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火》狮子歌歌

22、称皇06

　　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白日梦火

　　称皇06：谈判

　　姒火喝了药，正靠在椅内昏昏欲睡。

　　婢女推门而入，说：“少主，商会的管事们差不多都到了。”

　　龙殷突然让姒火管理魏斯手底下数十个地盘的经济，那些地盘原是为了锻炼龙兴而划分出来的，龙兴死了就让魏斯负责。

　　姒火对天狼帮内事物不甚熟悉，他琢磨了好久，也没推论出这个便宜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思绪一闪而逝，少年问：“都到齐了？”

　　婢女摇头，“还剩昌顺坊的管事没来。”

　　昌顺坊商会管事是天狼帮三大头目之一“龙爪手”冯贤的故交，之前曾属于冯贤的管辖范围，被划到龙兴这边后生意不如以前，如果不是冯贤那边有所接济，恐怕亦撑不过龙兴这位已死之人的大肆挥霍…如此，他不来倒也在情理之中。

　　姒火思虑着，本要置之不理的想法因为魏斯而停顿。

　　昌顺坊商会是个硬茬，如果姒火放着不管，那之后有可能受其掣肘的还是魏斯这个头目.

　　青年资历尚浅，姒火虽还未细问他究竟以何种条件说服了龙殷，但只要是会给魏斯造成负面影响的隐患，姒火绝不会就这样束手旁观。

　　“再去请，以我的名义。”

　　“…先前就是以您的名义去请的，少主。”

　　“再去。”

　　“少主，要不还是等魏大人处理吧？您这些日子受的病还未痊愈，如此劳心伤神的事，帮主本就不该让您……”

　　魏斯进门，刚好听到姒火让婢女闭嘴的声音，他笑了笑，整个人的气势自然而然软下来，如同收进剑鞘的刃，半分锋芒不漏，英俊面容上只剩柔情似水。

　　斑鸠见状不禁暗自咋舌，心道自己老大这表情变化真够可以的，平时应该没少练。

　　“怎么？”

　　魏斯走到姒火身边，看着少年见到他后就亮晶晶的黑瞳，温柔询问：“可是谁惹你恼了？”

　　姒火想说话，字到嘴边，又咳了两声。

　　魏斯赶紧轻拍背后为他顺气，盯着少年越发瘦削苍白的脸颊，几乎就要跪到对方身边，姒火抓着魏斯的衣袖，点点碎碎的金光漂浮在指尖上，只有他自己看的见。

　　这些日子以来，围绕姒火身周的光芒越来越暗淡、越来越稀少了。

　　魏斯不敢太接近姒火，只能强压情感扫视婢女，“你说。”

　　婢女吓得直接跪到地上，事无巨细全部脱口而出，姒火没有阻拦，也没必要，婢女说完后，他补充道：“那人是冯贤的手下，你若有所顾虑，我可以——”

　　“不要担心，我会处理。”

　　魏斯对少年笑笑，看向斑鸠时已经没有表情，“找人去把那位管事‘请’来。”

　　“是！”

　　斑鸠都要嗅到话里的杀意了，不敢怠慢，忙不迭下去做事。

　　姒火看得一愣一愣，奇怪这个家伙是谁，怎么一副唯魏斯是尊的模样。

　　“我刚好也想把那些人叫来说事，”魏斯继续说话拉回姒火的注意力，“既然都到了你这里，我也不用择日再约人了，等会儿就去跟他们谈谈。”

　　“好哦。”

　　姒火乖乖点头，他脸色苍白如玉，黑发半束着跌宕在月白色的长袍上，如丝绸般精致顺滑，被魏斯眼神注视的耳梢露出微微的红，整个人出挑惹眼至极，像把俊尺拍打在魏斯心上。

　　魏斯双手撑着太师椅将少年困在怀里，克制地用视线描摹姒火的面颊。

　　姒火眨眨眼，左右看看，又继续看面前的人，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经被盯得红了，少年在感情方面是个只有过被拒绝的经验的初学者，不知所措间，只能隐隐感觉到…魏斯看他的眼神好像不一样了。

　　“你衣袍上怎么沾了血…？”

　　“刚杀了个人。”

　　“……”

　　“是对方先挑衅我。”

　　姒火盯着青年衣摆边缘的血迹，如墨般的眉轻轻皱起，“以前的你，杀人从不染血。”

　　是在你面前不染吧。

　　魏斯嗤笑，他本以为自己不会介意少年提起那个与他样貌相似的情敌，可在亲耳听到姒火说出这样的话时，想要把那家伙揪出来搞死的冲动却越演越烈，没有丝毫平息的趋势。

　　默默发完牢骚，魏斯乖巧保证道：“我会改的。”

