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远在别离中》琼弁玉櫻

4、相争

　　早上闹钟响了半天都没能把寇清听叫醒，余勤勤推门进来扯着被子，拉开窗帘叫道：“儿子，起床了。”寇清听无动于衷，余勤勤将被子拉开，再次叫道：“寇清听，起床了，要迟到了。”寇清听从迷糊中醒来，艰难的爬起，坐在床/上，眼皮垂着，摇摇欲坠。感觉上一秒才闭上眼睛，为什么一秒就要被叫起来上学。

　　余勤勤将衣服丢过去，说道：“快点，来不及了，你这孩子，昨晚是没睡吗？还叫不醒。”

　　寇清听凭着最后一点意识机械的穿着衣服，吃完早餐，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上的车，一上车又睡着了。

　　陈司机朝他喊道：“小寇，到了。”

　　寇清听用力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的推门下车：“陈叔，再见。”仰头伸了个懒腰，全身骨头嘎嘎作响。迈着沉重的步子往校门口走去，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周正一张笑脸的朝他叫道：“早呀！班长。”

　　寇清听摆着手回道：“早。”

　　“班长，没睡好呀！黑眼圈这么重。”

　　寇清听点了点头，笑着回道：“嗯，水土不服。”

　　两人并肩往教室走，寇清听看着周正书包边晃来晃去的公仔，问道：“这挺可爱的，你在哪买的。”

　　周正兴奋的将公仔取了下来，递过去，开心的说道：“我自己做的，好看吧！”

　　寇清听接过，感觉瞌睡都醒了，仔细的看了起来，认可的回道：“嗯，真好看，真没想到你一个男生，手工做的这么好，挺厉害的嘛！”

　　周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道：“你不会觉得我喜欢弄这个不像男生吧！”

　　寇清听很认真的看着他，以为他误解了什么，急忙解释道：“你怎么会这样想，谁规定这些就一定是女生做的。我刚那意思是这种女生擅长的东西，你一个男生能做的这么好，说明你真的很有天份，不是说你像女生的意思。”

　　周正垂下头，脸红着回道：“谢谢你。”

　　寇清听咧着嘴，笑着将公仔递还给他，还特别肯定的补一句：“真的很好看。”

　　两人继续晃荡着回教室，寇清听一到座位，书包一甩，屁股一着椅子，就趴了下去。江松月瞥了他一眼，人已经脸就着桌子压成一团，嘴撅得老高，开始打呼噜了。

　　江松月摇了摇头轻声道：“人才。”接着转头继续低头刷自己的试卷。整个早读，寇清听都保持着最初的那个姿势，一直睡到铃声响起。

　　宁静抱着收起的作业走了过来，江松月将本子递了过去，宁静抬了抬下巴，示意这位是啥情况，江松月耸了耸肩，表示不知。宁静敲了敲桌子，寇清听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宁静。

　　宁静见他那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眉头微蹙，细声问道：“作业？”

　　寇清听打了个哈欠，一脸茫然的问道：“什么作业？”

　　“英语作业。”

　　寇清听坐了起来，看看宁静，又看了看江松月，摇着头回道：“没写。”

　　宁静扯出一丝浅笑，点了下头回道：“好的，你自己跟王老师交待吧！”说完抱着作业转身走了，朝正在打闹的同学问道：“还有谁没交英语作业？”

　　“我我我，静静，接住。”

　　“再等一下下，我马上抄完了。”

　　第一节语文课上到一半寇清听就坐不住了，眼皮又开始往下掉。头一个劲得往桌上栽，眼看着就要栽到手里半握着的笔上了，这笔还是昨天借江松月的。终是最后那根弦没崩住，手再也托不住头了，栽了下去。江松月眼疾手快，急忙抢过他手里的笔，虚惊一场，不然戳不到眼睛也会在脸上扎一下。寇清听一惊瞬间惊醒，转过脸江松月正蹙眉看着他，他撮了撮脸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松月将笔丢了过去，没好气的问道：“你是跟周公拜把子了吗？”

　　寇清听拾起笔，夹在手上，打了个哈欠回道：“我娶了他女儿你信吗？”说完调皮的笑了一下，江松月冷哼一声，说道：“那姑娘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寇清听不甘示弱的回道：“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把笔还给我，下次戳死你，我都不会伸手救你。”

　　寇清听将笔攥进怀里，撅着嘴回道：“就不还你，戳到就算你的责任。”

　　江松月转过脸不再看他，小声嘀咕道：“无赖。”

　　这小吵一架，寇清听连瞌睡都没了。江松月不再理他，他也只好坐直了听课。第二节英语课，上课铃还没响，王语嫣就抱着课本作业进来了。随即乱七八糟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王老师扫了一眼台下的学生，指着几个空位，说道：“把那几个叫进来。”

　　宁静一路小跑出去，没一会就都叫进来了。王老师戒尺往讲台上一拍，粉笔灰飞起。角落里睡觉的寇清听一下惊起，环顾了下四周，朝江松月问道：“上课了？”

