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女子》伶

5、悬崖边的菲奥娜

　　从别墅的窗口能看见悬崖，每天黄昏的时候，总有一个穿着白色棉布连衣裙的女孩站在那里，头发被海风吹的很乱，或者是有意将它弄乱的；这点我不得而知，毕竟，我所能活动的范围只有这幢别墅而已，这个女孩让我很好奇，她让我起安妮宝贝书里的女子——披肩长发，白色的棉布连衣裙，修长的背影，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把她称作——悬崖边的菲奥娜。
　　时间久了以后，每天在窗口边看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就像每餐我必须要吃胡萝卜一样（医生说这样对我的身体有好处），我想每天看到她对我身体的帮助比胡萝卜的作用大的多，也许，我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爱上了那个女孩，……
　　这天，我按照习惯，坐在那扇床前。天边的云，有着和平时不同形状和色彩，根据老渔民的说法，这是‘海神婚礼’的征兆，（注：海神婚礼是当地海上特有的海啸，所有出海渔船无一能幸免，因此当地人把这种海啸称为‘海神婚礼’，而遇上‘婚礼’的人将成为海神爱人，再也无法回来。）我等了很久没有看到，女孩的身影，一种无法名状的痛楚、没落从胸口偏左处蔓延开来，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我伸出颤抖的手指按下随身携带的呼叫铃，无力的沉沉的睡去。
　　我想，其实一直睡着也不错，真的。
　　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医生很严厉的看着我，我说不出是应该高兴还是沮丧，我还活着。
　　“医生，你还真是不放弃哦。”
　　“你又忘记吃药了。”这个人还真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啊……”
　　“我开了一些新药，因该对你的病有帮助。”
　　“是……知道了。”想必又是苦的不着边际，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他是因为我不乖乖吃药而整我。
　　“知道你怕苦，这次药改良过了，加了甘草。”医生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细想来我还真记不起医生长什么样。
　　“对我这么好，难道你爱上我了”有些话没有经过大脑就，直接从嘴里蹦出来，连后悔都来不及。
　　“小情，记得让你家小姐按时吃药。我先走了。”这个人还真的、真的没有幽默感，看着他走出房间的时候，我再次确定。
　　和预计的一样，午夜时分，‘海神婚礼’如期而至，我坐在窗边，黑色的海浪以一种誓不罢休的气势狠命的拍打着悬崖，一些碎石和白色的泡沫旋转着，沉入幽暗的海底，死无葬身之地，天空中偶尔有一两道闪电滑过，像是天空的伤口而血便是那不着边的雨，隆隆的雷声就像婚礼的序曲，我想这真是个美妙的夜，也许会发生些美妙的事，也许……
　　然而，在这隆隆的雷声中似乎还伴随一些不协调的音符，于是侧耳仔细的聆听。
　　“咚！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又过了一会，我听见客厅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于是我按响了身边的电铃。
　　今夜，有些事正在发生，有些事将要发生，而有些事已经发生……
　　“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小情已经拿着灯来到我的房间。
　　“我们有客人？”我头微侧，此刻天边真好有道闪电滑过将整个房间照亮，小情似乎有点惊慌。
　　“是，小姐。是一个女孩……”她的声音有点颤抖，“但是……”
　　“但是什么？”我疑惑。
　　“但是……”
　　“说吧。”我点头鼓励她。
　　“她……身上有些东西？”
　　“东西？”
　　“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小姐……她身上有些东西让我觉得她不像这个世界上的……”
　　“……”我定定的看着她，然后开口到，“我要见她，小情”
　　也许，她是来找我的，我想。
