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赛博朋克大世界总裁难道不是大boss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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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
手脚被桎梏的男人坐在马桶上挣扎，他的口腔里挤着湿软的纸巾，粑成一坨累到会厌，窒息感和呕吐欲望迫使他竭力发出“嗬嗬”的哀嚎。他成功靠这滑稽的动作和谋杀纸巾撑起生命的拉锯战。
那双眼愤恨的瞪着殷华，每次眨动间又有哀求流出来。
男人的双手被塞进暴露的水管夹缝中，一顿乱抓，只能扣到经年的污垢，指甲里全是干裂的黑泥。
殷华拔出从这名暴徒那收缴的能量枪，轻轻抵住他的下颚。
男人拼命摇头，咽喉与鼻腔共振出高昂的鸣叫，向后蜷缩起来。
可惜连喘息都被细微的咔擦声打断，那是扳机扣动的响动。
啮齿动物抓在隔层里的杂音，楼下的吵闹声......乱七八糟的声音冲进失去供血不足的大脑，把他的身体都埋没，人类的意识瞬间呆滞，即将泯灭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这时布料在脸上擦过，激发了一些苟延残喘的活性。
他的头套被脱下来，视野豁然开朗，首次也是唯一一次，那双在贫民窟的臭水沟和酒吧女郎口中劣质烟酒里浸出来的死灰色虹膜，完完整整倒映出了了结他的人——一个肤色冷白的黑衣男人。
他叫殷华。
他说：“你的眼睛很特别，漂亮。”
下三滥的人渣死到临头居然收到了这辈子最纯粹的善意，这是世界赐予他的“墓志铭”。
殷华慢慢阖上门，划出生死界限。
手上刚刚搜刮的对讲机滋滋响起来，有灾难前的复古感。这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古董，可以在被屏蔽信号的区域内短距离通话。
也就是说，现在这栋建筑已经孤立无援了，相对应的，这里应该是个偏僻地带。
“嗞......现在开始汇报.....情况。”
“一楼，人员已经全部控制。”
“二楼，清理完毕。”
“.......”
殷华回忆起歹徒求饶时的音色特点和暴露的情报，用袖子捂住嘴哑声道：“五楼，清理完毕。”
老古董的音质完全可以混淆视听，其他人不疑有他。
洗手间灯光晦暗，接着手腕上的红绳溢出细碎的光点，一个拳头大小仅他个人可见的黑球跃然于半空，散发幽蓝光彩。
在发现场景陌生而阴森后它不禁担心起来，围着殷华转圈圈,“您又在白天出去了，怎么可以不带伞呢？”
“不小心晒到了，吃糖。”他娴熟的从黑色风衣里摸出一颗粉嫩嫩包装的糖果。系统黑球知道他的脾气，无可奈何收下了，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您得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没有无穷无尽的气运，真正的死亡总会在下一次降临!”