　　“没有。”

　　还想问什么，王老师大声吼道：“一个暑假都放傻了是吧！昨天就那么点作业，居然有五个没交，没交的自己站起来。”

　　寇清听看了眼江松月，谁知对方朝他挑了挑眉，小声说道：“说你呢。”

　　寇清听眨了眨眼睛，站了起来，他带头，剩下四个也跟着站了起来。王老师看了五人一眼，冷冷的说道：“这节课你们五个站在后面听。”五人磨磨唧唧，老王大声吼道：“快点。”寇清听白了王语嫣一眼，“切”了一声，起身站到了江松月的后面，那四人挨着他一字排开。

　　老王继续说道：“除了宁静跟江松月全对，其他的都有错误，等下我讲的时候，都竖着耳朵听清楚，下次同样的题再错，就抄一千遍。”下面一阵窃窃私语，老王指了指作业本对宁静说道：“发下去。”

　　课上到一半寇清听又开始迷糊了，站着都没法挡住他的瞌睡。眼皮一直往下掉，他一直甩头赶瞌睡，但瞌睡虫虫总能比他快一步。站着站着就靠在了江松月的椅背上，江松月感觉后面压过来的力量，身子往后挪了挪。寇清听清醒了一下，可没多久又靠了过去，江松月再次挪了挪。几次下来，寇清听耷拉着脸盯着江松月的后脑勺咬牙切齿，几次伸手想照着后脑勺抽过去。

　　快下课时，寇清听又靠了过去，这次江松月没有挪，可能是想着快下课了，可能是可怜他站了一节课腿酸了。小少爷倒好，靠着靠着居然站着睡着了。就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是真的睡着了，下课铃响，老王还在交待什么，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江松月收好书，站起身。寇清听没有依靠，脚下失去平衡，朝前栽去，倏然惊醒，可已经晚了。整个人朝站着的江松月撞了上去，江松月没有防备，被撞得往桌上一趴。寇清听从后面抱着江松月的腰，江松月趴在桌上撅着屁股，中间夹着一把不高不低的椅子，一时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还好下课大家都没怎么注意，江松月瞪大眼睛转身将寇清听甩了出去。寇清听还迷迷糊糊的没睡醒，被这么一甩，脚下虚浮，连人带椅子只听见砰得一声，椅子倒在了地上，人直接给甩到门后。寇清听一屁股坐在角落里，头在墙上撞得砰得一声响，“哎呀！”叫道，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花。

　　王硕听着声响，急忙上前扶起他，寇清听摸着后脑勺，带着哭腔说道：“啊！痛死我啦！江松月昵痴线（发神经）啦！”一时急得白话都飙出来了。江松月没有搭理他，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王硕翻着他后脑勺看了眼，说道：“没事，就起了个包，没破皮。”

　　寇清听气急败坏的吼道：“没事，没事你撞一下，撞成脑震荡怎么办？撞傻了怎么办？留下后遗症怎么办？他江松月负责吗？”江松月坐在座位上，听着他的妙语连珠，只留给他一个后背。

　　王硕笑道：“没那么严重，你现在语言组织能力这么强，脑子肯定没事。”

　　寇清听抬头看着王硕，认真的问道：“真的没事。”

　　王硕用力点着头回道：“真的真的。”

　　第三节课，寇清听把脸转到另一边，不想理江松月。数学老师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变形，寇清听在下面趴着气鼓鼓的生气。

　　突然被点名：“寇清听，你说这道题选什么？”

　　身体比脑子快，听到名字先站了起来，压根不知老师叫他干嘛。他看了眼黑板，数学老师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他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江松月，那人在草稿纸上写了个C，寇清听大声回道：“选C。”

　　数学老师点了点头说道：“回答正确。”寇清听正一脸得意，准备坐下，没想到数学老师继续说道：“你上来给大家解一下过程。”

　　天塌了，来个雷劈死我吧！我哪里知道过程……

　　寇清听一脸求助的看向江松月，对方也瞥了他一眼，表示爱莫能助。数学老师那召唤他的眼神一直从讲台上投射过来，寇清听眼一闭，脖子一伸回道：“我不会，C是我乱猜的。”

　　数学老师脸立马垮了下来，正准备数落几句，江松月站了起来说道：“老师，我来解。”

　　数学老师变脸也快，刚垮下的脸又扬了上去，指着寇清听道：“你好好看着江松月是怎么解的。”

　　寇清听看着江松月从自己眼前走过，接过数学老师手里的粉笔，开始解题。寇清听很认真的听着，但他实在没听懂，不过并不影响他对学霸的崇拜。写了半黑板的解题过程，寇清听只觉得就是要他抄，他都不知道从何下手，果然自己只适合混吃等死。江松月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寇清听竖着两个大拇指朝他一脸微笑。这孩子还真是气性小，上节课被甩到墙角的事，大概都已经忘了，此刻只剩膜拜了。

