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蠃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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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雨很大，挡风玻璃前的雨刷痛苦地发出嘎吱嘎吱地声音，咔嚓一下，断了。视野完全被灰白的暴雨遮住，开车全靠摸瞎，越野车只好在马路上龟速前行。
“草，雨这么大，这可咋整？”开车的是李牧，一个眼角有疤的男人，执行任务时被象蛇抓了一下，差点瞎了一只眼睛。
驾驶座后边的寸头男人听了许久雨声，终于睁开了眼，说道：“再往前五十米，停车步行。”
“好咧老大！”
他喊的老大，大名叫周文野，是特勤署的署长。
这几年全世界各个角落，突然出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起初人们以为这是环境污染导致的生物变异，于是环保主义者大出风头，直到一批学者联名指出，这些稀奇古怪，牛马虎豹都沾点边的畸形生物都是山海经所记载的奇珍异兽，至于远古异兽为什么会出现在五大洲四大洋，至今没有公开的说法。
有些异兽性情温顺，平时就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与人类和平共处，像九尾狐这样的，还可以捉进动物园里欣赏逗乐。而有些异兽一出现就是个大麻烦，特勤署对战这些猛兽的场面，就是奥特曼和哥斯拉的大战。
也正因为对抗极端异兽、维护正常社会秩序的需要，低调沉稳的特勤署一下子被送到了风口浪尖，特勤署署长的位置成了一个香饽饽，尽管这个位置非常凶险，随时可能送命。真正使特勤署的位置变得极为关键的原因，在于异兽的特殊生物价值。
谁来制服作妖的异兽？特勤署。
异兽关在哪？特勤署。
怎么解决这些异兽？那还得问特勤署。假设要把异兽当场解决，那得靠特勤署，假设要把异兽拿去做实验，那也得靠特勤署押送。
特勤署里大大小小关了上千只异兽，若是放到黑市上，随便一只都得被炒成天价。
那只动物园里的九尾狐就是从特勤署出去的，租金一年两千万，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伤了死了还得赔钱。
科学与伦理委员会极度反对拿这些异兽进行生物实验，尤其是生物基因改造。原因无他，黑市里已经有改造过的异兽出现了。
而学界的另一派科学家和科伦委完全就是对立的两派，积极进行生物实验，挖掘异兽的生物价值，比如提取抗毒解毒血清、进行生物改造、研究异兽繁殖……尺度由轻到重，但无一不具有巨大的金钱效益。
而特勤署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关键的决定性角色。
因此，特勤署署长的人选成了重中之重，这人必须本事过硬，镇得住下属，捉得了猛兽。除此之外，还得清正廉洁，服从安排，这也是特勤署署长的工资高得离谱的原因，目的在于高薪养廉。
周文野成了唯一合适的人选。
他年轻，但能力和眼界在同行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最重要的是他行端坐正，无情无欲，喜怒不形于色，整一个战斗机器。他每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都是穿着修身规整的制服，板着一张扑克脸，伴随着一次又一次胜利。
“这眼睛都睁不开啊！”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喊道，这是岳之源，特勤署的新成员。
几个人穿着雨衣，也挡不住这瓢泼大雨，走到临时指挥点的时候，裤腿鞋子都湿透了。周文野一手抹掉短寸上的水珠，大步跨进指挥室。
雨太大，派人上去硬拼就是送死，得靠雷达锁定进行炮击。
周文野的副手叫鲁威，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一见着周文野，就赶忙跑上去汇报：“周哥，炮弹都已经安排好了，但是这玩意儿一直没跃出水面，炮弹在水里也瞄不准。潜水艇还在来的路上，估计还得再等一会儿。”
他警惕地回过头，又补充道：“今儿运气不好！码头来了两艘万吨级货轮，离这还不到一海里。那老总急得跳脚，就坐在后边看着我们，催得紧。”
周文野紧锁着的眉头显得更加阴郁了，他最烦的就是执行任务期间碰上这些权贵。子弹不长眼睛，炮弹也不长，哪怕是有雷达精准定位，也免不了一些财产损失。可是，要让这些有钱人破一点财，那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
他不仇富，但他嫌麻烦。不过再怎么烦，见多了，也就熟了。
“哪家的货轮？有几艘？”
“远川集团的，两艘万吨级，小的能卸货都赶在之前卸货了，就这俩倒霉。”鲁威小声说。
