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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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你能不期而然地同我一起，
共度这空寞的黄昏。
——博尔赫斯
傍晚。
湖水和雪松的气息。
古老而神秘的城堡。
宽敞且长的走廊。
烈火燃烧于苍穹的那头，光辉却落进走廊错落有致的窗洞。
在无尽长的走廊的尽头，在火红色的落日余晖的尽头，穿着斯莱特林制服的女生握着魔杖，目光滑过天空中炽烈的晚霞，滑过地面上微小的缝隙，滑过镌刻着时光痕迹的墙壁，慢吞吞地转过头。
“西里斯。”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过他也不太确定，因为她灰蓝色的眼睛游走着，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是在看他身旁的空气里漂浮的灰尘。
“愣着做什么呢？”她侧了侧头，眼里的光芒跳跃了一下，似乎是闪过了一丝笑意，“不是说要去霍格莫德吗？”
这下他确定她是在看她了。
但他也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梦境。
“瑟曼……”西里斯用很低很轻微的声音叫她，似乎怕惊扰了这个梦。
“嗯？”她的眼睛转到了一边，手却伸到了他面前，面容很懒倦，很随意，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嗓音里却泄露出了笑意，“你还不牵我的手吗？在等什么呢？”
这是一个梦境。西里斯知道。
但他还是伸出手去，牵住了面前的女生。
“瑟曼。”他小心地将女生的手放进口袋里，忘情地凝视着女生的容颜，“瑟曼……”
西里斯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神色期盼又悲伤，“我很久都没有梦见过你了。”
这是一个梦境。西里斯知道。
但是当面前的女生得意而狡黠地笑起来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快速地跳了起来。
他还是想要吻她。
在此之前，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胸腔里放着的是一团空洞的、蜷缩着的、不会再跳动的东西了。
“噢。”瑟曼的语调像柳絮一样散漫而飘忽，“毕竟我也是要休息的。这很正常。”
“何况，我也不喜欢你现在的地方。太潮湿、太黑了。”
西里斯靠近她，将头颅埋进她的肩颈处，嗅闻她身上木质调的苦甜气息，这好像是她最常用的一瓶香水的味道，前调是葛缕子和广藿香，中调是香根草和雪松，后调是蜂蜜和香草——前面尽是苦涩，一直到最后才觉出些许甜来。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样的地方了。”西里斯蹭着她，像是依赖，也像是委屈，“你以前宁愿独自坐在昏沉沉的房间里发困，也不愿意和我去霍格莫德。”
“那是以前了。”她漫不经心地抚摸他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我现在喜欢能晒到太阳的地方。”
瑟曼感叹道：“那种地方其实更好睡觉。我能像一只老猫一样卧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发一整天的懒。”
“……”
“如你所愿，我就要离开这里了，瑟曼。”男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我……我会去到你喜欢的阳光下去。”
瑟曼注视着他的脸庞，露出第一个真实而深刻的笑容，柔声道：“那也是你喜欢的。”
……
太阳。
刺眼的太阳。
西里斯已经记不清他已经多少天没有见过阳光了。
