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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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德十年
那是三岁的李长安第一次随着母亲进入皇城，后来便再也出不去了。
母亲身怀六甲，突如其来的一天就被人接进宫了，就连母亲都疑惑不解，更不要说是李长安了。
三岁的李长安年纪虽小，但也是乖巧听话，懂事善良，倒不是性子软弱，而是身子骨太弱，不宜大喜大悲之态。
刚刚入宫，还没有得到安置，就被匆匆赶来的正宫娘娘给吓着了。
正宫娘娘名为吕芸，是圣上的发妻，仁帝李恂的皇后，后来的孝仪皇后。
李恂有政事急需处理，便吩咐别人将李长安母子安顿好。
李恂一走，人还没有安顿好，吕芸就带着一帮的人气势汹汹的赶过来，就堵在宫殿外头。
吕芸也是年轻气盛，听不得那些个小人在自己的耳旁吹风。
“你们是从哪里地方来的卑贱庶民？”
“使了什么龌龊手段迷惑了圣上的眼睛？”
“你们究竟是何人？”
母亲轻轻抬手拍了拍李长安的肩，李长安倒是反应够快，立即朝吕芸行了一个大礼。
母亲已有身孕行动不便，也只能虚行一礼。
吕芸见人倒也恭敬，脾气也下去了一大半。
一旁负责安置的人擦擦头上的汗，才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娘娘，这是圣上从宫外带回来的，这位姑娘怕也是少不更事，娘娘您看？”
吕芸听了倒是松了一口气，“罢了，即是带回来的，就先安顿下吧，不过这小孩倒是生的漂亮。”
同是做母亲的，吕芸看着李长安就想到自己的儿子，不免心生怜爱，捏了捏李长安的小脸蛋。
“他叫什么名字？”
母亲才娓娓道来，“字子初，娘娘要是不嫌弃，就叫他元元吧！”
“那你呢？”
“民妇名为陈珂，这孩子随我姓。”
吕芸：“我见这小孩生的好看，想带去给长珺做的伴读的书童，你……？”
陈珂：“娘娘能这样想，自然是可以的，子初还不快谢谢娘娘？”
李长安乖乖的行了一个礼，“谢娘娘。”
随后，李长安就被吕芸带走了。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李恂就下了圣旨，册封陈珂为皇贵妃，位及皇后，李长安才真正的改名为李长安。
李恂也听说吕芸早早就带着李长安去见过李长珺了，但是为了他们今后的相处，李恂还是亲自带李长安去了一次。
李长珺见了李恂只是匆匆行了一礼，然后看着跟着李恂来的李长安，眼睛都亮了起来。
“子初，你又过来了？是父皇带你过来陪我玩了吗？！”
李长安看了他一眼，不知如何开口。
李恂晓得李长安在顾虑什么，直接开口道：“长珺啊，子初不是书童，子初是你的皇兄，以后你要叫他皇兄，不可以直呼其字，要知道长幼有序，不可逾矩。”
李长珺惊呼：“皇兄？！”
“对，就是你皇兄，明日你就和他一同去书院，他课业有不懂得，你要多加照拂，可知？”
“嗯，知道了父皇。”
“那你就同长安说说明日去书院的规矩，在帮他温习一些课业，父皇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李长珺行一礼，“恭送父皇。”
李长安见李恂要走，连忙行一礼。
李恂一走，李长珺松了一口气，拉着李长安在自己的书案前坐下。
“皇兄？！”
李长安着实听不习惯这个名字，莞尔一笑道：“你不必如此，还是叫我子初吧，叫我皇兄怪不自在的。”
李长珺愣了片刻，笑道：“也好，你也叫我长珺吧，父皇要我同你讲讲课业，你之前可有了解？”
“了解不多，大概识得几个字。”
“识字了就好，”李长珺在自己书案上乱翻一气，找出两本书给李长安，“你回去好好读读这两本，你明日要去书院了，我就和你说说书院的事情。”
“书院的事情？”李长安小孩子心性一下就上来了，两个孩子倒是找到了投机的话。
李长珺道：“是了，书院的夫子可凶了，总是喜欢拿着他那一尺长的戒尺乱打人手心，我都被打了好几次，手心可疼了。”
“想必是名师出高徒吧！”
“嗯，说的也不错，夫子有一个孩子大概年长我们一些，可优秀了，夫子总是拿他做榜样，格外偏袒他，我每次同父皇提此事，父皇就只会打发我说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还有什么让我学学别人，好好完成课业，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偏袒人。”
李长安觉得好笑，也不会笑出来，只是轻声细语的安慰李长珺愤愤不平的情绪，“也许他是真的聪明过人，夫子和皇上自然是喜欢的。”
李长珺没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继续唠嗑：“喜欢个屁，那容瑾年本就是书香世家的公子哥，就算差能差到哪里去，他们就是偏袒。”
“那你想怎的？”
李长珺抓着李长安的小手撒娇一般的摇了摇，“皇兄，明日若是夫子叫我，我答不上来，你就帮帮我？”
“这样可以吗？”
“定是可以的，相信我没有错，哦，我在同你温习一下今日夫子讲过的课业，就是……”
李长珺翻开一本书，认认真真的和李长安念了起来。
直到用晚膳的时间，李长安才从李长珺那儿回自己的寝殿，顺道先去看看自己的母亲。
还没有走到寝殿外，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叫骂声，李长安躲在柱子后头探出点头去看。
只看见吕芸背对着自己，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指手画脚，言语有些不堪入耳，母亲也只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垂着头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听着吕芸的教训。
李长安气的不行，还准备冲到母亲的身边，将母亲护在自己的身后，大声严厉的斥责吕芸。
但是还未踏出一步，就被不知道是谁的一个人给拉走了。
耳旁的叫骂声越来越小了，李长安也不知道自己跟着跑了多久，直到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李长安才甩开那人的手。
定睛一看，竟是一位样貌俊朗，看着像是话不多说的清秀小公子。
两人就站着相视一会儿，小公子开口了。
“你是李长安？”
李长安没见过他，想到母亲教诲的话，便笑笑道：“我是，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元元也行。”
