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蠃鱼（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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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呐，这怎么整出来的，也、也太完美了。”生化科的科长姜峰仔细观察着浑然天成的狐狸尾巴。
他问道：“真的要取下来吗？我觉得这简直是艺术品。”
周文野站在实验室外表，双手交叉抱着胸，回复道：“要。”
助手及时地把最新的CT报告交给姜峰，他眼前一亮，说道：“嘿嘿，没法儿取！”姜峰走出实验室，搓搓手，解释道：“她的这根尾巴神经已经和脊柱融合了，如果强行取下来，可能会损伤脊柱，导致瘫痪。如果一定要取下来，那得找科伦委开会。”
狐狸女郎还处于麻醉状态，丝毫不知自己刚刚逃过一劫。
“三天内把尾巴取下来。”周文野吩咐道。那条狐狸尾巴和九尾狐同款，童叟无欺。问题在于哪里的技术已经发达到可以人体移植兽尾？这样恶趣味的实验十有八九都是黑市干的。
所以，昨天他们前脚逮捕狐狸女郎，后脚就清查了黑石大道的地下商场。风波乍起，全国各个地方都连夜开展调查，抓到了一大批私藏异兽的黑市商家，甚至还有人把蠃鱼鱼苗养在家里的鱼缸里。
周文野听到报告之后，一度觉得自己要心梗而死。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特勤署免不了追责处罚。
夜店的主人也被叫到了特勤署审讯。
店主名叫余光曲，他一踏进特勤署，审讯员就傻眼了。姓余的人不少，特勤署的第一任头头就姓余，巧的是，都说外甥肖舅，这余光曲跟余署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是余叔的孩子啊？”鲁威悄悄地问周文野。
“不是，”周文野说，“年纪对不上。”余署长有一对龙凤胎，但都还在上小学。
“啊？该不会是私生子吧？！”他努力地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岳之源忍不住八卦道：“听说余长官还有个姐姐，生意做得挺大的。”
“嘶，这么一说，好像是对得上。”
余光曲和余叔虽然长得相似，但气场却相去甚远。余叔行伍出身，一身肃杀之气，哪怕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也藏不住威压的气魄。而余光曲显得阴险许多，他也眯着眼睛，微笑着回答审讯员的问题，但皮笑肉不笑，就给人一股阴鸷之感。
“你昨天下午在哪？”审讯员问。
“在家休息。”
“你清楚店内表演的运营情况吗？”
“不清楚，我只负责投资和收成。”
“登记系统里显示你是这家店的唯一股东、法人。”
“这跟我平时不去店里不矛盾，主管是其他人。”
审讯员刚刚审完夜店的总经理，他似乎是经过了专业的训练，回答得滴水不漏，咬死称自己以为那条狐狸尾巴就是单纯的装饰品。
他们审了一整宿还没审完，店家几乎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现场取证、聊天记录都没有可靠的证据。
唯一的漏洞在于乔星炀。
虽然总经理说不知道，但乔星炀是知道的。周文野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乔星炀，鲁威不敢说，不敢问。VIP至尊客人都知道，总经理不知道？那简直就是胡扯。
鲁威猜周文野是在顾忌着远川的五千万和余光曲的身份。这些关系门路复杂得很，鲁威自认为还不到那个门槛，也没那个脑子去理清楚。
周文野调出了表演团队的审讯报告。
他们直接交代了是从国外偷渡进来的，供述同余光曲和总经理一致，称团队隐瞒了真实情况，为了在滨海立足，欺骗了店家，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但他们没有交代狐狸女郎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在海外组成了表演团队，成员的来历背景各不相同，狐狸女郎加入他们的时候就有尾巴了，她也没有说过尾巴是从哪里来的。
这么一来，特勤署想要的最终答案就只能等狐狸女郎醒来了。
“多派几个人，盯着这里，我去楼下审那小鬼。”
周文野当时没有留下跟乔星炀的录音，如果有，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坐在了余光曲对面，小小的审讯桌在两个健壮的男人之间显得迷你滑稽。
“你平常什么时候会去夜店？”周文野问道。
“我平常不去夜店。”
“不去？那你开什么夜店？你懂行？”
“我只出钱，雇人来管就行。”余光曲的五官端正威严，言语间却是一派掩盖不住的纨绔气息。