好像有将近十二年了吧……
4300多个日夜。
在那些晦暗无光的日子里，西里斯唯一聊以慰藉的只有沉睡后，梦回年少时的片刻快乐。
他偶尔会梦到詹姆斯·波特和莱姆斯·卢平。梦到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密道、一起捉弄过的斯莱特林，以及变成阿尼玛格斯形态时，一起在草坪上打的滚、在禁林里撒的欢。
刚开始的时候，瑟曼也会入梦来，但一段时间后就不会了。她向来是一个没什么恒心的姑娘，一件事情事情做上两三遍后，便失去了耐性。
西里斯并不怪她，只是偶尔也会感到哀伤——原来被人漫不经心地注视，是这种感觉。
算是一报还一报吧，他从前轻慢地对待那些女生的渴望与期待，所以在阿兹卡班的这些岁月里，他的爱人也吝啬于回应他的渴求，鲜少出现在他的梦中。
走在阳光下时，西里斯这样胡思乱想。
在黑暗潮湿的环境待得太久的逃犯其实不适应阳光的温度，但他还是坚持在阳光下行走，哪怕眼睛被光线刺得流泪、哪怕脑袋已经眩晕到看不清脚下的路、哪怕身体习惯性地想躲进阴凉的地方，他还是坚持在阳光下行走。
太阳。
温暖的太阳。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的太阳。
以及久违的自由！
西里斯想要奔跑、想要大喊。
但饥肠辘辘的肚子不允许他这样做。
但逃犯的身份让他不敢这样做。
可西里斯并不难过，因为他逃出阿兹卡班、游过大海、跨过都市、一路上只靠着老鼠或者草根充饥，熬过又几个日日夜夜之后，他终于来到了他的教子的住处。
这时，西里斯终于离开了阳光，他躲在避光处，隐蔽而密切地注视着他的教子。
他的脸和詹姆真像啊！还有那头乱糟糟的头发！詹姆在婚前也有那样一头凌乱的黑发，后来因为莉莉不喜欢，就剃掉了。
他的眼睛又和莉莉很像，莉莉的眼睛也是那样的，明亮、翠绿。
他的性格又完美地继承了他父母的优点，他勇敢到有些莽撞，这像詹姆，他的敏感与温柔，又像极了莉莉。
这、这是他的教子啊！
他最好的朋友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的血脉！
他愿意不顾一切、付出生命去保护的人！
……当然，首先，他应该先把那只可恶的、狡猾、自私自利、背信弃义的老鼠给捉出来！
……
“西里斯。”
“西里斯。”
“我的小天狼星，我明亮的星星……”
半梦半醒之中，西里斯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呼唤。
“瑟曼……”西里斯下意识呢喃。
“西里斯。”在一片霞光中，女生将手覆在了他的额头，灰蓝色的眼睛专注地凝视他：“西里斯，你现在需要一瓶提神剂。”
“瑟曼。”西里斯有些恍惚，他现在眼里是一团霞光，在刺眼的光线下，瑟曼的容颜极其朦胧，“你怎么在这？”
之前就说了，瑟曼是一个缺乏耐心的姑娘，所以她收回手，起了身，压根懒得回答西里斯的问题，自顾自道：“快去喝一瓶提神剂吧，彼得还没有被抓到，你可不能倒下。”
“快，快起来吧，哈利也在等你，你不能再昏昏沉沉地睡下去了。”
西里斯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没有晚霞，也没有懒倦而温柔的姑娘。于是他这才慢慢想起来，自己现在在霍格沃兹。
地面在打转，脑袋也眩晕得厉害，意识根本没办法集中。
或许是因为之前又是游过辽阔的大海，又是晒太阳，路上还淋了雨，所以现在身体才发起热来。西里斯意识到这样不行，便趁着夜色潜进医务室，偷了一瓶提神剂出来。
西里斯和詹姆曾是医务室的常客，这么多年以来，也还是庞弗雷夫人在照料受伤的孩子们，所以什么魔药放在什么位置、庞弗雷夫人什么时候会去睡觉……这些西里斯都一清二楚。
轻而易举地偷出提神药剂后，西里斯一饮而尽，待精神恢复后，他抖抖毛发，继续在霍格沃兹的每一个角落里寻觅那只臭老鼠的行踪。
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好消息是，他有帮手——一只非常、非常聪明的猫。
