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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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今天来的挺早的。”
半夜，还是没有任何的约定和提醒。他们就好似有一种心灵感应。织田作微微欠身，偏头撩起门帘，大步走下楼梯，“楼梯很难受，过了半百还是那么坚固，不知道那时我是否已退休，拿着退休金和高昂的保险单坐在盘的家店铺做咖喱。”
“嘿嘿，织田作。物体和人是不一样啦，单凭解剖学就知道内脏的颜色和结构了。”太宰一脸愉快地扭过半个身子冲着那个男人张手，待到他把外套脱下来时，又说，“退休是不可能退休的，毕竟打个比方——森先生可是名臭名昭著的资本家地头龙呢，无视法律，用童工放高利贷欺诈赌博抢劫，倒卖黑市人体器官……”太宰掰着手指数着，对织田作微微一笑，“他会遵守法律让你顺利退休吗？”
“可我就是一打杂的。”织田作向酒保要了一杯咖啡，接过去抿了一口，味道苦涩，喝上去不是什么上好的咖啡豆，但对于织田作已经足够了，他可没有挑三拣四的性格培养。他毫不在意地开口，“我可没有什么值得Mafia利用的，我这种无名小卒不过当前线炮灰或杂役的方面多少能混得出一些名堂。”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太宰撑着下巴，没有看织田作，直视自己面前的威士忌，“织田作，你是妄自菲薄了。……哈哈，不说了这些有的没的！对了对了，织田作，你的小说进程怎么样？不会还停留在大纲便秘上了吧？”
“那倒没有。”
“我来了。啊，头晕脑胀，四肢酸痛，生理混乱，我需要提起细胞分泌我肾上腺素的酒精。”安吾走了进来，依旧提着公文包，只是状态有一些恍惚，像磕了药物一般。
不用说，安吾落座。
精神状况堪忧的安吾君走起路昏昏欲睡，这样真的不用配个保镖保障一下“手无缚鸡之力”的社畜吗？毕竟安吾知道的秘密可是足够养活好多侦探社和情报部的。挖到安吾就是挖到了金矿，富得流油，年度指标提前杀青。
“真慢啊，安吾。”太宰抱怨，一只手按着脸颊。
“我不像最年轻干部太宰先生一样可以任意指挥别人任劳任怨的工作，”安吾推了推眼镜，憔悴万分地长叹一口气，“我许多事都是要亲力亲为的啊——不过好在我的业绩提成不会让别人抓住把柄使我丢掉这个铁饭碗了吧？毕竟我的卖命有目共睹。”
“又来了。”太宰笑笑。
织田作伸一个巴掌，一本正经地问：“安吾，这是什么？”
安吾眼睛都是要肿的：“五。”
“不。这是只手。太宰，安吾他果然头脑有问题了。”
“真糟糕。要做头分家手术了，太厉害了！有生之年我能见证医学界的换头术的普遍应用——死而无憾！有多了一个自杀理由。”
“你们俩起什么劲？我只是困而已。”
“几天没睡了？”
“五天吧。”安吾打着哈欠，努力睁大眼皮打架的眼睛，说道，“打了许多营养液都快转型升级为批发部了，楼下收瓶子的阿姨看到我都两眼放光，彻底爱死我了。”
“太辛苦了。就不会光荣猝死在岗位上吗？”
“抚恤金能打到我的卡上吗？”太宰兴致勃勃地看着安吾努力把身子挪后的安吾，他笑的一个阳光少年。
“说不定下次就是看到我的黑白照了。”安吾终于拿到了他的酒，“谢谢。”
酒保点点头，继续擦拭酒杯，保证一尘不染。
“怎么会呢，我还没有自杀成功呢。”太宰弹了一下手指，“不说了，织田作，继续刚才的话题啊，都怪安吾了。”太宰撅了撅嘴，鼓起一边的脸颊，然后吐气。
“我真要感谢我自己的直觉放下难的休息时间，相信直觉跑来跟你们碰面。”
“哎呀哎呀。”太宰随声附和。
“我已经写了1/4了，但目前没有时间。”
“大忙人呀。”太宰惊讶的眨眨眼睛。
织田作刮了刮鼻子，又喝了一口咖啡，随后又向酒保要了颗方糖扔进去搅拌。
“说到这，你的病好转了吗？”织田作问。最终还是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问出来了，他疑惑着偷呷了一口烈酒。
“啊，还是时不时在大脑里产生可怕的幻觉。”太宰做了个恐怖的表情，瞳仁向上挪了挪，“不过，这会那种真实感早已消失了，毕竟这才是现实。一旦都是由其他某种在作怪吧，像什么梦话，梦游，幻觉，误食红伞伞见小精灵啊之类的——”
“嗯，看起来没有什么大事。”
