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偏不吃窝边草》六塔

8、第 8 章

　　“可是，是她甩的我。我今晚不舒服，先回去了。”
　　唐桉丢下一句，离开了。

　　江岩一脸懵逼。
　　上赶着要来的人可是他自己，当初要死要活要和宋怡鸳鸯双飞的人也是他自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夹住了，迟迟不往嘴边递过去。
　　妈蛋，现在搞的他里外不是人了。

　　他这个脑袋少一根筋的弟弟，从小到大，做什么事都顺。

　　三个月大的时候，被他老姐抱着去商场购物，被星探一眼相中。

　　唐桉他爹不让，当场黑脸，他们是人吗，连个奶宝宝都要糟蹋。

　　他老姐特淡定地来了一句，拍呗，我正想给宝宝拍一套写真，这不，现成的。

　　拍完之后，一导演看中，说，这宝宝真乖，挺适合我的戏，上门来求。

　　照江岩心里想，不就是一个只会留口水的精致布娃娃，有啥好捧的。

　　但现实就是，星途一帆风顺。

　　江岩想来想去，觉得他弟就一个字总结，就是欠。

　　别人追着捧着要给他的东西，从来不看一眼。
　　至于为什么对许满这样的意难平，大抵是人家姑娘不爱搭理他了，一颗被保护的好好的小心脏受不了了。

　　他抽完一根烟，走到前台点了餐，转身回到包厢。

　　看见江岩一个人进来。

　　许满如释重负，说，“他有事，先走了？”

　　江岩应了一声，走到许满面前，道，“妹妹，你听了好了啊，以后你和唐桉的事，我不掺和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哥哥我，到如今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对别人的事先吃萝卜淡操心。”

　　顾晟抬眼看江岩，“认识你这这么久，第一次发现你还有这种觉悟！”

　　江岩笑笑，说，“别寒碜我。”

　　许满跟着笑，“我也挺有觉悟的，作为一个女朋友。”说完端了一杯温茶递上去，“醒酒的，醒了可以继续喝！”

　　顾晟迟迟没接。
　　许满凑上去，将水杯递到顾晟唇边。
　　顾晟低头看她，淡淡道，“你倒是想的周到。”
　　许满羞涩一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顾晟伸手去接，手握在她握水杯的那只手上。

　　许满手一抖，水洒在顾晟的裤子上。
　　他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卫裤。
　　水洒在腿上，到处都是。

　　许满抽了纸巾，低头去擦。
　　嘴里念念有词，“晟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顾晟脸色铁青。
　　一只手拨开她。

　　“别动别动，我来就好！”许满低头，半长的头发垂到他的裤腿上，她一只手沾了又沾。
　　“咦”了一声，道，“这纸巾怎么不吸水？”

　　林子暮和箫晓端坐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江岩摸出电话，半开玩笑地说，“妹妹，你哥哥我还有善后的自觉。”

　　许满没心思接话。
　　她记得，他这人有一丢丢洁癖。
　　抬头对江岩交代，“要一条新裤子，他穿不惯别人的！”
　　手上动作没停，突然一滞，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对，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顾晟一张脸黑到极致，将人揽抱到自己腿上。
　　林子暮一双眼睛蹬的老大。
　　顾晟开口，“怕受凉。”
　　林子暮正欲脱自己的外套，被箫晓拉住，她笑道，“我晟哥抱自己的女朋友，不行啊！”

　　许满的背部贴着身后温热的胸膛。
　　身体微微颤抖。

　　“别乱动。”顾晟忽然贴上来，按住她的肩膀。

　　“晟，晟哥——”她实在说不出口。这一刻，她想剁掉自己的手。

　　顾晟一只手搂住许满的腰，抱住往后挪。

　　许满扳他的手臂，扳不动。但实在是如坐针毡。这时间，比起小时候到许家老宅罚坐冷板凳，更为难。

　　送裤子和送餐的，是同一时间进来的。

　　江岩将裤子递给许满，道，“你带你男朋友过去换。”

　　许满小心翼翼接过来，转过去轻声问，“可不可以过去了？”

　　顾晟推她的腰，“真重！”
　　许满站起来，腿软，重新跌坐回去。

　　顾晟将人推开，对众人道，“我过去换条裤子！”
　　许满赶紧站起来，让路。
　　顾晟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这里你熟，你带我过去。”
　　许满低着头，引路。

　　刚一踏出去。
　　听见箫晓笑的厉害。
　　林子暮一头雾水地盯着箫晓，“你脑子没问题？”
　　箫晓摇头，盯着林子暮道，“啧啧，这会跟我装纯。”
　　林子暮低头夹菜，“脑子有病。”

