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流年》CCqw

6、奇怪

　　那个小姐突然站起来说到“你真的在乎你的omega吗？我看到你的文档中有之前他人在直销部为你代购静脉注射抑制剂的记录。以十次计量为一组的买，这什么概念啊！”

　　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包装上写的明明白白，有极大副作用，非紧急情况请勿轻易使用！怎么的不识字？！你想让你的omega腺体坏掉吗？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一定要每一次都用这种，就算是普通的也好啊！”

　　她的声音很大，一楼本来人就多，挂号处的人全部被声音引的头转向了这边，这下更难收场了。听着她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去回答。

　　我不买了，不要再纠缠着了，好不好。我当然知道痛啊！而且每次感官失调以后，所得到的痛感是加倍的。那种神经痛是连止痛药都不管用的！是痛的人可以不由自主流泪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再这样过个几百年，我的腺体也许真的会坏掉吧，但是无所谓了，反正我这辈子也不会用。倒是真希望没有这烦人的东西！

　　我为什么是个omega啊？被同样一个上神创造出来，要达到他们的成绩，我得付出十多倍的努力。这不公平……凭什么？为什么？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把脸凑到对方耳边，还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他们都是不明，所以的罪人，他们只会根据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指责我。

　　咱们好像越来越近，把我团团围住，辱骂我，指责我。声音多的重叠起来，我难受的捂住耳朵，可是声音没有一点削减，越来越大声……

　　这一定是幻觉，那种幻觉又出现了，快醒来啊……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

　　抽泣的哭声把我拉回现实，大家好像都离我站的很远，并不像刚刚看到的。那位前台的小姐居然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要买痛的也是我啊。我这个使用者都没说什么，旁观者又有什么资格哭？

　　她捞起袖子，手臂上的几颗小痣映入眼帘，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针孔扎的印子。

　　“当年……我的伴侣，标记我以后……说我的信息素难闻，要与我分手。……我为了挽留他……为他忍着疼痛打静脉注射的抑制剂……我现在这只手，天气一冷骨头就刺痛……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说我得到什么了……我就最恨你这种人了。”

　　我看着她的手臂，瞧的有些发愣。我真不知道该去可怜安慰这位被情所伤的女孩。还是在心里嘲笑她这点痛苦也值得言语。

　　疼痛一直是我走过这无边岁月的伴侣。似乎已经麻木了，甚至有时去细细的感受那种神经痛带来的触感，更有时慢慢的等待血液流失的感受。

　　但是这种□□的疼痛，还真比不上现在众人所投来的目光。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场“闹剧”。

　　似乎是救星来了，挂号处维护秩序的保安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走过来。冲着那些看的人摆手。

　　“没什么，没什么，常有的事……大家别围观了……赶紧散了吧。”

　　啊，这个……这保安可真是“专业”，这是哪门子的救星啊？不过结果总算是好的，有些本来要拍照的人，放下了手机。在这位保安的吆喝下不情愿的转过身，还不忘往这边瞥两眼。

　　不过自己惹的祸，也总是要消的。前台的小姐把头埋在桌子里哭，那只袖子还没拉下来，手捂着脸不停的抽泣着。

　　我没有顾及那些人八卦的余光，走了过去，尽量放慢语速说

　　“抱歉让你又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我虽然不知道整件事情是怎么样的，但是我的确不是你所描述的那种人。我永远不会强迫我的伴侣干任何他所不愿的事。”

　　她将信将疑的慢慢抬起头，眼角还蹭着泪花。我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背。

　　“那个人不喜欢你，一定是他的问题。因为你真的很美，我真的很抱歉你哭泣。请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那种人。抱歉，让你产生了误会。”

　　其实我极其的清楚，是什么样一种表情能让人感到你的共情。是什么样一种表情最能打动人。

　　“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人不能被一直困在过往，和我去洗手间修整一下面容吧，是我对不起你，但我还是希望能重新看到我刚来时那个笑容。”