　　被抬下楼的时候，女孩正在用一条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我可以看见那条熟悉的白色棉布连衫裙湿迏迏的贴在少女柔软的躯体上。几乎是立刻，我知道她是谁，她是那个女孩——悬崖边的菲奥娜。
　　即便是如此迫切的想要了解她，我依旧很有耐心，看着她仔细的把头发一一擦干，安安静静的等待，因为我知道有时候等待是必须的。当少女把毛巾从头上移开时，我终于明白，小情所说，在她身上所存在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是什么——她的眼睛。
　　我并不能说她很美，但是她很年轻，太过年轻。也许，不久我会忘记她的长相，但是，那样的眼睛是怎么也忘不了的。这是我见过的最纯粹的黑，原始的不被外界混淆的黑，这样的黑瞳即便是在亚洲人中都很少见。当你注视着这双眼睛的时候、或者被她注视的时候，你身上的一些东西就会被吸进去，于是你觉得，在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后，你的一生都不会完整了，也不可能完整了。
　　我们似乎花了很长时间对视，最后她先开口到“喂，你，是不是你每天在对着悬崖的窗口偷看我？”和想像中一样寂寞的声音。
　　“不是。”我很果断的说了谎。我不爱说谎，但是真的要说的时候，义正严词，很能骗人。
　　“不是你……？”她似乎有点沮丧，但是相信了我的话，轻声的自言自语起来“那……是谁呢？”
　　“也许是你的幻觉。”
　　“是啊……也许。”她的神情有点恍惚。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突然觉得有点内疚，试着岔开话题。
　　“名字很重要？”她抬起头，看着我，表情里有种无坚不摧的东西。
　　“我不知道，”我停顿片刻，“也许不重要，只是我总要知道如何称呼你啊。”
　　“噢，那你可以叫我——双鱼狂骨”
　　“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没有，”她歪头想了一下“不是每个名字都有意义的吧？”
　　“不是，事实上世界上很多事都是毫无意义的。”
　　“你叫什么？”
　　“午夜飞行。”
　　“香水？”
　　“是啊，我最喜欢的。”
　　“呵呵，你这个人很有趣。”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喂，午夜飞行，想不想听故事？”我发现她在专注于某件事时，会有微微向左偏头的习惯。
　　“你的？”
　　“恩……是双鱼狂骨和有爱无节操的故事？”
　　“有爱无节操？”
　　“恩，有个人对我说，所有的爱都是没有节操的，所以她就叫有爱没节操。”
　　“恩……说不定是个好名字呢。”
　　“是啊，你也这么认为？”这一刻，我不会错看她眼睛里飞扬的神采。
　　……，……
　　双鱼狂骨和有爱无节操的故事
　　喂，你知道什么是青梅竹马？所谓青梅竹马就是你知道，她7岁的时候还尿床；12岁的时候暗恋班级里最帅的男生；14岁时第一次落红，而你则被打发到街边便利店买卫生巾；而18岁的时候，你想和她一生一世……
　　―――有爱无节操
　　所以，综上所述，双鱼狂骨和有爱无节操是青梅竹马。
　　这是一种奇特关系，就双鱼狂骨和有爱无节操来说，她们绝对不是女同性恋着，或者我们通常所说的LES，绝对不是。从两者，洋洋洒洒、颇为壮观的、几乎可以集册成书的恋爱史，可以为她们证明，她们的性倾向绝对正常。
　　但是，在这正常中我们还是能找出一些怪异的地方。
　　比如说，她们是彼此对方的初吻对象。而这件事她们双方都有很好的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在双鱼狂骨15岁的时候，有了第一个男朋友，请注意，绝对不是男性朋友那么简单的关系。关于双鱼狂骨是如何力战群芳、在众多的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夺得这颗校草的在这里就不多做论述了。
　　自然，根据通常的交往理论，先是牵牵小手，然后是打打KISS，最后上垒……但是，在这里我们年轻的双鱼狂骨遇到了一个大危机，据说这颗校草经验丰富、特别是在KISS方面简直可以让人飘飘欲仙，但是我们的双鱼狂骨只是一个连FIRST KISS都没有的菜鸟，显然在这场拉锯站中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于是她找来她的死党兼军师——有爱无节操，据她自己称在这方面是非常有经验的。
　　在众多理论指导无效后，双方决定实践出真知。