指挥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周文野的思绪被打断，转头就看见门边沾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他衣着光鲜亮丽，除了没系领带，没扣扣子，看起来就像下一秒能去参加峰会了，跟忙得脚不沾地的特勤署格格不入。
“鲁队，你们这有没有把握，我们需要风险评估，万一到时候真挽回不了，还能找保险赔。”他的后边站了几个保镖，还有两个一样穿着板正西服的秘书。
周文野原以为远川的老总会是个中年人，没想到这么年轻。鲁威为难地咬了咬牙，对方倒也不算蛮横，就是绵里藏针，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周文野说道：“你好，我是特勤署署长，敝姓周。您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由于现场作战的一切信息都是绝密的，我们只能在事情解决之后，抽取一部分可公开的现场记录。接下来指挥室将进入封闭状态，还请稍作等候。”
周文野生了一双深邃的灰蓝色鹰眼，顶光照在眉骨上投下的阴影，配上他波澜不惊的表情，显得更加阴鸷。
乔星炀抽出一张黑金名片，递到周文野面前，说：“久仰大名，周署长。我是远洋的乔星炀。”他的目光在周文野全身上下游离了几遍，最终恋恋不舍地从他的喉结挪到了他的眼睛，又说道：“有周署长在，我们放心，有什么需要配合的，随时联系我们。”
鲁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比九尾狐还精明的男人一下子改口了，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乔星炀的微笑，在鲁威眼里就是谄媚和势利的象征。
周文野接过他的名片，顺势礼貌地握了手。
目送着乔星炀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离开指挥室，鲁威忍不住骂道：“他妈的，真就老狐狸生出来的小狐狸。”
周文野随手把乔星炀的名片扔在桌边，问道：“潜水艇来了没？”
“报告长官！潜水艇装备完毕！随时可以下水执行任务！”
周文野点头，说：“立即行动，在天黑之前结束战斗。”
“是！长官！”指挥室内几十号人齐齐喊道。
这天其实跟晚上没什么区别了，乌云蔽日，海浪一波更比一波高，只怕再不把蠃鱼解决，海水就要倒灌了。
码头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成山的货物，若是海水倒灌，那损失不可计数，整个特勤署都得遭殃。
这是滨海第一次出现蠃鱼，仅仅一尾就搅得滨海市动荡不安，天翻地覆。特勤署为此两天两眼没合眼了，事发突然，
《山海经》记载：“邽山，蒙水出焉，南流注于洋水，其中多黄贝；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
雨幕里穿来一阵尖锐的鸟鸣声，声振寰宇，传遍了整个港口，天地为之一颤，巨大的海浪和吞噬了暴雨，又仿佛是海水从天空一泄而下。
“潜水艇失去信号！”
“目标跃出水面！无法确定高度，坐标在A44，C69，陆上火力已发射！”
海浪铺天盖地罩住了港口，一些上层的较轻的货箱被冲了下去，轰隆一声倒在了水泥地上，一些倒霉的就被卷进了海里。
安顿在山上的火炮从四面八方穿过雨幕，冲着腾空的蠃鱼飞去。它大张的翅膀被星星点点的火炮击中，打成了筛子。它的哀鸣一声比一声刺耳，方圆几里的磁场都被扰乱，指挥室的屏幕瞬间黑掉，耳机里齐刷刷地响起白噪音。
指挥室外，乔星炀忙着跟客户电话沟通，突然就被挂断了，手机信号只剩下毫无意义的一小格。
“靠，这他妈怎么回事？！”他扯着领子，靠在了沙发的一端，翘着二郎腿，立马改用卫星手机。
长腿被剪裁得体的西装裤包裹着，只露出一小节被黑袜子遮住的细脚腕，从他领口的皮肤可以看出，这人从脸到脚，从头到尾，都白得发光。
“陆总，你说的我都清楚，但这情况确实没办法，谁能想到这蠃鱼它好死不死就在今天就在这里碰上了呢，我就在特勤署看着……”他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提着一杯热腾腾的姜茶，仿佛这里是VIP招待室，而不是临时征用的港口办公室。
周文野掀开指挥室的帘子，正好和打电话的乔星炀对上了眼。
乔星炀连珠炮弹的嘴皮子一时卡了壳，他朝着周文野点了点头。
周文野略微颔首，披上雨衣，用力拉开办公室的大门，外边的雨泼到屋里头，直接打湿了乔星炀的皮鞋。
“乔总？”电话那头的男人说道。
乔星炀看着大门关上了，才回过神，回复道：“不过有特勤署的周署长在，我们可以努力把损失降到最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蠃鱼（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