“你不知道织田作听你说你产生幻觉，他还忧心忡忡你会不会人格分裂，隔空吸血。”
“什么啊。”
“抱歉。”
“织田作，你不用跟我道歉的嘛！”
——
夜风醒来感觉冷飕飕的，不知道何处起了雾，昔日的雾光灯也混杂其中。
太宰一个人回到一道白天人声鼎沸，夜里一片荒尽如是一块坟地，好似白天才是这些化成人的鬼魂。妖怪到了晚上才会到地上安眠。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就连空气里弥漫的都是不寒而栗的色彩。
拐到一个店铺，外面闪着的光的招牌式诊所，门前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像一头巨兽匍匐在地上，瞪着过往的路人。
这是一家位于横滨老街东侧的老店，夹在众多欲坠的老房子内。店铺很小很旧，没有任何吸引人去消费的广告。
在愈渐愈浓的雾中有些模糊。
太宰推开门口，诊所里的大厅冷冰冰的，灯光不是刺眼的白炽灯，而是灯线柔和的桔黄色的节能灯。店里的声音只有跫声和装饰的古董摆钟“滴滴答答”的行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青年，手中抱着一只三花猫从昏暗的楼上下来，一张苍白的脸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身体薄薄的像一张纸，柔顺的黑发贴在额前。
“欢迎光临，你来的真是时候啊，太宰先生。”
医生板平的语调和诊所里的声音混杂。变得空洞无趣。
意味无疑是对太宰半夜登门的不满和讥讽。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还是不舒服？”若鹤手中的猫挣扎着从怀里往下跳，飞快的跳上药柜，穿过窗口扬长而去，而若鹤后肩上的白貂懒洋洋地睁开眼睛，黑溜溜的珠子在夜里很是明亮。
太宰坐在诊所提供的床沿边，若鹤套上白大褂，他的药店里总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会让人放松。
“最近过得很好吗？幻觉加重了吗？”
“一般吧。”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高兴。太宰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来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对着这样温和的声音询问的若鹤。
“那倒没有。”
放松点。
若鹤这样温柔地对太宰说。
太宰的耳膜听到了房间里时钟的秒针准确的声音。
若鹤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怀表，用很温柔的一生的声音说道：“请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对，你很困了，很想睡觉……相信我的指引，我不会窥探你的心里……只需要听到我呼唤你的声音……好了。”
太宰放缓了呼吸，尽可能照着若鹤的指引去做，什么也不想，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道是若鹤的催眠术炉火纯青，还是太宰怀着要见到梦中的那个“他”的心理暗示，太宰身子一歪侧倚在床头的竖起来的枕头上。
一直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些什么……直到一个月前他鬼使神差地推开了这间心理咨询室。
在经过一阵催眠后，由若鹤无意间诱导出来的幻象愈发的严重，但是经过若鹤的一番指导后，他的幻觉也逐渐的消失了。所以说这幻象是由若鹤透入出的。但是他说，这是一种生产于大脑皮层里活跃过的一部分的残留物质，也就是说大脑产生了幻觉，而你却将此当成了真正的记忆。
错觉还是记忆？
大脑可以欺骗记忆。
那么成功都不知道是若鹤的心理暗示催眠术高还是太宰对自己的心理暗示多一些。
若鹤只是眨了眨眼睛。
关闭白炽灯，取出油灯点燃，屋子里都是灯油的味道，火烛——黄黄的火焰蔚为奇观，真有说不出的美。云鬼的跳跃着，有生命一般欲冲出束缚。
——
