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程安灵异事件簿》顾行之

3、离世的前夜

　　其实余程安会对这些古怪的东西感兴趣，还是要归功于自己的父母，从小的时候为了哄余程安睡觉父母就会给她讲一些从姥姥的姥姥或者奶奶的奶奶那辈儿传下来的家传恐怖故事，关键这些故事听着光怪陆离的，但都有个先决条件，就是父母总会信誓旦旦的说这是老一辈亲身经历的真事儿。这就更吓人了好吧？导致听过故事的余程安有段时间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敢从被子里露出脑袋来。

　　不过后来等余程安长大了一些后就明白了，无论当时父母怎么说事情是真的，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早就都无从考证了，又有多少的可信性呢？

　　然而在那林林总总故事中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个让余程安直到成年之后依然记忆犹新的。

　　就比如说，有关于余程安那个英年早逝的舅舅离世前夜的事……

　　余程安的姥姥和姥爷膝下育有两儿四女，生活在东北一个很普通的乡下。大儿子赵文平是镇上的老师，二女儿赵文秀养猪，三女儿赵文丽在镇上打零工，四女儿赵文静在镇上供销社做收银员，小女儿赵文娟也就是余程安的妈妈当时年纪还小，不念书了之后就在家帮忙干地里的农活，而小儿子赵文彬当时还在县里念书，据说高中才念了一年，不知怎么就被查出患上了胃癌。不管是在当时还是在现在胃癌都是个很可怕的疾病，几乎是患上就等同于已经被下了死亡通知书，家里人用尽全力能做的也就只有一天又一天的用药来维持他的生命而已。

　　因为那个时候乡下贫穷又落后，姥姥家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余程安的小舅舅赵文彬本就生得白白净净却瘦瘦弱弱的，生了病之后几乎是很快的人就被消耗得形容枯槁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打着针昏昏沉沉的睡了又被疼醒。

　　据妈妈赵文娟说小舅舅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姥姥姥爷也是极为宠爱的，家里女儿基本都是小学上了几年便被家里安排着辍学下来务农了，赵文娟还算是几个女儿中读书最多的，也只念到了小学五年级，家里便不供她读了。唯有这个小儿子，一路宠着念到了高中。

　　小舅舅的脾气很古怪，自己的东西从来不许别人碰，还有些洁癖，身上的衣服从来都是干净又整洁的。以至于后来妈妈跟余程安提起这一点的时候就说:“人呢，还是不要活得太挑，随意一点儿也随和一点儿才能活得长久”。

　　后来余程安上了大学之后选修了中医理论之后才意识到，妈妈的话的确算得上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太挑剔的人看到任何不符合自己想法和要求的人事物都会感觉气愤，久而久之，气滞血瘀而经络不畅就很容易生病，气堵在哪里就会造成哪里病变。人体病痛十有八九都是从气而来，所以从那以后余程安就时刻告诫自己，凡事要三思，思虑不可过，过而伤己身，身痛必难医。如果实在气得不行，她就会选择用跑步来发泄，跑到大汗淋漓跑到上气不接下气就可以把胸口的憋闷全部发泄出来了，然后再度呼吸着新鲜空气时就不会再把之前的心事放在心上了。

　　显然小舅舅赵文彬之所以会罹患癌症，跟当时的贫困家境基本没什么关系，最有可能的就是源于他古怪的脾气和习惯。还有老辈人也有那么一说，说是太聪明的孩子会糟老天爷嫉妒，基本都会短命。小舅舅确实聪明，从小到大的学习成绩从来都是名列前茅数一数二，一直到考上高中，考的也是县里最好的中学县一中。

　　只不过，人生太过顺风顺水了终究不是好事，这不，才上了一年高中就被查出患了这病。自从患病之后，原本就性格孤僻古怪的小舅舅变得更加变本加厉的口无遮拦喜怒无常。不，应该说是更加让人难以接近了。就连余程安的姥姥拿着毛巾水盆去到床前伺候他，都会被骂。

　　但就是这样，全家人也没一个敢有意见，毕竟马上要死的不是自己，作为他的家人，一个将死之人的脾气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那天晚上已经是陪护的不知道第多少个夜晚了，就像往常一样，白天家里老二老三两个姐妹轮换着在床边陪护，拿药送水，到了晚上，家里便点上蜡烛由老四赵文静和余程安的妈妈赵文娟继续在床边陪着。

　　而那个时候，小舅舅赵文彬已经连续几天的吃什么吐什么了，连水都难以下咽，人也一直昏昏沉沉的。旁边的人说是陪护，其实更贴切的说辞应该是送上最后一程。大家心里其实都很清楚，这样的日子眼看着也过不了多久了。于是姐妹当中年纪最小的赵文娟就更加害怕了，她从小到大哪儿经历过亲人离世，就现在这种屋子中清清冷冷的氛围都能让她感觉心里非常不舒服。而偏偏四姐赵文静是个粗线条的人，根本看不出小妹的如坐针毡，为了怕她抵不住困意，还让她凑上前去，跟小舅舅说说话。

　　妈妈说那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之后，小舅舅原本状似昏迷的状态突然就有了好转，人醒转了过来，而且语气态度也都平和了许多。让两个姐姐扶他坐起来，三人半晌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一会儿话，没任何预兆的小舅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忽然生起了气来。

　　“三叔，二伯你们怎么领了一群人来了？人太多了，我看着都烦，都出去吧。”说罢又冲着赵文静和赵文娟两人道:“我不是说了这屋别让谁都进来么？赶紧都给我撵走，我不想看见他们！”说着便气冲冲的缩进了被子里。

　　而此时，屋里床边另外的赵文静和赵文娟两人听了他的话，都已经傻了，只感觉冷气顺着脊梁骨直冲头顶，全身汗毛都炸·开了。

　　人？还一群人？哪来的人啊？这屋里空空荡荡干干净净的，喘气儿的合共加一起就一男两女三个人。

　　而且，赵文彬嘴里叫的三叔张玉荣前年突发脑溢血，半夜没来得及抢救就走了。二伯赵师贤是年初在马路上出了车祸被一辆卡车撞死了。此时赵文彬却一脸嫌弃的说那两人领着一大群人就站在这屋子里，这叫赵文娟两人怎么能不感觉心脏狂跳而后花容失色。

　　四姐赵文静还是大两岁，先恢复了些理智咽了下口水强自扯出一点笑道:“文彬你可别吓唬我和你五姐了，这屋里哪儿来的别人啊，不就咱们仨么？”

　　“那不就是么！屋里屋外站了一地了，你们没看见么？”赵文彬想想有些不服气，一把掀开了被子，手指着门口的位置理直气壮道，脸上一点儿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这下他两个姐姐根本都不用看了，也根本说不出话来，由内而外的全身发冷，直欲全身颤抖。

　　也就是那天，天还未亮，雄鸡报晓以先，小舅舅赵文彬就躺着安静的咽了气。后来大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一些老辈人就说，那是来接他走的人吧，都说人将死以先眼睛就会看到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也许那晚就是。而在那之前他恢复精神的那段时间老话称之为回光返照，也是人之将死的重要表现之一。

　　“那后来呢？”小小的余程安睁着乌溜溜的眼睛，贴在妈妈赵文娟的身旁抱着妈妈的胳膊继续追问。

　　“后来？后来……你就只剩你大舅一个舅了。”妈妈赵文娟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暗淡，随后又打起了精神笑着捏了捏余程安的鼻头一脸轻松的道。

　　“妈，我今天晚上跟你睡。”余程安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总感觉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眼睛在盯着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后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