　　想了想又道：“关于你身体的状况，我有个猜想不知道正不正确——”

　　正要继续说，斑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大，人到齐了！”

　　吃完药的姒火本来就有些眼困，他闻言推推魏斯，“去吧，回来再说。”

　　魏斯点头，吩咐婢女好好照顾少年，出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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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里，数个中年男人或立或站，身后都跟着随从。

　　他们是各个坊所的商会管事，在各自坊内负责商铺地租、收入税款、工钱发放等工作，手握经济大权，是实打实的站在金字塔顶层的人物。

　　可是人嘛，都是有一定话语权就会自视甚高的东西，有的人在某些位置上坐得久了，倒生反骨也不是没有可能。

　　魏斯带着斑鸠走进来的时候，坐着的人没有站起来，站起来的人依旧站着，但打量的视线可是毫不收敛，斑鸠看魏斯表情巍然不动地坐下，不停打鼓的心脏也随之安定下来。

　　“这次叫诸位来，是想跟各位商量下每月所交保护费的事。”

　　魏斯落座便言，这种连句客套话都不讲，直接开门见山的作风让数位管事愣了愣，互相对视一眼，没有人接话。

　　有小厮上茶，待人下去，魏斯继续道：“我想的是，取消保护费制度。”

　　保护费，又名治安管理费。

　　天狼帮保护坊所内的商户不受山贼穷寇劫掠，相对应的，商户们则每月都要交保护费，这笔费用是由天狼帮安排在当地坊所的头目与商会管事协定而成的。

　　之前龙兴管事时，要求其管辖坊所的商户每月上交至少十两银子，上不封顶，大店每月的保护费甚至高达上千两白银。

　　簿上进账如流水，花出去的更是数不胜数，亏空一笔接着一笔，烂账简直辣眼睛，更别提龙兴及其手下帮众经常白吃白喝，空口欠账，赖白条更是平常之事，如此作风，与穷寇劫匪有何不同？

　　生意一年比一年难做，还要承担高额的保护费与朝廷税收，商户们可以说是苦不堪言，街边倒闭的铺头不计其数，只有那些寻花问柳、饮酒作乐之地还能勉强营生下去。

　　如此情况之下，商会管事们何尝不头痛？

　　魏斯这位新老大上任，他们无一不想为自己所在坊所的商户们压低保护费金额，就算不能减少，也要保证不增加费用，这也是十几位管事们此次赴约的唯一目的。

　　可魏斯说的话，却让众管事们心中咯噔。

　　不收保护费乍一听的确是件好事，少了天狼帮的这层剥削，商户们的日子肯定会好过许多，但管事们并非蠢货，谁都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魏斯又不是什么大善人，他自然是想好了后招才说出这种话的，于是听闻此言，众人纷纷坐不住了。

　　“什么？！不收了？”

　　“魏老弟莫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魏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将众人的表情变幻纳入眼底，魏斯敲敲桌子，待场面稍微安静下来后，他接着道：“我知道，每月要交的银子对大家来说是不小的压力，对于那些小商户来说，足月的利润低微，交了上面再扣除人工铺租等各项税收和支出，或许还不够铺子的营运周转，正因为这样，我才想要取消这笔费用。”

　　“哼…”

　　正对面的管事冷哼一声，魏斯从茶杯抬眼，瞧过去。

　　斑鸠顺势附耳道：“是昌顺坊的商会管事。”

　　魏斯用杯盖拂了拂杯中绿尖，听到有人站起来说：“我们商会和底下商铺还是要仰仗贵帮照拂的，假若按照魏大人所言，我们再无需缴纳治安管理费，那商会与贵帮之间的关系要用何种方式联系起来？不知道魏大人可否考虑过这个问题？”

　　斑鸠低声道：“这是和乡坊商会管事。”

　　“自然考虑过，”魏斯点点头，盖上茶杯置于桌上，“以后，你们商户的季度利润，我要占五成。”

　　“竖子狂傲——！”

　　“五成利润？！连三大头目都不敢如此狮子大张口！”

　　被斑鸠介绍过的昌顺坊管事直接站起，大腹便便的腰间金石玉坠碰撞出叮铃哐当的声响，指着魏斯便破口大骂，“你不过是帮主下放的一条狗，我今天是给帮主面子才来见你，可不是来听你口吐狂言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愚昧小儿，真是浪费洒家时间！”

　　说罢便要甩袖离场，斑鸠望向魏斯，“老大？”

　　“让他走，”魏斯环顾堂内一圈，说：“还有要走的，可以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