殷华乖乖地点点头，“我放在心上了。”
“这次又是什么鬼地方？”
他将开放性全息投影地图展开，标记地点与目前所在地划开不小的距离，甚至已经不在爱堡德海区内。殷华道：“可比尼区，就是三区。”
走出洗手间，黑球飘在肩头：“我们遇到有趣的事情了。”
定位显示他们所在的建筑是一条四区到三区的洲际公路旁休息站五楼，白天人流量不少，但由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夜晚骤减。
而这幢建筑里，正在发生一起恶性事件。
趴在栏杆上向下望，各个楼层走动的人影和一楼大厅的情形一目了然。
人们的恐惧一览无余。女士们干净的衣装在地上擦起灰尘，男人们以守护者的姿态挡在亲眷面前，还有几个年轻人，在一起抱团取暖。
一名持枪歹徒看守着十几个人，还有一两个哭丧着脸的人正被人拿枪指着脑袋押下楼。人们就像栅栏里的小羊羔一样瑟瑟发抖，信教徒默默祈求着造物主不要让自己那么早前往祂的神国。
有个精英打扮的男人艰难的扯起笑脸想要和歹徒周旋，被枪支顶回来：“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这些狗屁上流社会的人都是什么德行，呵呵，想跑？现在这里的信号已经被屏蔽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们！哦不，本来就没人来救你们，那些‘警务犬’就是废物！”
精英男人脸色难看地蹲下。
这并不是一个多好的时代，据统计，就连高层区域城市平均每三个月会有七次大型犯罪。
人群中小小的低泣声形成一阵声浪，惧怕和惊恐萦绕着他们，他们或许已经插翅难飞。这是一伙路匪，这种歹徒专门蹲守在荒无人烟的休息站抢劫，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哪怕杀人限制也很少。
“救人，要救人吗？”黑球急切的飞旋，它是个硬壳流心的巧克力，内心和云朵一样柔软。
可殷华却对这凄惨的景象无动于衷，细致的观察人类行为和表情变化，一具具身体在他眼中成为璀璨的结晶，每一种光线和视线的交替又是不同的流光溢彩。
当然，他已经报警了。
问：发现当前世界的违法行为怎么办？
答：在自身行动不被束缚的情况下看心情......不对，应该先行报告当前政治体系的执行机构，一个有趣的灵魂曾经这样叮嘱他。
虽然这里的信号已经被覆盖，但殷华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先进、智能的智端。
幸亏今天巡逻队线路更改，正巧有一支队伍在附近执勤，约莫十分钟后就能赶过来。
而这期间，一楼这个小小圆厅因突发变故而衍生的众生相将是他的观测素材，底下的人类只能生死由命。
显而易见，这是个普义上无情的人。
殷华天生缺乏共情能力，更恰当的说法是，他的情绪无法被他人带动或感染。人间的欢声笑语、喜怒哀乐，他只能安安静静的看着。
打个比方，去海洋馆的孩子也是这样冷冷清清的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优胜劣汰。
但好在认知共情超负荷运转，殷华生来就明白万物的灵动，明白生命的重量，后来也有人教他尊严的价值。
这个怪异的家伙对世界抱有无限的积极性与好奇，他也在努力分辨他人各种各样情绪变化，目前这算是兴趣之一。
“厄石，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很急啊，我恨不得下去给那几个王八羔子送几枪！你看下面那个老太太和她孙女都缩成一团了，那玩意还拿枪推别人，这种弱势群体像是会反抗他的人吗！也不知道这一老一小怎么留在区外，不知道外面很......”黑球系统深深的看着灯火通明的一楼，消沉的隐退，它的能量所剩无几，待机时间超长。
虚拟月光的银辉从圆顶的透明天窗落下，反光建材照出殷华的黑影，他个人没有背光的自觉，大大方方的朝下观望。如果劫匪把心思从女人的脸颊上挪开一半，就可以发现这个胆大包天的漏网之鱼。