“哦？那你的朋友去那里，不用招待吗？”
余光曲和乔星炀年纪相仿，十有八九是老熟人了。
“我酒精过敏。”他说。
周文野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气笑了：“你酒精过敏开夜店？好好回答问题。”
“我真的酒精过敏，你可以在公民个人信息系统里调出我的病历，里面有记录。”
“那你为什么会想到开夜店？”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不玩，别人玩，正好有钱，就当练手了。”没想到一下子成了黑石大道地下市场里规模最大的夜店。
“我们在那里调出的监控视频里显示，一个叫乔星炀经常到那儿消费，你认识他吗？”周文野说。
鲁威站在实验室门口，立马集中精神，老大这是要诈他。
“认识。”余光曲干脆利落的认了这个好朋友。
“他对于表演团队的情况，了解得比你们东家多一些。顾客都知道那是个改造人，你说你不知道？”
余光曲眼神没有躲闪，他盯着膝盖思考了一下，还没等周文野继续追问，便说道：“他比较常去这些地方，见多识广，比我这个甩手掌柜清楚也不足为奇。”
“没有顾客向你们反映过吗？”
“应该没有，起码经理没跟我传达过。”
当晚在现场的观众都被带去警/察局那边审问了，报告还没发过来。周文野从余光曲嘴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他还在等余叔的消息，他不想得罪如今身居高位的老上司，但也不想因为包庇而丢了乌纱帽。
柿子要捡软得捏。
他走出审讯后，交代的第一句话是：“把远川集团的乔星炀叫过来。”
不到半小时，乔星炀就到了特勤署，他满面春风，仿佛不是来接受审讯，而是来约会的。
“周长官好。”
他今天难得不是穿着西装，一身黑白青搭配的运动装，显得他像一朵阳光灿烂的向日葵。
“嗯。我们就直接进入整体。你一周会去这家夜店几次？”
“唔……”乔星炀若有所思，“一个月去一两次吧。一般也不去那，那里要到地下商城，环境太脏了，我不喜欢。”他还撇嘴摇了摇头，仿佛那晚轻车熟路拿酒倒酒的人不是他。
“那你看过几次表演？我指的是昨晚那一场。”周文野观察着乔星炀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他的眼睛始终看着自己的膝盖，苍白的顶光打下来，他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周文野看不清他的眼神。他的手肘一直放松地架在扶手上，两只手在小腹前略微交叉，一动不动。
他诚实地说：“两次。”也就是说他去店里两次，两次都碰上了。
“那你是否知道表演者是改造人？”周文野死死地盯着乔星炀。
乔星炀小声地哼了一下，抬起一双水亮的桃花眼，说道：“不知道哦，我一般不去注意表演，只是单纯喝酒。”
他在骗人。
但周文野没有证据，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
“我记得现场反应很热烈。”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乔星炀朝着周文野眨巴眼睛，说，“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哦。”
乔星炀一直端正地坐着，这会儿终于双腿交叉，身子倚靠在一侧，他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周长官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水？我有点渴了。”
审讯室外，岳之源暗骂一声卧槽。
“这是跑来审讯室追周署啊？太猛了吧，这以前没有过吧？”岳之源颤抖着摘下一边蓝牙。
鲁威作为一个笔直不屈的硬汉，刚刚还没反应过来审讯室里微妙的气氛，听了岳之源的问题，浑身汗毛竖起，说道：“他这是在追周哥？”
岳之源点点头，说：“他先说了自己不喜欢女人，又跟周哥说他渴了，想喝水。”
“这有什么问题？”鲁威十分迷茫。
“啊？这很明显，他在暗示周哥啊！”岳之源实在无法让一个老大粗品味出其中的玄机。
鲁威的电话铃声响起。“谁现在这个点打电话啊？”他掏出手机一看，手里一哆嗦，差点把新换的手机摔了。
余叔终于打电话过来了。
“小鲁是吗？周文野那兔崽子去哪了？打电话都不接！”
余叔现在调任行政要职，但一讲起话，还是那股腔调，原汁原味。
“在审讯室里！”鲁威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先别审了！有任务要交给他！让他立马打电话给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蠃鱼（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