　　桌上有甲鱼，箫晓夹到林子暮碗里，道，“多吃点，补气血。”
　　林子暮会意，回夹到箫晓碗里，“你身子骨弱，要吃你多吃点，瘦成什么样呢都。”

　　“你吃。”
　　“你吃。”

　　江岩道，“一个甲鱼有什么好争的，回头我多点几盘，给你们打包回去。”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箫晓笑，“主要看我们晟哥的意思。”
　　“他要久一点呢，自然就久一点。”

　　林子暮夹了块红烧带鱼，丢到箫晓碗里。
　　“多吃点，没人拿你当哑巴。”

　　一顿饭吃饭，还不见两人回来。

　　江岩手里铃声响起，听见许满说，“江岩哥，我们先回去了，你叫人拿过来的裤子，晟哥穿了过敏。”

　　“他确实容易过敏。”江岩挂断电话，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我交代过的，他对羊毛过敏——”

　　箫晓说，“能让他过敏的东西多了去，不是你不够细心。”

　　江岩摸摸自己的鼻子，“我这人就这样，心细惯了，你们不要嫌我烦。”

　　箫晓笑，“怎么会？”

　　江岩出去结账时，林子暮百思不得其解，对着箫晓，叹了一口气，“不至于啊。”

　　箫晓不予置否，说，“至于啊，男人嘛，都是下半身思考动物。很正常的嘛。”

　　林子暮怪异看箫晓一眼，“你要是是个男人，s城不知多少女人要遭殃。”

　　箫晓一脸无所谓，道，“彼此彼此啦，你初二就开始谈朋友，起码这一点上我比你晚。”她靠近一些，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觉醒的？”

　　林子暮端起半杯未喝尽的白酒，一口仰尽。

　　箫晓两只手缠上去，覆在他肩头笑，“不会没成年，那太丧尽天良了。我起码也是——”

　　林子暮不耐烦将人扯开，道，“你是闲的？很愿意把私密事说给别人听。”

　　箫晓重新攀上来，道，“你现在又不是别人。”

　　林子暮看她一眼，低头去摸桌上的烟盒，“想上位？”

　　箫晓一根雪白的手指比在他唇上，“倒也不想，你说呢？”

　　林子暮扯了扯领带，将人拉出去，门口遇见江岩，招呼也没打一声。

　　箫晓回头对着江岩喊了一句，“哥，先走了啊。”

　　刚到地下车库，林子暮将人推倒在车前。
　　“就，这么喜欢刺激？”

　　箫晓一条腿勾住他，脸上笑意不减。
　　“你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玩！”

　　林子暮掐住箫晓下颌。
　　“你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欠收拾。”
　　突然松手，起身。
　　“是我越界了，没下次了。”

　　箫晓露出讥讽一笑，“你怎么知道没下次？”

　　对面车灯一晃而过。
　　一辆黑色宾利飞快驶过。

　　林子暮瞥见号码牌，一时头疼不已。
　　那车上会坐着谁，不用想也知道。

　　箫晓盯着他看，“瞧你这怂样，看见了就看见了呗。”

　　林子暮半晌没说话。

　　箫晓补充，“不过就是防火防盗没防住自己干儿子。”

　　林子暮将人塞进车里，道，“这下躲不过了。”

　　箫晓低头，眼底一片阴霾，但很快散去。
　　事情始料未及，但对她有利，这一次她不会轻易松口。
　　等林子暮上车，她还是一贯玩笑状态，道，“怎么办，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林子暮一脚踩油门，车子飞驰出去。

　　箫晓低头给许满发消息。
　　【嘻嘻，被我家老头子抓到现场了。】
　　电话一响。
　　许满秒回。
　　【恭喜恭喜。】

　　而箫晓的这一条消息成功缓解了部分尴尬。

　　在这一条消息之前，许满无数次想抽自己一个巴掌。
　　但舍不得下去手。

　　她问顾晟。
　　“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

　　顾晟认真开车，并不回应她。

　　她自我开解道，“其实也还好，毕竟年轻气盛，经不起撩拨，对吧？”

　　不曾想顾晟开口道，“所以，你承认是你撩拨我了？”

　　许满结巴，“怎，怎么，成，成我的问题了。”
　　是，水是她喂的，也是她一不小心洒的，但弄成那样的又不是她。
　　“你那，莫非有开关，我一手握着遥控器，是可操控的？”

　　顾晟脸色阴沉，道，“闭嘴。”

　　气氛一时尴尬无比。
　　在换衣室，她对他说。
　　“我看书的时候，说，说可以用——”
　　“自己也可以，你要不——”

　　一直到出换衣室，他都是板着脸，面目阴沉。

　　上车的时候，她出于关怀，询问道，“要不我来吧？”
　　他看她一眼，保持沉默。
　　“你会吗？”
　　“我会，以前试过的。”
　　他盯着她，语气带着隐忍的怒意，“看不出你这么能？”
　　“晓晓手把手教我的，后来让我自己找人练，那时候只有唐桉教我，后来时间久了，发现也没那么难——”

