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小剧场》夏亦轻

3、军装

　　01

　　高一新生开学两周后，即将要军训一个礼拜。军训前，学校组织了一次军训动员大会，班委们去办公室领了军装，回班后给每个同学分发了一套。

　　领到军装的同学们都沸腾了，毕竟从来都没穿过军装，军绿色的迷彩服看起来很帅，个个都忍不住跃跃欲试。

　　“同学们先试穿一下，看看尺码合不合适。”

　　“军装这么肥硕的吗？”温暖费了点劲才把略显厚重的迷彩外套摊平，裤子还没展开，但看起来也是又宽又大。

　　“温暖，去厕所再弄吧，快一点，不然等会儿就没位子了。”秋天拉着温暖的袖子，催促。

　　“我知道，可是我这件真的有点太……”

　　“啊——段庭非你这个变态！”话还未说完，就被前排两个女孩的尖叫声惊扰。

　　温暖闻声抬头，只见前边几个较为生猛的男同学已经直接在教室里脱掉了上衣，光起了膀子。

　　“卧槽，这么奔放的吗？”她连忙捂住眼睛，却忍不住张开一丢丢缝隙窥视坐在斜前方的韩冷，见到那人还是衣冠楚楚，淡定地埋头做题，顿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鬼叫什么？大惊小怪。”叫段庭非的男生只是淡淡瞥了刚刚尖叫的两个女生一眼，便继续旁若无人地脱衣服。

　　“臭流氓！”

　　“不要脸！”

　　这下，原本还留在位置上磨磨蹭蹭的女生全都遮着脸抱着军服跑了出去，教室里剩下清一色的男生。

　　“喂，程南，你跑什么？”刚系完腰带的段庭非叫住了欲从后门溜走的程南。

　　戴圆框眼镜的男生闻言转过头来，看着几乎满屋子的半裸男，身为男孩子的他也忍不住红了脸。

　　程南推了推眼镜，支吾道：“我去……去厕所换衣服。”

　　“哈哈哈——”江澄爽朗大笑，拍了拍程南的肩膀，调侃，“好像去厕所换的就你一个男的啊。”

　　“程南，身为我的小弟，原地更衣怕个啥？给我支棱起来！”段庭非三步并作两步跃到程南身边，一把将人拉回来，按回椅子上，伸手开始利落地扒裤子，“兄弟们快来帮忙！”

　　一群尚裸着的男生闹哄着围了上来，程南又羞又气，在惨叫之中被扒光了校服。

　　“喂，韩冷，你怎么还不换？”刚还在凑热闹的江澄来到韩冷桌前，忍不住啧啧感叹，在这么一群闹哄哄的裸男当中，还能置若罔闻地刷题的，也就只有他这个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舍友了。

　　“等我解完这个方程。”

　　“解什么方程？解你的衣服先吧，不然等会儿女生就都回来了。”江澄凑过来，一把夺过他的笔，伸出双手就要帮脱衣服。

　　“慢着。”韩冷眉心蹙起，伸手挡住了江澄的魔爪，冷声，“我自己会换。”随后有条不紊地解开了衬衫扣子，表情依旧淡定，耳根却开始泛红。

　　“哈哈，看来刚刚程南的惨叫，你也不是浑然不觉。”江澄爆笑，看着禁欲无比的韩冷在自己面前脱衣服……这真是一种令人愉悦的视觉体验。

　　那群刚帮程南换完衣服的男生见到高冷学霸韩冷居然也当场脱衣，戏谑地闹哄了几声，正欲伸出爪子过来帮忙，怎料这人已经三下五除二地换好了。

　　……

　　“……有点紧。”换上军服后，韩冷再次蹙眉，这尺寸不太行。

　　“……不只是有点儿。”江澄盯着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温暖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身材高挑的少年上色穿着略显紧身的迷彩军装，甚至露出了一小截精瘦的腰身，下身穿着的迷彩裤较为短窄，长裤硬是穿出了九分裤的效果，露出了小半截小腿和脚踝。少年的头发有些许凌乱，清朗俊逸的脸庞染上淡淡薄红，神情是难得的困窘。

　　只是看了一眼，温暖的心，就开始小鹿乱撞。

　　“哇天呐，没想到韩冷身材这么好。”

　　“是挺不错……”

　　后面进来的女生也都愣了一小会儿，有的甚至害羞小声地交头接耳。

　　温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军装：外套的袖子宽大又修长，手指被长长的袖口遮住，外套的下摆垂落至臀间，宽松的迷彩裤拖着地面，看起来稍不留神就会踩到裤脚，搞不好还会摔倒。

　　怕什么来什么。迈出第一步以后，温暖便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她还真是因为踩到裤脚才给绊倒的。

　　周围的同学都疑惑地转头看她，在平地上摔跤，也真是稀罕事。

　　“咚”的一声，温暖额头贴地，前额上似乎肿了个包，疼得很，她吃痛地想抬起头，却瞥见近在眼前的一双熟悉的蓝白帆布鞋，又立刻羞窘地低下头去。

　　她认得出来那是谁的鞋子。

　　居然直接摔在韩冷跟前，太丢人了……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想着不如当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堆里得了。