突然，一道黑影从身后冲来。
黑影手上攥着匕首，将身体压低就要借力推进殷华的身体。殷华侧身踱步几个身位，竟然毫发不爽躲过，黑影心中大叫不好，脑后抵上冰冷的枪械。
额头上冷汗分泌，他费了老大劲才勉强忽视好像要跳到大脑的心脏声，舔去唇上咬破的皮肤组织。黑影识时务的把匕首放在地上踢开，双手高举过头顶，转过身。
殷华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少年稚嫩的五官完全张开，气息更加稳重。
“笑阳。”
简笑阳夸张的抬头，他的脑袋刚刚在眨眼间输送了些闻所未闻的记忆，零零散散的画面深刻得发烫，蝶翼张开的那样轻薄。
“爸爸？！”
家人？简笑阳有家人？他把“家人”这个词放在肋骨里吊着，坠得他心和脑袋都重重的往下压。
来历没有，身份没有，家人也没有，他当初对这种混沌空白的记忆越庆幸，现在就越慌乱，他还以为这简笑阳家里人全翘了！
没错，现在少年的身体里，住着来自异界的成熟意识。他上辈子临死前，距离四十八岁生日还有三天，再睁眼已经返老还童，出现在这个赛博朋克风的科技世界。熟悉的政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称得上扭曲的社会上下阶关系和异常发展的经济与科技。
简笑阳深吸一口气，刚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殷华按住他肩膀，简笑阳身体僵硬着任他搭着。察觉手下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好奇的看了眼简笑阳。
少年垂着脑袋躲避殷华的视线。
殷华看了眼智端，“在这等吧，我已经报警了，马上就到。”
月光大盛，再没有承受那道视线后简笑阳如释重负，他装模作样和殷华一起趴在栏杆边上，视线和脑回路南辕北辙。
底下一伙年轻人正负隅顽抗，其中一个经过机械改造。五楼的差距相当可观，殷华闭上眼仔细听闻，人类的吵闹居然没有独占鳌头，跃动的急促鼓点和原野上的疾风破空声飘过来。
人类心脏热情跳动的声音。
他静静听了会道：“笑阳，你的心脏好吵。”
简笑阳差点一句本土国骂脱口而出，尴尬的笑道：“那我站远一点。”
“没事，站那吧。”
“......”少年体内那位年方四十八，如果前世是正常人生早就踏上保温杯里泡枸杞的悠闲日常的中年男人灵魂感觉到一种无奈，这年轻人......没错，这大叔的心理年龄穿越四年至今仍未矫正过来，更何况他这爸爸长得也忒嫩了。
“简笑阳”不会是小年轻的禁果产物吧？当然他也就在心中诽谤了一下，这个世界人类寿命上线提高，就算是八十岁也能勉勉强强压个中年。
“警察来了，简笑阳。”一辆警车破门而入，妖异的红色警灯闪烁，旷野上的夜风灌入，带来枪火的嚎叫。
“把枪放下，双手都给我举起来！”
简笑阳觉得莫名其妙，他本能的感受到殷华的语气怪异。死死的盯着男人的侧脸。而殷华若无其事的等待下面的杀戮戏码结束，从天窗倾斜而下的月光和楼下暖光凑上警灯交替的浓重色彩，它们都肆意的在那张黑夜中白得发光的脸上交战，交融，又不显得混乱。
冷清和妖异组合成奇特的风景，神秘，又最能撬动心中的隐秘。
不寒而栗，又目不转睛。
殷华转头，看到努力缓和表情的简笑阳，才终于确定——简笑阳的身体里，现在是另一个灵魂。
“你还记得四年前你跟我说了什么吗？”
简笑阳皱眉，他脑子发懵，又想起了被隐藏的过往。
记忆中殷华和这小孩有个承诺。
来救援的是一支精锐队伍，十分钟内就把所有歹徒射杀，人质被第一时间保护起来，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死伤几个，不过就目前相关案件的数据来看，这已经是相当可观的死亡率了，是一个不错的成绩。
“太好了，警官来了！”
“警官先生请救救我！”
“感谢主......”