　　她也许是觉得我此言有理，也许是因为那个看起来“感同身受”的眼神让那一刻极度缺爱的她感受到了温暖。含含糊糊的好像在说着什么，站了起来。

　　那只抚在背上的手顺势搂住了她的肩，我故意捏的有点紧，这样大概更有安全感些。也许在她看来虽然第二性别不同，可是同为女性。大概是这样她并没有排斥我的动作。

　　我贴近她耳边的那几缕碎发，小声的询问，她耳根好像红红的，我也无心去问是怎么了。

　　“洗手间是在哪呢，抱歉，我第一次来这。”

　　“那……右转。”

　　声音还是带着哭腔，我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希望能够驱走这种情绪，但没什么用。

　　怎么还哭啊？她心里不会再怪罪我，因为我的行为和我发生争吵有可能会被辞退吧？想到这就真挺烦。

　　看了看门上的标牌，走进洗手间。走到镜子旁，也许她也是被自己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不哭了。我松开了她的肩，从包里拿出一包纸，抽了一张递给她。

　　她揩了揩被袖子蹭得到处的眼泪，又用反面擦着鼻涕。我在一旁小声的道歉，但心里盘算着，这么时间一耽误，地下市场挑选的时间可就没多少了。

　　她对着镜子勉强挤出了个笑容，虽然很假，但是至少现在她看起来除了眼眶红红的，一切都很好。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回想起来，总是痛苦的。我今天太着急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现在郑重的给你道歉，对不起。”

　　我其实很讨厌讲这种人生大道理，因为如果通过你自己明白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又有什么用呢？

　　“嗯……”

　　“叮铃铃！叮铃铃！”

　　从那位小姐包里传出铃声，打断了这低沉的气氛。她赶忙从包里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很急的说了一句：接个电话。就赶忙跑出了卫生间。

　　当时屏幕反光，我并没有看见是谁，不过也不重要，我又没有偷窥别人的嗜好。

　　举起注射抑制剂的左手绕圈活动活动，缓解一下迟迟未褪去的酸胀感。用左手单手伸了个懒腰，宽大的袖子滑落着堆下来。

　　蜿蜒于小臂与大臂之间密密麻麻新旧叠加的针孔，还有像遭到重击一般可怖的淤青刺入瞳孔。外人看到一定会被吓到吧。或者猜渡我是个对毒品需求量极高的瘾君子？可真是太好笑。

　　自嘲的想，那位小姐手上的可还连我这的十分之一都还差得远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来……”

　　隐约听到那位小姐的声音，转过头去。她跑了进来，揉着泛红的眼角。

　　“我这边有一点事，我得走了，遇到我这么偏激的人，让你买药都不得安宁，还反倒过来安慰我，给你添麻烦了，抑制剂我今天晚上就帮你申请，最晚明天中午可以拿到，抱歉哈。”

　　在走过来的前一刹那，我赶紧把那只袖子拉下来。惊魂未定的冲她拜拜。

　　“没有啦，是我影响到你工作，有事就快去吧，别耽误了”

　　“那……那个，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需要尽管找我。”

　　她把一张卡片塞在我手里，说了句再见，我笑着和她挥手告别，她摆摆手转身小跑着离开了。我看了看那张卡片——陈秋含。名字不错，不过再见吧，再也不见。

　　见她走远，敛了笑容，顺手的把那张名片丢到洗手台垃圾桶里，给我带来麻烦的人，永远不会也不想再见第二面。手上还留着她指尖的余温，真恶心。

　　打开旁边的水龙头冲洗，冰凉的触感滑过指间，带走了残存的体温，令人清爽。

　　大概，我感觉那个陈秋含申请的抑制剂，怎么可能会在明天送到。还是赶紧去贩卖地下药品的地方吧。

　　我祝她因为与顾客基于个人判断发生争吵，因此被辞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