　　面前的人顿了顿，随后弯腰，朝她伸出一只手。少女看着眼前骨节明晰的手，呆滞数秒，缓过神来后，红着脸扶住那手，借着他的力道缓缓地站直了腿。

　　韩冷见她差不多快站了起身，微微松手，不料温暖重心不稳地后退小步，脚跟再次踩到裤脚，眼看就要再次摔倒在地——

　　刹那间，温暖视死如归地眯上了眼，已经想象得出自己的后脑勺会肿出一个和前额对称作伴的大包……

　　时间却仿佛在那瞬间静止，后脑勺没有如约摔到地上，她只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只手适时有力地揽住，一股淡淡竹叶清香扑鼻而来。

　　“哇……”班里响起一阵八卦的唏嘘，有几个男生还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

　　温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韩冷近在咫尺的脸庞。

　　从未如此近距离观察过他的脸，那一刻，她忘了害羞，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乌黑修长的睫毛清晰可辨，漆黑如墨的眼眸平静清和，英挺的鼻尖快蹭到她额前发丝，薄红唇瓣微抿，下颏干净利落而棱角分明。

　　他呼出的热气触到她的脸颊，痒痒的。那气息让温暖瞬间清醒过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韩冷的手臂将自己的身子搂在怀中，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握着她的手腕。

　　温暖心跳如鼓，怕被他听到心跳声，正欲起身跑开，却发现自己还未站稳，要倒不倒地靠在他的臂弯里，姿势尴尬。

　　少年停顿片刻后，将温暖的身子往上捞了起来，待她站稳后，松开双手。

　　眼前的少女表情呆滞，眼神迷蒙，脸颊通红，韩冷静默须臾，突然开口：“温暖，把衣服脱了吧。”

　　“啥？！”温暖一个激灵，差点儿没再摔下去，“脱……脱衣服？”

　　想到刚刚一群男生直接在教室脱衣的画面，她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眨巴着眼睛盯着面前表情认真的少年，不禁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语无伦次：“我……我觉得，在这里脱……不太好……我们还是……”

　　韩冷看着慌乱不安的少女，眯了眯眸，随后转过身去，拿起刚刚换下来的校服：“我们的衣服尺码不对，去厕所换一下。”

　　嗯？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自己那歪出天际的思想感到羞耻，不敢看周围同学的目光，撩起裤腿跑回座位，抱上校服，跟着少年的步伐，一溜烟跑出了教室。

　　02

　　围观的同学们再次沸腾了，女生们都燃起了八卦之魂。

　　“卧槽，太有爱了吧！”

　　“我第一次发现韩冷和温暖这么般配。”班长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表情震惊。

　　之前野炊时，只是觉得他俩感情挺好，这回穿上一模一样的制服后，那般配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是吧是吧？我早就发现了。”秋天凑了过来，眉梢愉悦扬起。

　　“尤其是他们穿的军装，那大小，简直反差萌啊啊啊！”少女心满满的周小然眼睛冒星。

　　“这CP我吃！”

　　“听名字就知道是一对嘛！”

　　“……”

　　“你们女生真是爱瞎想，他们俩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好吗？压根不般配。”前不久还在八卦两人的江澄，此刻却一反常态，不屑地朝旁边的女生堆翻了个白眼。

　　“怎么就瞎想了？你凭什么觉得不可能？”同桌周小然不满地回驳，“温暖凭什么就配不上韩冷了？”

　　“我啥时候说温暖配不上韩冷了？你这什么逻辑？”江澄驳斥得理直气壮，“韩冷这么个禁欲系苦行僧，温暖怎么会看上他！”话音刚落，江澄便转头跑到男生堆里八卦：“卧槽韩冷这小子可以啊！你们记不记得他之前和温暖……”

　　“呵，口是心非的男人。”周小然看着江澄瞬间变卦的模样，冷笑。

　　这狗人故意和她唱反调也不是一天两天，结果装腔作势不过几秒。

　　坐在一旁的程南全程没有参与到班级的热烈讨论当中，只是安静地坐在位子上，写着还未完成的数学卷，表情落寞。

　　“喂，兄弟，你咋了？”段庭非来到了程南跟前，一屁股坐在他腿上，翘起二郎腿，“你怎么跟失了恋似的？”

　　“我才没失恋！”程南猛然从失神中惊起，段庭非差点摔到地上，连忙扶住了课桌：“卧槽你想谋杀你大哥啊……”

　　“啊……对不起。”程南回过神来，抱歉地双手合十，“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看着自家小弟那反常的神态，再联想起刚刚目睹的一幕，段庭非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得嘞，大哥懂了，不就是个妞嘛，跟着大哥我混，要什么妞没有。”

　　“啊？”他愣住，“什么妞？”

　　“哥来帮你搞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