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远在别离中》琼弁玉櫻

47、父子

　　前台看着眼前一脸正气的老先生，微笑的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寇季山偏头看了眼办公室里，双手挽在身后，不容置否的问道：“寇清听在不在？”

　　前台依然微笑的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我好通知寇总。”

　　听完寇季山看了前台一眼，前台只觉得这个眼神怎么那么寒。然后寇季山径直往办公室去了，前台急忙跟上，跟在后面叫着：“先生……。”寇季山左右瞟着办公室上的门牌号，直接朝着总经理办公室而去。前台慢半步跟到身后，寇季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寇清听抬头看向门口的人，怔住了。

　　前台跑到抱歉的说道：“寇总，这位老先生……。”

　　“知道了，你先去忙。”

　　寇清听起身，嘴角上扬的叫道：“爸。”

　　寇季山关了门，看了一圈办公室。寇清听向他走来，指着沙发道：“爸，您坐。”

　　寇季山看了他一眼，就着单人沙发坐了下来。寇清听在他对面坐下，父子俩还是上次姥姥过世见过，这一晃都六七年了。回国后，寇清听想过很多次父子俩再见的情景，却不曾想是以这种方式。

　　寇季山推开门的瞬间，寇清听的确惊着了。首先他没想到父亲会找过来，其次他发现几年没见，寇季山鬓角染着白发，也少了些威严，父亲明显老了。

　　如果说他之前对父亲还有责怪和一丝怨恨，那当父亲站在门口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仅有的那点责怪和怨恨都没有了。

　　寇季山先开口道：“回来多久了？”语气很温和，没有质问，没有责备。

　　寇清听眼神闪躲的回道：“一年多了。”

　　寇季山深吸了口气，继续问道：“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寇清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双手交叉在身前，垂下了头。片刻后他扬起头，微笑问道：“爸，您喝茶吗？前不久客户送了些大红袍，是您以前喝过的那种，我给您冲。”

　　说着寇清听开始在功夫茶具上泡茶，寇季山看着他泡茶，淡淡的问道：“公司发展怎么样？”

　　寇清听泡着茶也淡淡的回道：“还行，虽比不上妈的公司，但养活自己没问题。”

　　寇清听夹出茶杯，给寇季山倒了一杯。随后朝他微笑道：“您尝尝，看是不是以前那个味道。”

　　寇季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将整杯喝了。放下杯子，他眼睛看着杯子，说道：“难得你还记得我喜欢这种茶。”

　　寇清听冲茶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倒了一杯。

　　寇季山正准备说什么，寇清听先口道：“爸，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寇清听心里明白，寇季山能找到公司来，那他跟江松月的事肯定也都知道了，他不如先发致人。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寇季山居然回道：“我只是来看看你，自己儿子回国一年多了，还要通过别人才知道。”

　　寇清听抿了抿嘴，放下茶壶，双手交叉压在腿上。低声说道：“对不起，爸。”

　　“对不起什么？”

　　寇清听扬起头看向父亲，突然喉咙有些发酸。怄了十年气，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寇清听吸了吸鼻子，语气很温和的说道：“我是个失败的儿子，从小到大没给您长过脸。这两年我越来越理解您当初为什么对我失望，不是您的问题，的确是我做的不好。“

　　寇季山有些意外，他今天过来，本也是想心平气和的跟儿子谈谈。但他没想到寇清听会说这样的话，他在跟自己认错，他在检讨自己以往的过错。记忆中父子俩什么时候这样聊过天，好像没有。

　　为什么我越看不上你，你越要挑战我的底线。而今我刚更弦改辙，你又这般谦卑恭顺的幡然悔过。

　　寇清听继续拿起茶壶冲茶，寇季山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现下他尽有些闭塞，不知该说什么。

　　父子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相对坐着，寇季山一直喝着茶，寇清听就一直泡。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寇清听转脸看去，然后瞥了父亲一眼。寇季山道：“接吧！”

　　寇清听起身接起办公室的电话，是工作上的事。寇清听面带微笑的接起：“李总，哈哈，是啊是啊！货没问题，你那边急不急？那可不好办，现在天气不好，物流可能会有耽搁，你要真急，那加点钱走空运也行。嗯……”寇清听突然严肃起来：“李总，松木做的是国际贸易，最重要的就是口碑和品质，咱不能给国家丢脸不是。所以价格这块没得谈，付款方式也老样子。哈哈……行，李总我这多说无益，看到成品你就知道了。没问题我就安排下去，行，好好好，回头再说。”

　　寇季山一直没有看他，喝着茶竖着耳朵在一旁听着。寇清听时不时瞥他一眼，认真应付着电话里的客户。

　　挂了电话又打了个电话，将刚刚客户要求的事交待了一下，继续回到沙发上泡茶。

　　寇季山突然问道：“公司上的事，可以多跟你妈交流交流，她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寇清听浅笑了一下，回道：“我也开公司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些经验的。贸易跟妈的实业还是有些不同，我能解决的，您放心。”

　　寇季山喝着茶，淡淡的嗯了一声。接着父子俩又陷入了沉默，坐了这么久，寇清听有些拿不准老父亲今天上门的目的了。他什么都不说，反而有些不好招架。

　　寇清听扬起头，微笑说道：“爸，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寇季山怔了一下，回道：“去你家吃吗？”

