爸,哪弄来的兔子?”

      老江把摩托车推进厂屋,回道:“你刘叔给的。”

      江松月“哦”了一声。

      老江继续说道:“你刘叔上次跟你东叔扛着土枪上水库洞里打的。”

      江松月问道:“现在不是不准用土枪了吗?”

      老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了阵说道:“是啊!所以你东叔一回来就被派出所带走了。”

      江松月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笑,东叔跟刘叔是父亲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两都比父亲小,东叔小了十岁,刘叔小五岁。父亲年轻的时候这两个叔叔常跟着他做活,父亲是个洒脱的人,喜欢交朋友,也讲义气,只是母亲过世后,人少了些生气。江松月打记事开始,虽常听奶奶说父亲年轻时候的事,但他未见过父亲潇洒气盛的样子。

      江松月笑着问道:“东叔被派出所带走,您有什么好高兴的?”

      老江回道:“他老跟我和老刘说,哎呀!什么饭都吃过了,就牢里饭没吃过了,这回好,进去吃了两天,昨天才回来。”

      说完又笑了起来,江松月没再搭父亲的话,提着兔子进了家门。开始洗米做饭,江松月朝父亲说道:“爸,后天中秋,接奶过来一起吧!”

      老江洗着脸回道:“行,你去扶她过来,她坐不得车。”

      “嗯,好。”

      父子俩简单的吃了个晚饭,晚上老江在外面看电视,江松月在屋里刷题。老江从来不问儿子学习的事,第一他不懂,第二他放心。江松月偶尔能听到父亲朗朗的笑声,他也会跟着不经意笑一下。

      十点多父亲打着哈欠站在他房门口说道:“别太晚,早点睡,不差这一时半会。”

      江松月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的,您早点睡。”

      刷着最后一套英语试卷,做到最后阅读题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寇清听,不禁一笑。他暗想:这小子,现在肯定没有在学习。

      寇清听翻着江松月送他的爱心辅导本,正认认真真的在吸收,忽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谁在想我?”

      然后继续认真的看书,看到一个曲线图,他不禁赞道:“江松月这个图画得真好看。”而后翻了翻眼睛,暗道: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肯定在刷题。

      江松月正准备脱鞋上/床,忽觉鼻子一痒“阿啾”。他吸了吸鼻子,看了眼窗户,确认关好了,上/床睡觉。

      三天假期很快就过完了,江松月还得提前走,老江骑着摩托把他送到乡政府公交站。江松月交待道:“爸,你回去慢点。”

      老江调转头,跨上摩托说道:“行,你下次回来大概什么时候,我来接你。”

      江松月摇了摇头回道:“不一定的,你别管了,到时再说吧!”

      “行,那我先走了,手头还有事。”

      江松月对着父亲的背影摆了摆手,背起书包开始等公交车。父子俩无话不谈,但也不会多愁善感,江松月需要努力读书,老江需要奋力赚钱,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是家人,也是一起奋斗的战友。

      没多久公交就来了,江松月看了眼父亲早已不见踪影的方向,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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