小公子似是不太喜欢他笑的这般甜，不着痕迹的别过头，咳了咳：“我受父亲之命，来给你送些明日课时要用的书。”
李长安有些惊喜的接过小公子递过来的书，“谢谢，真是有心了。”
小公子觉得他兴致不高，道：“刚刚的我都看到了，你……？”
李长安没了笑脸，有些惴惴不安的低了低头道：“真是让你见笑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失礼了。”
“此乃你的家事，在下不好议论，不过，你可知你母亲为何就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吗？”
李长安老实的摇了摇头。
“为了你。”小公子言简意赅，想来是不太喜欢说话的一个人，“能好过。”
李长安：“我……”
小公子点点头，道：“此地我不能多待，就先告辞了，明日还请准时到书院，夫子已经备好了你的书案。”
李长安一个小孩子，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也是需要时间，但还是懵懵懂懂的点头。
小公子看他那迷糊的样子，嘴角微勾道：“若是不知路，明日就同长珺一起过来，我就在书院门口等候。”
李长安点头，“谢谢，我……”
小公子本准备离开，但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但说无妨。”
“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总是称呼一声小公子吧？！”
小公子失笑道：“无妨，我叫容卿，字瑾年，你就叫我瑾年吧，那在下就告辞了。”
李长安点头，两小孩对行一礼。
待容瑾年一走，李长安才寻路回去看母亲。
没有了之前浩荡的阵势，只是陈珂一人站在殿门口，左顾右盼，似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母亲！”李长安一路小跑到陈珂身边。
陈珂慈爱的笑了笑，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牵起李长安的小手进入殿里。
“今日，你与长珺谈了些什么，看着倒是高兴。”
李长安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将之前的愤懑都抛之脑后，小脸涨红道：“母亲，你打趣我。”
陈珂道：“怎么打趣了？我见你是挺高兴的。”
李长安小脸还红着，道：“母亲，我今日见到一位小公子，长得可好看了，说起话来和母亲一样，很温柔。”
陈珂抬手揉了揉李长安的发顶，笑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公子，小脸红成这样？！”
“才……才不是呢？我只是见他生的漂亮而已。”李长安支支吾吾的，有些模棱两可。
陈珂又将手放在凸起的小腹上，微笑：“你自小便是喜欢待在我身旁，今日的事情，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李长安伸手抱着陈珂的手臂，双眼充满希冀的说：“母亲，要不我们跟皇上说一声，我们还是回家吧，回我们那个小茅屋吧？！”
陈珂微笑的看着李长安，道：“元元啊，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答应母亲将来不要做皇帝，还有一定要好好保护你未来的弟弟或者是妹妹，好不好？！”
李长安不解道：“母亲，为什么？”
“我的元元，母亲不想你一辈子都被束缚在这宫墙之内，母亲希望你可以像你生父一样，志在四方。”
“母亲。”
陈珂道：“哦，对了，明日你就好好学习，不用绕路来看母亲了，母亲要好好修养，给你生个漂亮的弟弟或者是妹妹，好不好？！”
年少无知的孩子就被这样三言两语的给哄骗了。
之后，李长安是真的极少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第二日一早，李长安当真没有去给自己的母亲请安便等着李长珺一起去书院了。
李长安去书院学习，上课的时候格外的乖巧，夫子问什么也都能一一回答上来。
于是在小辈中，也是榜样一般的存在。
容瑾年对这个比自己小两岁，比自己小一班的师弟也是比较看重，无事之余便会亲自指导课业。
李长珺跟着李长安也是沾了一些光，也是经常被容瑾年盯着。
李长珺是有苦说不出，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长安是极喜欢容瑾年，也从来不好发作。
不想失去玩伴和皇兄的李长珺，只能默默的忍受着这非人一般的折磨。
再之后，陈珂生下李长菁，皇上一个高兴就给封了长平公主。
李长安看着襁褓中的妹妹，与躺在床上的母亲聊聊心事。
陈珂：“你前不久刚刚过了生辰，比余欢大四岁，以后要好好爱护这个小妹妹，不要让别人欺负去了，好不好？”
李长安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妹妹的，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好好好，对了，你如今在书院学习，便不要辜负夫子对你的期望，夫子是帝师，名气很大，你跟着学习也并无危害。”
“母亲说的道理我都知道，只是今后能见母亲的日子便是越来越少了，还请母亲不要太担心孩儿的课业和身体，好好照顾自己，孩儿才能安心跟随夫子学习。”
“我的元元长大了，会安慰人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了，我好开心啊。”陈珂声音有些哽咽。
“今日，我是跟夫子请了假来的，瑾年哥哥告诉过我，母亲现在的情况不宜大喜大悲，要好生休养，多吃些有益身体的东西。”
陈珂也是好奇，自己的儿子开口三两句都离不开瑾年哥哥，也是好奇这个瑾年哥哥是何许人也？
“你的瑾年哥哥是谁啊？！”
李长安笑道：“瑾年哥哥就是大我两岁，书院容太傅家的小公子，喜欢看一些医书，我也就听他讲讲，也不是很了解的，不过母亲的情况，我特意问过了瑾年哥哥，他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好孩子专心课业，一月来母亲这里一次就可以了。”
李长安：“我知，母亲，我得回去学课业了。”
“好孩子，去吧！”
李长安点点头，起身朝着陈珂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
陈珂看着李长安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