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刁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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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自上次从御书房回来后双膝便受了伤，慕慕为程诺上了一层上药，第二日程诺便可四处走动了。
程诺被母皇禁足于东宫，朝堂之事变无从得知，每日便由太师洛姝妙悉心教导。
“娘娘可知为何满朝文武弹劾殿下不守礼节？在殿下眼里，纳侧君一事实乃小事一桩，不知臣揣摩得可对？”洛姝妙在程诺身旁来踱步。
程诺坐在案几旁，执笔的手一顿，忽而道：“老师所言极是，学生本该想着此乃学生家事，虽不合乎礼法，却不该如此大动干戈。”
“娘娘，你可知礼是国之根基。若是放在寻常百姓家，此等不合乎礼法的事情便无伤大雅，但殿下毕竟是一国储君，日后便是一国之君，若是连未来的国君都不遵守礼法，那要这礼何用？礼法形同虚设，便会有人竞相效仿，君不君，臣不臣，臣子不受礼法制约，君何以治国？”
“学生悟了。”
段临翌日方起，身旁的小太监为段临沏上一壶茶，段临抿了一口，但见寝宫外进来一人，似乎是皇卿身旁的贴身太监。段临缓缓站起身，只见那太监尖着嗓子道：“侧君，皇卿上君派奴婢来传唤小君去凤仪宫。”
段临颔首，对小太监轻声道：“烦请公公带个路。”
段临跟着公公绕过长长的宫道，有些忐忑，许久未见他了，不知他此次召自己去凤仪宫所谓何事。
沉默许久，段临忽而开口：“敢问公公，不知皇卿上君此次召小夫所谓何事？”
“侧君何必多问，这片刻便到了凤仪宫，侧卿有什么事问上君便可。”不知为何，段临听着公公的语气总也有些嘲讽。
贴身太监领着段临进了皇卿寝殿便朝皇卿行一礼：“上君，太女侧君到了。”
皇卿正卧在软塌上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眼。一旁的小太监递过来把团扇，皇卿缓缓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摇着团扇，端详跪在地上行礼的段临。
段临跪在地上半晌也不见皇卿出声让他平身，也不敢轻举妄动。半晌，只听皇卿慵懒的声音低低响起，端庄中又带着些许威严。
“段临？”
“臣夫在。”段临低着头答。
却听皇卿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是侧君，便莫将自己当太女君。你起吧。”
段临答是，便缓缓站起身来。甫一站起身，便见皇卿在软塌上摇着团扇道：“即是东宫侧君了，为何还如此不知礼节？”
“臣夫不知何处不知礼节，还请夫卿明示。”段临不卑不亢。
皇卿闻言终于抬起头，淡淡瞥了一眼段临，顿了片刻便缓缓道：“太女不知礼数，以正君礼数纳你，由太师太傅教导。本君贵为一国之父六宫之首，你失了礼数，便由本君亲自教导。身为侧君，却漏了给六宫之首的晨昏定省，此为一过。”
皇卿说着便撑起身子，身旁的小太监知他要起身，便伸手搀着皇卿起身。皇卿缓缓站起身，将手中的团扇递给身旁的贴身太监，继而不疾不徐地道：“明知过错，知错不改，顶撞皇卿，此为二过。”
身旁的小太监摇着手中的团扇为皇卿扇风。
“你问本君何错之有，如今可认错？”
还不等段临答话，皇卿便唤着身旁的太监：“来人，东宫侧君段临，胆敢顶撞本君，掌嘴。”
段临听完骤然瞪大了双眼，似乎是不敢相信皇卿真的会对自己下手。谁料还不等他开口，凤仪宫中的小太监便将他按在脚下，伸手便往他脸上招呼。
“上君……”段临还未说完，便被左边的太监扇了个巴掌。
东宫
“老师教训得是，不过学生因以正君之礼纳侧君之事，满朝文武尽知，早已失了臣心，不知此局该如何破？”
洛姝妙将手背在身后，沉声道：“娘娘既知此时已酿成大错，便莫要想着掩盖，只会欲盖弥彰。娘娘如今要做的便是将功补过。”
程诺站在洛姝妙身后，躬身倾听。只听洛姝妙顿了顿，道：“如今惠州叛乱未平，朝臣殚精竭虑，陛下忧心忡忡。若娘娘此时能解朝臣的燃眉之急，不仅可将功补过，且能渗透军心，此事对殿下百利而无一害，可破此局。”