太宰在梦中见到了这一幕，不知这是何方，脚踩在泥土上，如同踩在腐肉。月光隔了树梢进来，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渗的斑驳的照影，峭楞楞如鬼一般。看似是森林的路，有许多穿着白袍或白衣的人。蹲着、匍匐、站着、坐着，倚着，半哭半笑，掺喜掺悲，对着道路边上的任意一棵树，双手合，嘴上喃喃自语。
“噩梦着草木，及梦成宝玉。”
“南无功德，须弥严王如来。”
或吟唱——
“唐国之园，园之高山，高山鹿鸣，鹿□□错，汝罪怒矣。”
“三尸虫呀，莫在此鸣叫，若说谁将死，请到外面叫。”（注：以上词句出自《搭芥抄》之诸颂部。）
“嗒沙。”
有人走了过来，不，是一群人走了过来。他们统一穿上白色的浴衣，个个脸上洋溢着笑脸，那群人打着竹笼灯吵吵闹闹，欢声笑语的穿过太宰，人影幢幢。
夜路的森林的树杈影子投于他们身上，微微摇曳。偶然还有夜鸟的尖锐的鸣叫。风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发出沙沙的脚步声。
在太宰不经意间一撇，人群中最左上角有一个橙赧色的少年。
错愕间，太宰追了上去。
可他越追，人群就走得越快。
森林中出现了蓝悠悠地浮在半空中的磷火，魅惑诡异，伴着人群的带动气流，火焰也慢悠悠地紧随其后。
最后人群越走越稀，散布各个地方。
太宰随着对方，对方察觉身后有人脚步也越来越快。
闯入了集会。
太宰追着到桥上，下面周围热闹得要过加茂祭（注：那贺茂祭，每年逄5.15日左贺茂神社举办庙会）。
船成双地从下游沿着退潮的河逆流而上，大抵都是在中间拉起帆布篷，篷子里的人好像多醉醺醺的。透过帏幕的缝隙，可以看到将一样的毛巾扎成吉原式或米店式人们们，“吆”啊，“二”地猜着拳。还可以看到他们摇晃着脑袋，吃力地放声歌唱。桥上的人们看来，只能引起滑稽的感觉。每逢载着伴奏队或乐队的船打桥下经过，桥上就哄然大笑起来，还饶上一两声“混蛋”。
桥上熙熙攘攘的人挡住太宰追逐的视线。甚至没有及时吸入新鲜的氧气，感觉呼吸困难。
他跑着桥边镜子翻过围栏，二话不说从桥上跳下去。
太宰见状，手也撑在栏杆上，准备一跃而下。
可是有人拉住了他的手，对方说——不做热身就往下跳的话，会抽筋的。被水草缠绕，爬不上来也像水猴子一样很搞笑。
心头里无比熟悉的声音，而那个幻想更让他心跳加快。
太宰回头，一头橙赧色的少年，正扶着脸的白狐面具。
“刚刚你不是跳下去了吗？”
“可我还在这。”对方疑惑的歪着头问他，只露出了半截下巴和的胭脂搬的薄唇，烛火下很柔顺的照应着少年，他的气质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太宰而在揣测着面具下的那张脸。
“你是一个人吗？喂，我也是。我们可以搭个伴。”对方大大咧咧地咧开嘴角，抓着太宰手臂的力气意外的大。
“喂！”
不容分说，少年的自来熟就让太宰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奇怪，奇怪，奇怪……
两人要了糖葫芦，去射击打娃娃，结果赢得了挺多送给了别人。
“苹果糖太酸了。”
少年后悔的捂着脸颊看着星空，满屏星幕，他一副牙疼的样子。
“要去喝糖水吗？”太宰提议。
“太棒了，来杯糖水再好不过了。”
“在这里太吵了，我们去看海吧。”少年手里捧着冰冰凉凉的绿豆沙，从嘴角上扬的弧度可以判断出对方很满足。
……不行啊，没有更强的欲望吗，太容易满足了，这样很容易被骗走的知道吗……
不是，我在想什么！
太宰内心和神情表里不一，他压下躁动了，点头：“嗯，我也想去吹海风。”
对方捧腹大笑：“晚上只有陆风啊。”少年踮起脚，晚远方眺望。
“哎呀，我又忘了这地理常识了。”太宰闭上一只眼睛，观察着少年的情绪波动，好似这是新挖掘出的恶趣味。
“这是在逗我玩呢？讨厌鬼。”
少年转踵，咬着吸管的一端。
两少年对此玩笑都没有放在心上，最角流出了笑意。
“那走吧，”少年拉起太宰，往左侧的小坡路跑，“那边是海。繁星的海，幽深的海，神秘莫测的海。”
太宰踉跄一下，也随着跑去。
天上云海茫茫，那一团团的白云相接，就像奔腾的波涛，又和拂晓的晨雾连在一起，越发显得迷蒙。透过云雾远远望去，那天河好像也在旋转，河中仿佛漂浮着许多船。风帆舞动，随云涛起。
少年走在前方，因为木屐在沙里走很不方便，他便脱下来拿在手中。
脚丫陷入沙中，这种感觉很奇特，奔涌的海面前，潮水涌来，潮水推着海水，潮水遇礁石，遇堤岸，激起千堆雪海波弄潮。水舔舐着脚丫。