　　“喂，把眼睛闭上。” 有爱无节操说。
　　“为什么？”
　　“这是规拒。”你看着，怎么亲啊，白痴。
　　“哦。”双鱼狂骨乖乖的闭上眼睛，毕竟她要虚心求教。
　　在长达3分钟的长吻后双方得出的结论如下。
　　有爱无节操：感觉还不错，很软，有股鱿鱼的味道。（注：在之前双鱼狂骨刚啃光一包鱿鱼条。）
　　双鱼狂骨：她竟然把舌头伸进来了……不过总体上，感觉还不错。
　　如果说这还不能证明什么的话，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论证一下。
　　两人所就读的高中是一所女子高中，就这个环境来说，危险系数已经很高了。
　　但是双鱼狂骨和有爱无节操显然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和制约，这点从她们俩夜不归宿记录上可见端疑，而她们两个更换男友的速度也是有目共睹的。
　　事情是这样的……
　　时间：××××年12月×日，0点以后（宿舍已过关门时间）
　　地点：女生宿舍，双鱼狂骨和有爱无节操的寝室。（位置是一楼，朝北）
　　“吱呀！”寝室的窗被打开了，一条黑影迅速的窜进了房间，逐渐向床走去。她还没有靠近床，突然从窗口中摔进另一条黑影，狠狠的压在她的身上。
　　“是谁？！”
　　“我……”趴在上面的黑影懒懒的回答到。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你自己不也是。”
　　“还不从我身上下来！” 这个有爱无节操的肯定又是在哪里鬼魂。
　　“喂，喂，别腹诽我哦，你自己也不是。”一边说着她一边从双鱼狂骨身上爬起来。
　　“你也快起来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双鱼狂骨。
　　“痛……”
　　“怎么啦，是不是刚才我压到你了。”
　　“不是啦……”黑暗中，有爱无节操能感觉双鱼狂骨的身体一下子变的燥热起来。
　　“你……做了？”不会吧，这个小妮子就这样跑回来了，第一次很痛耶，她可是深有体会。
　　“……你……”
　　“算了，要我帮什么忙？”不知道她做的时候有没有用安全套，不然会很麻烦。
　　“你……能不能抱我……” 双鱼狂骨觉得自己越说越乱“我是说，像以前一样抱着我睡觉。”
　　“……”
　　“……”
　　那一刻，很安静；也许从那一刻起，她们明白也许她们不仅仅是青梅竹马而已。
　　这一晚她们像是出生的婴儿一样依偎在一起，女孩子们的身体很暖、很柔软……
　　后来，也许没有后来，记忆里留下的只是疯狂的岁月……
　　最后的毕业旅行……
　　——我们去看海吧，你不是一直想去……
　　她们去的是一个以海景出名的小渔村，听说在这里有一种神奇的海啸名叫“海神婚礼”，遇上它的人会成为海神的爱人。
　　双鱼狂骨，喜欢在悬崖上看海；而有爱无节操则喜欢坐在她身后稍后的地方，她说那里的风景更美……
　　——你在看什么？
　　——看海，看着，看着，我就会想如果我带着回忆从这里跳下去的话，是不是可以一直活在回忆里……
　　——你在等什么？
　　——等一个人，也许等不到，但我想让她知道我在等……
　　……，……
　　所以，从此后，那个叫双鱼狂骨每天的站在悬崖上看海。
　　这就双鱼狂骨和有爱无节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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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无聊的故事吧。”她说。
　　“也许吧。不过人生也许本来就是无聊的。”
　　“是啊……很无聊……遇见你真好。”
　　“我也很高兴遇见你。”
　　“那么，再见。”
　　“再见。”
　　醒来的时候，我在飞往瑞士的飞机上，医生说，在那里有一家医院可以治愈我的病，所以我们要飞到那里去。在瑞士整整待了5年后，我的病好了，基本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我开始学习绘画，老师说我很有天分。
　　后来我画了一张画，画里有一个穿着白色棉布连衣裙的女孩站在悬崖边、看海……我为它取名——《悬崖上的菲奥娜》，这幅画在嘎那的一个著名绘画展上得了奖，很多人说画里的少女像是有生命一样，但是他们不知道在那幅画里有着我灵魂的一部分，永远的停留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