“学生愚钝，少时曾通读兵法典籍，不曾带兵，兴许是个死局。”
“娘娘莫要灰心，此事还有转机。娘娘兴许不善兵法，却善御人，臣倒是有一人上荐，娘娘可用。”
“还请老师明示。”程诺躬身行一礼。
“臣有小女同殿下乃是青梅竹马。小女洛苍瑶于数载前以状元之身过春闱武试，陛下欲委以重任，臣却上书请求陛下将小女编入羽林军，意在宝到入鞘，磨炼锐气。如今宝刀已成，娘娘，可拔刀。”
皇卿挥挥手，身旁两位小太监便停了手，朝皇卿伏了伏身便侍立两侧。彼时段临早已被两位小太监打得血水横流。
皇卿皱眉：“侧君失仪，带下去洗浴干净再来教习宫规。”
侍立在身侧的两位小太监伏身答是便拖着段临出去了。
皇卿的贴身太监握着团扇，瞧了一眼远去的段临，躬身在皇卿耳旁问：“上君，这东宫侧君是您一手带大的，如今下此手……”
贴身太监顿了许久，便没在说话。
皇卿瞥了一眼贴身太监，广袖挥到身前，缓缓坐于软塌之上，这才缓缓到：“纵是我瞧着他长大的，失了礼数便不可不教导，屡教不改，便成大错。若此次能让他长长记性，便也算是本君的一片苦心未白费。”
段临被小太监带去清洗，顺带换了套衣服。小太监本想再未侧君梳妆一番的，岂料段临十分抗拒，摔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让身旁的小太监滚，顺带掀翻了铜镜。
他不想瞧着镜中狼狈不堪的面貌，所以才如此抗拒。两位小太监不知他心中想法，先是被这阵仗吓得不知如何是好，随后便以为侧君这是新婚燕尔被皇卿给了下马威，心里不好受，遂如此。
二人神情标变了几变，便扯着尖细的嗓门嗔道：“侧君莫要不识好歹，上君见你殿前失仪才叫奴才带着侧君更衣梳洗的，若非皇卿重礼，侧君便不得更衣的机会。还请侧君自重些，莫要再在上君跟前失了仪容。”
段临压着身上的怒气低吼道：“早已失了仪容，再梳妆有何用？”
“侧君也要叫奴才们给侧君梳个发髻吧，如此驱赶奴才，叫奴才如何同上君交代？”另一位小太监道。
段临缄默不言，二人便上前捡起地上的檀木梳，为段临梳起发髻。
一盏茶功夫，两位小太监便领着段临到了凤仪宫。彼时皇卿正端坐在软塌上饮茶，杯盖刮了刮盖碗上的茶沫，浅饮了一口，余光便瞥见三人的人影，遂将盖碗放下，瞥了一眼身旁的贴身太监，太监会意，迈着小碎步上前。
“侧君，上君有令，命奴才教习侧君宫规。”
段临对太监一拜，缄默不言，两位小太监纷纷退至皇卿身侧。
身旁有宫女端着托盘，上置一杯酒水。贴身太监提着酒壶斟了杯酒，将酒杯放在段临头上，道：“侧君情。”
一滴未洒。
“身为侧君，每日日出日暮，需行至凤仪宫，想皇卿上君请安，是为晨昏定省。身为侧君，不可逾矩，不可行太女君之职……”
……
段临回东宫，已到日暮十分，彼时东宫婢子人来人往，众人过时，不由得多看了段临几眼，心道不过去趟凤仪宫，怎的被一向仁善的上君如此处罚。只是众人皆为奴，不敢抬头去瞧侧君，只得低头打量。
段临心中烦闷，加快脚步，匆匆往寝宫去。
甫一到寝宫，便见贵容在打理花坛。段临脚步顿在原地，贵容原是他的贴身太监，怎料嫁入东宫之时，皇卿将贵容打发到永巷洗衣服去了。
贵容听到匆匆的脚步声，扭头便见段临站在千叶宫门前，继而匆匆朝段临走去。
“殿下怎的变成这样了？是被皇卿处罚了吗？快进来。”
段临缓过神来，这才抬脚步入寝宫，喊着哽咽的声音问：“你怎的来了？”
“皇卿见闻殿下在东宫举步维艰，东宫奴才都不喜殿下，便将奴才调到东宫了。”
段临被贵容馋着进了屋内，贵容将他按在椅子上上药，边上药便低低抱怨：“纵太女娘娘以正君之礼纳殿下，皇卿怎能下此狠手？日后若是殿下毁了容貌，该如何在东宫立足？”
“是本君失了礼数。”
贵容知多说无益，便问：“那上君可再有吩咐？”
“上君叫我抄一遍《男德》，明早请安时给上君送去查阅。”
“殿下，这……”贵容本欲再说，岂料段临挥了挥手，示意贵容勿多言。
“无妨，我抄便是了，多说无益。如今已不比从前。”
贵容为段临上好药，又研了墨，将纸笔备好后，便伏了伏身，奄奄道：“殿下，奴才去打扫庭院了。”
“怎的就你一个人打扫？其他人呢？”
“那些趋炎附势的人知殿下被皇卿叫去了凤仪宫给了下马威，早已不知躲到哪偷懒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刁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