在那只聪明的猫的帮助下，他成功逮住了那只该死的老鼠，并且认回了自己的教子。
……他愿意和自己一起居住，那真棒！真的很棒！
西里斯有时候会惊叹于哈利与他父亲的过分相似——他的善良，他的勇敢、以及忠诚。这些都是他曾在詹姆身上看到过的品质。
所以当他被宣告无罪时，他转头，并不意外哈利看上去比自己还要高兴和激动。
他甚至掉了眼泪——在他冲过来抱住西里斯时。
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西里斯这样想。
他拍了拍哈利的后背，打趣他的泪水沾湿了自己的衣袍。
善良到……哪怕他不是詹姆的孩子，我也愿意为他去死。
……
“西里斯，她是谁？”
平日里毛毛躁躁大大咧咧的哈利，有时竟意外的敏锐。
哈利拿着一张夹在麻瓜机车图册里的照片问。
照片里的主角是西里斯。
西里斯坐在木桌前，周围围着他的朋友们。西里斯一只手挑起额前的碎发，撑住脑袋，一只手握着杯子，漫不经心地摇晃着，神色疲惫且厌烦。
而他身后，一个穿着斯莱特林制服的女生疾步走来，攥着一沓粉色信件，手臂高扬、狠狠落下，那一沓信件便毫不留情地扇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不仅把西里斯的脑袋给扇歪了，他杯中的酒也洒了他一身，好不狼狈。
西里斯记得这张照片，这是詹姆刚买相机时，无意间抓拍到的。
他甚至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堪称是恼羞成怒，因为瑟曼让自己在朋友面前丢了脸——这是当然了，被人毫无预兆的来那一下，换谁谁都气。
可还没等西里斯的气发出来，他的眼睛就先一步地注意到了瑟曼泛红的眼眶。
那时他们处于一种我喜欢你，你好像喜欢我，也好像不喜欢我……这样青涩懵懂的暧昧状态，双方都是在试探着慢慢靠近。
瑟曼和西里斯很像，他们一个比一个高傲、一个比一个嘴硬、一个比一个擅长伤透别人的心。
所以尽管两个人都猜测对方其实也喜欢自己，但因为对方高傲冷漠、若即若离的态度，就都没什么安全感，偶尔也会惴惴不安、辗转反侧地怀疑对方心意。
在爱情这场戏里，最开始其实是瑟曼技高一筹，她演得更散漫和满不在乎，但到最后，却也是她先出戏。
就像照片上那样，那天是情人节，她攥着西里斯收到的一沓情书冲西里斯发了火——那其实毫无道理，他们没有确定关系，她没有立场这样做。
但西里斯在察觉到她在气什么之后却很高兴。
瞧，她吃醋了。
“西里斯，西里斯？”
西里斯飘远的思绪被哈利叫回。
哈利看看照片上的女孩，又看看面前看着照片便不自觉露出笑容的西里斯，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太敢确定。
“西里斯，她是你的女朋友？”
西里斯回过神，干脆地点头：“对，她是我的爱人。”
哈利想问他的爱人怎么会是一个斯莱特林，还想问他爱人现在在哪里，但想了想，还是憋住了。
于是哈利环视了一圈贴满了比基尼女郎照片的房间，又瞧瞧手里的照片，表情堪称质疑地盯着西里斯。
“……”
西里斯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一个叛逆期少年的怪异举止。
满屋子麻瓜女性的照片是他对沃尔布加无声的挑衅，与喜爱与否无关。
而瑟曼……
想起瑟曼，西里斯一时心情复杂。
很难解释，索性闭嘴。
恰好此时罗恩在楼下呼唤哈利的名字，哈利立刻起身，回了一句马上来，就匆匆出了门。
房间里一时静寂无声，西里斯站了一会儿，在床边缓缓坐下，对着瑟曼的照片发呆。
手指抚过照片上少女的脸颊，指尖不经意地戳了戳，惹得本就气愤的少女羞恼地瞪了过来。
“噗。”西里斯无意识地笑出了声，旋即又陷入更深的沉默当中。
有多久了呢。
除了在稀少的梦境里，他有多久没看见瑟曼的容颜了呢？
而她这般生动的模样，即便是在梦里，也是少见。
瑟曼啊……
西里斯低下头，温柔地亲吻照片上漂亮的姑娘。
他的爱人。
司掌星辰的女神。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