　　他伸手捂住她的嘴。
　　脸色难看至极。

　　手机发出震动。
　　【晟哥没生你气吧？】
　　【有点。】

　　【那你自己注意点。】
　　【注意什么？】

　　【他对你没感觉，但也可能馋你的身体。】
　　【……】

　　车子突然停靠在路边。

　　许满问，“怎么了？”
　　顾晟回答，“没油了。”
　　许满问，“要不要叫晓晓来接我们？”
　　顾晟看她一眼，“等她们再赶回来，天都亮了。”
　　许满左右为难，摇开车窗，竟是到了红园。
　　一时惊喜，道，“今天不用睡马路了。”

　　红园，是顾叔买来送给小温阿姨的生日礼物。
　　一所私人园林别墅。

　　从前从万象城回s城，从来不知道会从这里经过，这次也是赶巧。

　　“没钥匙。”顾晟坐在车内，不肯动。

　　“小温阿姨加你的指纹了，我知道的。”许满亲自替他拉开车门。

　　顾晟抬眼看她，“就这么想进去，嗯？”

　　许满愣怔几秒，点头。
　　有大房子不住，非要窝车里睡一夜。

　　过一会，顾晟从车里走出来。

　　这栋别墅，鲜少有人来住，但地上落叶几乎看不见，常常有人过来打扫。

　　许满跟在顾晟身后，总觉得头皮发麻，隐隐有些不安。
　　“晟哥，走慢点。”

　　一阵风吹过，传来沙沙的声响。

　　“晟哥——”
　　她上前去抓他的衣角。

　　“别碰。”他语气带着一丝倦意。
　　她立即松手，“不碰不碰。”

　　别墅内，大多家具都是封存起来的，用白色幔布规规矩矩遮的严严实实。

　　“我们去楼上看看吧。”
　　许满刚踩了上一节楼梯，很快缩回脚，退到顾晟身边，道，“一起上去吧。”

　　这别墅空空荡荡的，感觉不踏实。

　　顾晟看她一眼，“胆儿真小。”
　　许满不敢反驳。

　　楼上一共三间房，却只有主卧收拾出来了，一直保持着可以住人的姿态。
　　正合许满的心意。
　　她道，“那里有沙发，我睡那。”
　　顾晟看她一眼，没说完，转身进了浴室。

　　等顾晟出来的时候，许满窝在沙发上，一双圆圆的眼睛睁的老大。
　　“晟哥，洗完了。”

　　他头发滴着水，正用毛巾擦干。

　　许满赤脚踩在地板上，在衣柜里找睡衣，一排睡衣摸过去，没有一件可穿的。

　　她拎着一条蕾丝面料的睡裙，转身给顾晟看，“看不出来，顾叔挺闷——那个的，给小温阿姨买这样子的衣服，增加情趣。”

　　顾晟擦头发的手一滞。
　　“你懂的挺多。”

　　“其实也还好，只能算刚及格。”许满一点不客气，有箫晓在，她不想知道这些都难。

　　“别看我没有正儿八经谈过，但别人会的，我一样没落下。”

　　“做到哪一步了？”他丢掉毛巾，朝她走来。

　　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低头去接。
　　“喂，晓晓，嗯，在红园……对啊，就我们两个……放心吧，怎么会，我一点都不担心啊。”

　　许满问，“晟哥，你刚刚说什么？”
　　握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许满想也没想接起来。

　　“嗯，晓晓还有什么事？”
　　“是我。”

　　许满皱眉。
　　“有事？”
　　“你到家了吗？”

　　许满捂住听筒，含糊道，“到了，准备睡了。”
　　“小满，晚安。”

　　许满果断挂断电话。
　　将手机丢到床上，在衣柜里择了一条灰色浴袍。
　　到浴室，匆匆洗了个澡。

　　出来时，顾晟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面前的烟灰缸已经积满。

　　许满掩着面走到他面前，说，“晟哥，你少抽点烟。”
　　“不喜欢？”他掐断烟蒂，丢进烟灰缸里。
　　许满见他面容不悦，立即开口道，“没有没有，就是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他眼神一暗，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在我面前，就这么喜欢装？”

　　许满只当他是生气了，站着不动。
　　“晟哥，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回去呢。”

　　顾晟盯着她的眼睛，许满没喝什么酒，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平时说话的时候，很少直视他的眼睛。

　　“晟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她没头没脑来了这样一句。
　　一只手即将触到他的眉眼，又缩了回来。

　　他带着她的手靠近，低头吻在她手背上。
　　她木纳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说

　　修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