一个小女孩拿着木桶正四处张望着，看到中也，挥臂高呼：“哥哥！前面有妈妈说的妖怪哦，不要去太远的地方。”指了指在海边靠近海岸线的地方，二十颗深黑色的高大树木并排耸立着的黝黑的地方。
少年隔着她有二十来米，道：“知道了。哥哥身边可是有一个帮手的。打不过，哥哥可以选择物理投食。”
“喂喂，什么投食？”
“啊，你不了解就好。”中也一脸认真回答太宰。
女孩的同伴在礁石边，企图用电筒捉螃蟹。
一个男孩对女孩喊道：“你同大哥哥他们聊什么？”
“聊远方有妖怪的事啦，可怕吗？”
“不会吧，对了对了。那那边的是什么。”
“不是！是骨女。”
“大蛇丸。”“罗生鬼。”“酒吞童子。”“玉藻前。”
“小孩子想象力真丰富啊，”少年耸耸肩无奈道。同时将一块从沙滩上捡到的贝壳抛到海里。
“对啊，我想知道一件事。”太宰话音刚落一个箭步上前，扯下面具。
面具落在海里，伴着潮水被送回岸边。
海面上星星点点，逐着波浪，紧挨着海平线起伏。
对方低下头几乎是一瞬间，他抬起头……面具下的少年就是——太宰。
一模一样的脸。
又是这样……每次要看到少年真正的面貌都是出现意外!
“很惊讶吗？”
“不惊讶，看清了才惊喜。”对着自己，他才没有什么好脾气。
“你已经快忘记他了，对了对了，请你快点忘记他吧。”他催促道，“别再来了!”他做出了赶鸡的手势。
“我不知道。”太宰凝视着对方，道，“你知道他的名字吧。”
“这重要吗？他只是一个印象而已，你也知道他不在横滨，或许不是这里的人。”
“我当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两人相同的对象凝视着对方，没有过激的言语，只有内心博弈。两人彼此知己知彼，心知肚明用什么理论绊倒对方，但他预判了他的预判断预判，这样只会是走不出的死迷宫。
短短的几十秒钟，两人不约而同的错开眼睛。
互相斗鸡眼不眨眼睛太痛苦了!
“CY。”
他放弃般露出淡淡的一抹微笑。
“对了，你睡眠的时间快到了。”另一个他瞄了瞄上空的光线，耸耸肩，一副无关紧要的姿态地拍了一掌，说道，“顺便不要告诉他什么。”他指点头脑，“忘了。”
“太宰先生。时间到了，请醒醒。”
太宰默然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举着蜡烛灯的医生急切的目光。灯光柔和地印在他脸颊上，使他的容貌活跃起来。
这次没有什么状况吗？”他用手挡住跳跃的烛火，让太宰的视线范围更好的聚焦他。
“不记得了。”他说忘了。
“这样啊。”若鹤说道，同时避开太宰的目光，脸转向一侧，在烛火照应不到的地方由黑暗填充，他目光最终回到太宰身上仿佛他知道在太宰身上得不到他满意的答案，“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吗？”
“哦，有一点。只记得个是个个子矮的家伙而已，体型较小。”
若鹤站起来，走至电灯开关位置，啪的打开灯，强烈的光让长时间处在暗处的太宰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发涩干痛。
若鹤像没注意到太宰的小动作，只是吹灭烛火，淡然处之：“这是由幻觉产生的瓦伦达心理，在黑天鹅事件下发生时，我不希望他即——‘幻想’出现在这个世界。”
“太宰先生，本次的治疗结束了。”他侧身，白大褂轻轻摆动，身子单薄的好似不存在这里，“欢迎下次光临。”
太宰走后，若鹤不快地晃了三两次脑袋，这时他又翻眼向上瞧，开始紧紧地凝视着画着秋天花草的明亮的歧阜灯笼……
若鹤的三花猫踏着月光沾着外面的露水回来了。
“老师，欢迎回来。”若鹤对进门悄无声息的三花猫道。
叫一只猫为老师，实在是匪夷所思，但若鹤却叫的自然，没有任何的其他意思。老师就是老师。
三花猫跳上桌子，尾巴左右摇摆着，低头舔舔着爪子上的水。
“夜深了……”
“方兴未艾，等量齐观。”
他轻轻呢喃，向门外走去。
风拂过，光影摇曳，带来凉意。
静止在午夜之时，临近破碎的刹那。
若鹤遥望巷子，风卷起了地上的枯枝败叶，夜鸟尖锐犀利的叫声惊起暗夜的潜伏生物……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幕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