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程安灵异事件簿》顾行之

1、通风口的脸

　　天空是冷淡的青白色，空气中漂浮着还没有完全散尽的水汽，昨晚下了入秋后的第三场雨，早上又起了些风，凉意默默地入了骨。

　　余程安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身旁的女友黎舒彤还在睡着，被子一角被余程安带起，冷风倏忽间就进了暖和舒适的被窝，黎舒彤被冻的皱了皱眉，无意识的把被子往回拉，就直接把穿着睡衣的余程安给完全晾在了外面。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赶忙从床上跳下，拿了一旁椅子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忙碌的一天从洗漱吃饭开始，两人各自打点好一切的时候，离上班的时间还早。这个时候余程安忽然感觉小腹一阵绞痛，好在她已经习惯了留些时间出来应对肚子疼这种突发事件了，赶忙钻进卫生间解决人有三急。

　　两人租住的房间是个小一居，总平米数还不到五十，卫生间就修在一进门右手边的位置，平常屋子里的采光还不错，所以两个人通常上卫生间的时候会选择不开灯，把门留一半，这样室内的采光就足以照亮一半的卫生间了，两人都没有进卫生间带手机或者看书报的习惯，所以当余程安在马桶上坐下后，整个卫生间就恢复了一片寂静。

　　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肚子疼还是没有缓解，余程安只能开始用手给自己的小腹轻轻的按摩，按了没一会儿，余程安就发觉自己耳边响起了一种咔咔的声响，余程安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弄出来的，但手上的动作停下，整个人维持着静止状态的余程安还是能听到这种细碎的声音不断从卫生间的某个角落里传出来，她的好奇心就被吸引起来了。

　　什么响声？难道是耗子在嗑东西？想到这种可能性，余程安赶忙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脚，坐在马桶上紧张的打量着卫生间地面的每个角落。其实对于余程安来说耗子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那种不怕死的敢往人类身上爬的天性。

　　眼神在卫生间的地面上搜寻了半天，各个角落都看了的余程安，还是没有发现。没有耗子，也没有别的生物，可是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此时余程安也顾不上肚子还疼不疼了，收拾了一下，冲了马桶，盖上马桶盖子，拿了一旁的扫帚，这边敲一敲，那边打一打，继续在卫生间里走来走去寻找着声音来源，洗衣机，马桶后，地漏里，梳妆架，洗手台每一样余程安都研究过了，就是没有可疑的生物出现能发出这种声音。

　　于是她探了半个身子出卫生间叫黎舒彤过来一起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舒彤也是刚刚就听到了余程安在卫生间里面敲敲打打的声音，于是也跟余程安一样，开了灯，在卫生间里面找了一圈，出来后心大的冲余程安摊了摊手表示一无所获。还顺便关了灯，安慰起了余程安。

　　“要不就别管了，管它什么声音呢，只要不是耗子，响就响呗。一会儿还得上班呢，咱俩白天不在家，也影响不到咱们。”黎舒彤胆子挺小的，跟余程安不一样，不喜欢听一些神神鬼鬼的故事，也不会主动看什么恐怖片，就连余程安偶尔兴起想给她讲一些奇怪的事听，她都会小脸儿煞白的拒绝。比起她那个信佛信得走火入魔的爹，她更愿意对外宣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你说的倒是有道理，但是我这没弄明白声音到底是从哪儿发出来的，我就浑身不舒服！不行，我再去找找看。”余程安的好奇心不被满足，她总会想象力旺盛的胡思乱想些什么，所以这会儿得不到答案难免就有些心烦意乱了。

　　“那你找吧，我再坐一会儿就去上班了，希望你能找到吧。”黎舒彤掏出手机坐回沙发玩起了游戏，不再管余程安了。

　　余程安咬了咬牙，自言自语道:“嘿，我今天还就不信了，有声音肯定有东西，我非要找到原因不可。”于是她将卫生间的门开到最大，一个人又钻了进去，到处研究起来……

　　看着看着，她就发现了墙上的开关，两个是控制灯光强弱的，一个是开浴霸取暖的，还有最后一个，是控制排风扇的。

　　排风扇……排风扇……

　　对呀，有排风扇就有通风口，难道是耗子在通风口作妖？？

　　她赶忙抬头向着原本黑洞洞的通风口方向看去。

　　一张黑白两色构成的脸，白惨惨的贴在那里，是个女的，眼睛异常的大且圆，黑眼珠白眼仁，还有黑色的嘴唇耷拉着。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望过来的余程安。

　　整个卫生间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两秒，只呆了两秒，余程安就从卫生间里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直奔客厅。

