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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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宁洱后来把照片同校园卡一起塞进卡包里，随身带着。
四月底下了几场小雨，潮潮的，连着一周的阴雨天终于在五月初结束。劳动节的时间被砍掉一半，挪给了二模。
宁洱比任何一次都要重视这次考试。好在班主任的谈话起到了作用，她虽然没有考回上学期的水平，但至少没有哪一门特别拖后腿。
自习课结束，宁洱和裴末在路上碰到班主任，还被特地关照了一句“下次继续努力”。
或许我们都太年轻太笨拙太幼稚了，总以为一腔热血的付出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当裴末当晚在宿舍告诉她宋望京和邱嫣在一起之前，宁洱的确是这么想的。
邱嫣在年级里很有名气，成绩优异，家境优渥，性格开朗。这个结果，也是在意料之中。裴末消息快，早就听闻一班二班传两人在一起的消息。只是一模以后，见宁洱状态低迷，裴末就不好意思告诉她，但现在作为朋友没办法不坦白。
就像是批啦作响的柴火忽然被浇了凉水，火光灭了，只剩一缕烟。宁洱丢了一句“好吧”，又提醒她要熄灯了，便上床睡觉了。
耳边渐渐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宁洱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许久，轻叹一声，胳膊一弯遮住了眼睛。
她很想很想抓住的人，好像一下子就溜走了，没有预兆地降落又轻轻松松地离开。
宁洱依旧每天六点二十雷打不动到教室早读，课间钻研着数学题，课上困得不行就一个人站在后面听课......
然而她依旧无法忽视宋望京的存在，她会在每周的升旗仪式上偷偷摸摸地用目光寻找他的身影，会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边背书一边看他打羽毛球，会在去倒水的连廊忽然顿足，从三楼往下看着他的后脑勺......
直到某天，在人声鼎沸的食堂，她坐在他的后面一桌，想要贪恋地见他一眼，却意外地和他对面的同伴视线相撞。她隐隐地察觉，那些鲜为人知的秘密都要被撕开了。
宋望京不再每逢课间就出去闲逛，不再去老位置打羽毛球，他在同学的起哄下收下邱嫣的东西，在黑色的书包上挂上突兀的毛绒挂件。
她不再提起“宋望京”这三个字，满心扑在学习上。
高考前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学校食堂里刷卡机器报出来的。
学校为了照顾高三学生，特地让食堂准备了夜宵。累了一整天的学生，像饿慌了的豺狼，踩着下课铃奔向食堂。
那天裴末要去门卫拿妈妈给她带的东西，便让宁洱顺一份宵夜回宿舍。
空荡荡的食堂里聚满了人，大家好不容易开始排队，宁洱便瞥见了那个挺直着腰板，神色寡淡的
宋望京正排在和自己相邻的队伍里。
她忽然觉得身体不受控制，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叫嚣。
他随队伍缓慢挪动脚步，宁洱只望着他的宽阔背影以及包上轻轻晃动的白色毛绒挂件。
宁洱默默低下头，沸腾的心情一下子淬灭。
“宋望京，消费15元。”窗口边上的机器冰冷地传出他的名字。
宁洱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却无意撞进了他的眼眸。淡淡的神情从她身上轻轻一扫，随即转身离开。
宁洱拎着一份夜宵出了食堂，月光渡给树枝，投下影子，暗淡的视线有些模糊。
你该知道的，月亮不会奔你而来。
终于，高考将至。
那些无数次被念叨的成绩，无数次撑着眼皮听完的课，无数次想要放弃又奔溃着做完的题目，在这两天统统和解。
宁洱抢在收卷铃结束前匆匆答完最后一道政治大题，意识到右手的酸痛的时候，手下的答题卡已经被收走。
铃响前还在飞速旋转的脑子，在踏出考场以后忽然宕机。
终于结束了。
他们坐上大巴车返回本校，手里的透明笔袋还未放下，便回到宿舍整理床铺。宿舍楼闹哄哄的，大家默契地对考试内容闭口不谈，捡起每晚睡前的聊天话题，一个劲地规划着没有作业的假期。
裴末把一包衣服拎到一楼大厅，再上来的时候看见宁洱眉间紧蹙，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忽然想到之前借用了她的花露水。
“裴末，你上回借我用的花露水在我这，我给忘了。”
“给你用着好了，我自己再买。”
可是她手里的动作仍然没停。
“那你在找什么？”
“校园卡。”
裴末看她把刚理好的东西又从包里拿出来，安慰她说：“没关系，以后都用不到了。”
宁洱最终停了下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眶。
照片同校园卡一起放在卡包里，现在卡丢了，照片也不见了。
这次，是真的抓不住了，是真的要结束了。
高考结束的这天晚上，宁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了一晚上。
她的高三，有太多关于宋望京的回忆了。
苦涩乏味的生活里，他是她唯一的光。
她羡慕小说里女主暗恋成真的美好，却又一头栽进现实的泥潭。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胆怯又多愁善感的路人甲，而宋望京，就该是高悬天上，皎洁无暇的月亮。
所以月亮不会跨越38万公里奔来。
成绩出来以后，大家热火朝天地在群里讨论填报志愿的事情。
六月底，全年级参加毕业典礼，那是宁洱最后一次见到宋望京了。少年仍是简简单单的黑色短袖和运动长裤的搭配，温热的风吹开他额前的碎发。
岁月静好的一刻，被永远珍藏进了毕业照里。
少年们轰轰烈烈的青春，在飘着栀子花香的六月指向斑驳的终点站。
宁洱在炙热的七月拿到了中国邮政的快递，她如愿被第一志愿录取。
她后来上了大学在某次同学聚会上听说宋望京考去了魔都某个高校学金融。
也是在大家酒过三巡以后，她听别人回忆高中时期的八卦。
“高三下学期，都说宋望京和邱嫣在一起了，后来怎么样了，现在还处着吗？”
“兄弟，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拍了拍对方的胸膛，“那俩人压根没在一起过。”
“邱嫣当时是对他有点意思，靠借球拍的借口找宋望京。那会邱嫣他们班人八卦啊，到处乱传，宋望京也压根不在乎这些流言。邱嫣还了球拍两个人就没怎么联系了。”
举着酒的手微微发力，宁洱觉得脑袋晕晕的，放下酒杯，到露台吹会风醒酒。
晚风拂过，脑海里闪过那些封尘已久的记忆碎片。
他曾经丝毫不在意的流言，是她当时耿耿于怀到几乎压垮她的坎。
宁洱自嘲地笑了笑，发丝贴近脸庞。没有想象中剧烈的情绪起伏，她平静地望着远处的霓虹灯，这才意识到原来同高考和解的，还有她的暗恋。
她忽然想到一模以后班主任找她谈话的内容。
“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不论是高考还是心结，都会过去的。”
或许一些人的存在就像是一阵风，掀起你额头的刘海，刮过你微红的耳根，带走你的所有贪恋和执念。
他轻而易举地迎面而来，冒冒失失地突然降落；
你小心翼翼地徘徊前进，无可奈何地驻足观望。
倘若月亮没有奔你而来，那就各自愉快而自由。
或许等到下次见面，我们能坦坦荡荡地道一句“别来无恙”。
但仍愿每一份年少时的懵懂情愫都能如愿以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