　　寇清听愣住了，他吞吞吐吐道：“那个，爸，我跟江松月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您没法认可他，但我不可能离开他。我不会在他与您之间做选择，您若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依然认您这个父亲。这十年，我为我的无知跟您道歉。我现在很幸福，我希望您～您即使不同意也不要来破坏。既然现在都说开了，我以后也会多抽时间回来看你们。我尊重您，也请您尊重我。”

　　寇季山听完这番话，深呼出一口气，端起凉了的茶喝了下去。回道：“你觉得我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寇清听立马摆手道：“不，爸，您始终是父亲，不存在兴师问罪。说实话，之前我是怪您的，也恨过您，想着这辈子再也不回国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回来的这一年多里，跟江松月的父亲相处，我学到了很多。其实，今天您不来找我，我也打算找个时间去见您的。”

　　寇季山那双犀利的眼睛看着寇清听，平静的问道：“见我，你打算说什么？”

　　寇清听扬起头看着父亲，嘴唇微动。深吸了口气，做好一副赴死的打算。有些话迟早要说，今天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索性就都说了。

　　他正色道：“当初您拿江松月要挟我，那时候我小，我没有办法，只能认命听您的。可又怎么样呢，转一圈他还是回到我身边了，这就是宿命。”

　　寇季山眼皮跳了一下，问道：“然后呢？”

　　“爸，过完年我就三十岁了，您明年也退休了，我不想跟您对着干。什么事我都可以妥协，唯独江松月这件事没得商量。但我尊重您，我不会拿以前那样的态度对您，这些年妈夹在我们中间，她也很难。您不能理解我不怪你，以后我会做好一个儿子的本份。你不喜欢江松月，我不带他见您就是。我只希望～您能不要插足我跟他的生活，无论好坏，让我们自己过。”

　　寇季山长呼出一口气，站起身，平静的说道：“这就是你的决定？”

　　寇清听看着面前的父亲，他看不懂父亲现在的表情，脸上没有怒火，而且异常平静。他缓缓站起身，朝寇季山鞠了一躬道：“对不起，爸，这件事上您就当我不孝吧！”

　　寇季山看着他垂下的身躯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转身往门口走去。寇清听直起身子，突然鼻子一酸，哽咽的叫道：“爸。”

　　寇季山拉门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有时间回来看看你妈，她天天念叨你。”

　　说完寇季山拉门走了，寇清听看着关上的门，突然眼泪流了下来。他咬了咬自己的手背，背过身强忍住泪水，低声抽泣了起来。

　　江松月从学校回来，虽然溅了一身泥，但心情挺好。扭开门，很意外寇清听今天回来这么早。他朝坐在沙发上的人问道：“今天回来这么早？”

　　寇清听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双眼通红的看向江松月。江松月换完鞋担心的向他走来，抓起手问道：“怎么了？”

　　寇清听垂头舔了舔嘴唇，吸了吸鼻子，回道：“我爸下午来公司了。”

　　江松月看着他，温柔的问道：“然后你们吵架啦？”

　　寇清听轻摇了下头，回道：“没有。”

　　江松月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拍着后背，在耳边低声道：“你家的事，我一直不提，是怕给你添堵，但父子间没有深仇大恨，你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寇清听也紧紧抱住他，轻声回道：“好。”

　　两人抱了许久，寇清听轻唤道：“哥哥。”

　　“嗯。”

　　“如果我爸不能像老江接受我一样接受你，你会怪他吗？”

　　江松月扶起他，伸手抚过他的右脸，微笑的回道：“不会，你接受就好了。但我也不希望你们因为我，把关系搞僵。”

　　寇清听身子往下一沉，叹了口气道：“你说，我爸如果让我在你和他之间做选择，我该怎么办？”

　　江松月翻了下眼睛回道：“小朋友才做选择，成年人都要。你继续当他儿子，我继续当你老公。”

　　寇清听不禁一笑，将人往沙发上一压，按着手挑着下巴很强势的说道：“你叫声老公来听一下。”

　　江松月被压着，偏过头，倔强的回道：“不叫。”

　　寇清听将脸扳过来，控制住，强迫道：“不叫，我就在沙发上把你办了。”

　　江松月挑着眉毛，挑衅道：“有本事你来啊！”

　　“哟，还挑衅我，江松月，今天你可别求我。”

　　说完就开始上手了，江松月用力扳着他的手大叫道：“窗帘没拉，回房间。”

　　寇清听眯着眼睛看着他，不依不饶道：“叫老公。”

　　“不叫。”

　　“不叫那就继续。”

　　寇清听按住他，边吻边开始脱他身上的衣服。江松月挣扎了片刻，被弄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他冷不丁的叫道：“老公。”

　　寇清听停了下来，微笑看着他，江松月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寇清听扳了过来。轻轻的吻了一下道：“哥哥，再叫一声。”

　　“我不。”

　　寇清听撒娇道：“再叫一声嘛！又不会缺胳膊少腿。”

　　江松月反问道：“那你怎么不叫。”

　　寇清听可不是什么矜持的人，他张嘴就来：“老公，老公，老公，我叫了。”

　　江松月翻了个白眼，偏过头不想理他。寇清听看逗得差不多了，将人抱了起来，大步朝卧室走去。

　　江松月窝在怀里，小声道：“冷，开空调。”

　　寇清听笑道：“呆会你就不冷了。”

　　进门人还没放下，他先把空调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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