　　外面的黎舒彤被余程安慌张的表现吓了一跳，赶忙起身一把扶住余程安，担心的问:“怎、怎么了啊？”

　　余程安浑身冰凉，她勉强站住脚，心跳还是很剧烈，嘴上无意识的重复着“卧槽卧槽……”，半晌，咽了下口水，才有些颤抖道:“通、通风口……有人。”

　　黎舒彤还以为余程安在演戏，想要逗她，于是对余程安锤了一拳道:“我去看看，你要是逗我你死定了！”

　　“哎！你别……”余程安下意识的不想黎舒彤进去看，但又一想没准儿就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而已，这个时候表现得一点儿都不像阅遍各国恐怖片的人了，不由得有些羞愧，暗骂自己太神经质了。

　　于是又改了主意道:“你去看吧，反正也有可能只是我眼花看错了而已，你打开灯仔细看看。”

　　黎舒彤依言先开了灯又进去看了一眼，出来有些埋怨余程安道:“谁让你成天看那些恐怖的东西，吓吓你也好，哪儿有人啊！那不就是通风管道口吗？你看看你啥眼神儿啊，三根管子都能让你认成人脸。”说完话，抬起手机看了下时间。“糟糕，时间要到了，我得上班去了，你把家里的电都断掉，水阀关好再走啊，拜，晚上见。”说完话的黎舒彤提上手包，走之前凑到余程安的身边轻轻吻了下她的的脸颊。

　　看着黎舒彤关上家里的门，余程安站在客厅中间叹了口气自语道:“是我眼花了？最近也没看什么恐怖片啊，不至于这么敏感吧……”

　　“好，既然确定是我看错了，走之前我就再去确认一遍。”她把自己的包背起来，屋里走了一圈，确定没留下什么用水用电的安全隐患，就再次打开了卫生间的灯，推开门，低着头深吸一口气，抬头。

　　就一秒，就一眼，余程安就低了头。

　　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白兮兮的脸。妈的，什么情况啊？就逮我一个人祸害？！她迅速将门关了一半，用门板挡住了对方投过来的视线。有些生气的道:“吓、吓吓我就成了！可别吓唬我女朋友，不然我跟你没完！！”说完话，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听没听进去，咣的一声关了卫生间的门，然后关了门外卫生间电源的总开关。

　　她还要上班呢，可没时间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儿，要解决也得晚上回来再说了。

　　早上发生了这种事，余程安一天的工作状态都有些心神不宁的。她仔细想了想，符合那咔咔的声音的动作，既然不是老鼠嗑东西，也就只能是人的指甲抠塑料物件时所发出的声音了。再想想通风口那个位置，管道可不就是硬塑料的么。案子破了，但余程安并没有放下心来，虽然从小到大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但这么清楚的面对面，这可还是第一回。况且，她无法确认这东西的目的以及它的活动范围。

　　忧心忡忡的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她和黎舒彤几乎是同时下班到的家。她看着黎舒彤乐呵呵的拿着条鲈鱼递给她，让她晚上做鱼吃，知道这家伙已经把早上的事完全抛到了脑后去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跟她说自己早上确认的时候又看到那张脸了。反正这家伙心大，上厕所或者洗漱的时候从不像自己似的东看看西望望，估计就算那东西再出现也不会引起黎舒彤的注意的。

　　既然只有她能看到，那就只能是她选择无视掉了。但是她比较想知道的问题是，那东西是一直待在那里，还是偶尔出现，所以她趁着自己进卫生间洗手的功夫，站在镜子前，装作不经意的向着镜子里映照出的通风口的方向扫了一眼。

　　只一眼，余程安就可以确定了，那东西不在了。她紧绷的心情此时终于放松了下来，洗过手，转身去研究头顶的通风口管道，那东西是青灰色的，管口末端微微有些发黄。就这种情况，余程安眼神就算再不好，也不至于把这三根青黄色的管子看成一张黑白色的脸，就像黎舒彤进来看过之后说的那样。

　　安静下来就发现，早上那种咔咔的声音也不见了。她站在卫生间里愣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生活实在够魔幻，什么样的事儿都能被自己碰到。而黎舒彤随后进来准备上厕所，推了她一把道:“我大号，你不怕被熏啊？”随后得意的笑起来，“你要是想陪我，我也不介意。”

　　得，她就说嘛，黎舒彤这女人实在是心大。

　　“我介意，您老慢慢享受如厕时光，小的菜要糊了。拜。”说着话余程安赶忙逃也似的离开卫生间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