　　数学老师看着黑板上的解题过程，甚是满意，转身朝寇清听喊道：“你现在看懂了没有？”

　　寇清听笑着回道：“懂了懂了，老师。”

　　“嗯，坐下吧！”

　　寇清听歪着头，手肘碰了碰江松月，小声说道：“你还真是学霸啊！我还以为大白菜忽悠我的呢。”

　　江松月片刻后问道：“你头没事吧？”

　　寇清听摸了摸，哎呀一声回道：“好像有事，你摸摸。”

　　江松月焦急的转过脸，伸手朝他头上摸去，寇清听语气略显娇情的说道：“好大一个包，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江松月瞥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他在装模作样，收回手说道：“活该。”

　　寇清听凑了过来还想说什么，江松月抢先说道：“别说话，听课。”

　　上午总算是熬完了，铃声一响，寇清听就往桌上一趴。江松月起身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吃饭？”

　　寇清听眯着眼睛，很没精神的回道：“我好困，我想先睡觉。”

　　“我今天没有老婆饼。”

　　寇清听不禁一笑，伸出一手说道：“你拉我，我起不来。”

　　“快点吧！不然又要排长队了。”

　　说完江松月就走了，寇清听撅着嘴哼了一声，急忙跟上。果然只要够积极，就能排第一。寇清听一路打着哈欠端着饭跟在江松月后头找座，两人一坐下来，王硕跟夏墨就过来了。夏墨看着寇清听那困劲，恨不得头都栽进饭里，他问道：“小寇子，你昨晚是偷鸡去了吗？困成这样。”

　　寇清听扬起头，耷拉着眼皮回道：“水土不服。”

　　夏墨一脸同情的说道：“哎呀！真可怜。”

　　江松月一盆冷水泼下来道：“下午会更可怜。”

　　三人齐刷刷的看着他，王硕问道：“为什么？”

　　江松月不紧不慢的说道：“下午是物理和化学，我敢肯定他昨晚都没做。”

　　夏墨跟王硕同时看向寇清听，多希望听到他说“我做了”，但寇清听点了点头表示江松月说得对。王硕表示同情的说道：“你完蛋了，物理还好，大白菜好说话，化学可是狼狗的课，等死吧！少年。”

　　夏墨连忙道：“还发什么呆，快吃啊！吃完回去抄，能抄多少是多少。”

　　回到座位后，寇清听一脸讨好的看着江松月，撒娇道：“借我抄一下吧！”

　　江松月看着他认真的问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不要骗我。”

　　“打游戏。”寇清听果真很老实，没有任何迟疑。

　　“那我不借。”

　　寇清听慌了，拉过手臂讨好道：“啊！你先借我抄一下嘛！现在时间就是金钱，再说了，蔡老师不是说让你辅导我吗？”

　　“他让我辅导你，没让我借你抄，你不会可以问我，照抄不行。”

　　寇清听不要脸了，他撒娇道：“松月哥哥，求求你了，我就抄这一次，就一次。”

　　这声“松月哥哥”把江松月叫得鸡皮疙瘩起一身，他本来也没打算为难他，急忙从桌肚里把作业掏了出来，递了过去：“给你，别弄脏了。”

　　寇清听一脸笑回道：“知道了，一定不会弄脏的，谢谢松月哥哥。”

　　好家伙，作业骗到了，立马收起脸上的笑，一通龙飞凤舞的抄了起来。江松月字写得工整好看，鉴于楷书与行书之间，潦草中带着一点正式，正式中又带着一丝随意。寇清听一边抄一边赞道：“你字写得真好看。”江松月没有搭理他，趴在桌上小憩。

　　一个午休四十分钟，寇清听抄得两眼冒金光，笔下的字估计自己也识得不了几个。最后一笔落成，他将手里的笔甩了出去，长吁一声，唤道：“大功告成。”好死不死，甩出去的笔弹跳几下，直直的落到了趴在一旁午休的江松月头上。江松月侧过脸瞪着他，寇清听一脸微笑的将本子递了过去，说道：“还你。”然后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笔，刚直起身子，就听见江松月厉声道：“你怎么回事。”

　　寇清听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我怎么了？”

　　江松月将作业摊在他面前，语气相当不友好的说道：“你看我作业本被你弄得。”

　　寇清听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不以为然的回道：“没弄脏啊！不就压了几条痕嘛！”

　　江松月有些生气，他给过去的时候，作业本四四方方，平平整整的。现在还回来本子压得跟个乌龟壳一样，皱成一团。可对方还理直气壮，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决定，以后再也不把作业借给寇清听抄了，闷头抚平皱成一团的作业本，不想理他。

　　寇清听看他那样，问道：“江松月，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啊！这本子皱就皱点嘛！你还费那劲抹平它干嘛！”

　　江松月冷言道：“不要跟我讲话。”

　　寇清听“哼”了一声回道：“不讲就不讲。”嗯，小哥就是硬气，现在作业抄完了，丢下笔就不认人，也不想想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