“政府终于让我明白我的税没白交了！”
底下在鬼门关逛上一圈的人们现在比重病患者还要明白生命的意义，柔弱的女士们终于放声大哭，伤患被送往医院，那个精英打扮的男人和警方接洽。
“我们下去吧。”殷华领着少年下楼，作为报案人有个登记的流程。
负责登记的是个栗色卷发的年轻警员，鼻梁高挺，有一对异于常人的大耳朵。这个小年轻一脸半死不活的瞌睡样，眼睛都睁不开，拿着仪器扫描殷华手腕上的智端嘟囔：“殷华，2099年生，先生今年三十六了啊，请记得预约医生检查身体。”
“嗯。”回应的声音清冽略带磁性，声调平淡，也过分年轻了。警员诧异的撩撩眼皮，结果呆滞的看了半分钟。
他发现了什么吗？身上应该有点小秘密的殷华毫无自觉的对视，微微偏头表达自己的疑惑，年轻警官被吓得一个激灵跳起来，接着僵硬的扯起笑肌笑道：“先生，您能把双手伸出来吗？”
“好的。”
下一秒，银光闪烁的镣铐扣在他那双被黑色长袖和手套裹着的手腕上，不经意间露出的白色皮肉被彻底遮得严严实实。
啊？殷华疑惑。
小警员这才松了口气，他的智端是内置的，神经一动从右耳垂中投射出界面，轻松把信息发出去：“编号0599发现并逮捕第五名嫌犯！”说完，对殷华眨眼，“先生，您真是我见过最乖的歹徒了。”
虽然有点云里雾里但他很有礼貌的接受赞美：“谢谢。”这全程他可是连动都没动的，比起那些身上抖三抖能叮铃咣的掉一身凶器的歹徒是云泥之别。
就这样，殷华在和儿子重逢的半个小时内，成功的让他看见父亲被牵去蹲大牢的全过程，并且全程依旧面无表情。
怀里实打实抱着一个真枪的少年使劲搓了把脸，留在风中凌乱，他本来还想着到时候上缴了，现在看来不一样的世界对杀伤性武器的定义也不一样吧，他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三分钟后，他和父亲坐上同一辆警车。殷华拍拍座椅，“给你留着位呢。”
“谁稀罕这种位置啊！”少年无奈，看着车门关上他的自由，上辈子潜逃十年，隐姓埋名，没想到倒是在这个世界安分守己是锒铛入狱，这就是因果循环嘛。
人质中有一个青年团体，劫后余生的年轻人们正抱团安抚，年轻人的精气神和接受能力都不错，没一会就缓过来，这才有人注意到团队似乎少了一个人。
“简笑阳呢？”一条手臂是机器肢体的高大男人扫视一圈，皱着眉头询问和这个没什么印象的新成员关系较好的都莉亚，金发女人摇摇头，“不知道，没有看见，我的智端到现在都没有信号。”
其他成员跟着环顾大厅，甚至瞟过那几个裹尸袋。
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只毕业不过一年，在这个科技超前的时代合起伙来创业搞起自媒体，拍了个小众剧，幸好本身有点实力，一把小火。
这次的剧是恐怖悬疑题材，大致是一群青春少艾的年轻人去荒野上追求刺激的俗套剧情，最后变成人性之间挣扎的惨况，而简笑阳就在这里饰演变态杀人狂。
在这里的都是导演和编剧等核心人员过来踩点，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事情，这下连主演都丢了，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一个警察突然跑来：“先生们，你们是简笑阳的朋友吗？”
机器臂的高大男人道：“我们认识，请问他出了什么事吗？”
“是这样，他和这次的案件有点关系，可能需要你们的保释。”
有人问，“为什么不联系他的家人呢？”
“他的家人可能也需要保释。”
都莉亚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我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人而已，我想你们也看到五楼的尸体了。”殷华靠在椅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铁质的扶手，审讯室的沉重压力对他分明没有影响，甚至看了左边的全息电子屏好一会。
“先生，我们可不相信普普通通的路人可以轻松杀死一个比他还高的男人。”身前的强壮男人转移了他的注意了，这是那支警察小队领队，科迪队长。
“你的区域出入证甚至都没有刷新过！”
“那就是你们司法的问题了，洲际出入证有问题应该去找司法部门，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审讯室？我已经不在你们部门的管辖范围内了。”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这是在玩弄法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位警官拍着桌子大吼，怒目直视眼前软硬不吃的黑衣男人，却仍然勾不起对方一点波澜。
还是有一点，“饿了。这里有早餐吧。”
该死。
警官无声的注视他，最后终于确定自己奈何不了这个男人，咬牙切齿道：“只有在拘留室才有东西吃，你可能吃不到。”他狠狠的瞪着殷华，挎起椅背上的外套就走，甚至在走前还恐吓道：“在那群狗东西眼里，你比较好吃，上等人。”
科迪队长走了之后，那位把他送进来的小警官挤着眉眼凑上来，“先生，别介意，我们队长就是这样的，您的孩子虽然在拘留室但他独享了一间。”
“抱歉，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阿巴罗。”
“您也是‘公司’的人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赛博朋克大世界总裁难道不是大boss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