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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没关系!”

      这是他对我说过第一句话,冷静克制,也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无视。

      薄薄的稚嫩的声线,像是雪落下的声音,如此静谧洁白。

      我想我应该厌恶他,厌恶他在悄无声息间便暗自将自己与别人划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他望着我,和望着一块石头、一只小鸟、一片云彩并无任何区别。

      四岁的我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我,是自以为是世界中心的我,那时的我最讨厌的人是宇智波鼬。

      有的人感觉就只是他一个人就可以代表一个家族,代表一个时代,而和他同一辈的人只能沦为白色的背景板。

      当我厌恶赌气似的朝他的背影扔出第一块石头之后,他左侧的肩膀微微抬起,而后身体向后倾斜,左脚也微微抬起,旋转,划过漂亮的弧度,落脚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时,他的目光和我对接,接着我利用在家里练习的手里剑投掷技术接连向他扔出了八颗石子,我尽量运用我所学的所有高难度的投掷技巧,它们会在途中碰撞加速甚至转向。鼬成功躲开了其中七颗,被最后一颗不小心落入他视线死角的石子砸中了额头。

      红色的血从他额头上渗透出来,他用手触碰了一下,手上也沾染了刺眼的红,接着他发现了我带着一些慌乱无措的目光,他对我说没关系。

      令人讨厌的没关系,令人无趣的没关系。

      我因为伤到他所产生的微弱的自责心理瞬间被他浇得冰冷。

      我转身离开,把鼬抛到了脑后,把他所谓的没关系抛到脑海,把他额头上的血和我曾经握在手中的石头都抛到脑海。

      但是事实上,那天的一切都成为了都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为什么呢?是啊,为什么呢?总有一个人,不对,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遇到这个人,他会用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短短的一句话,把你所经历所思考的一切完全击碎重组,让你成为一个全新的你。

      遇到鼬后,我的过往像是蛇蜕掉的蛇皮,我从前只是在我的父亲和我无处安放的灵魂的督促下朝着一个不知终点为何的远方不断努力,奔跑,跌倒了就爬起来再次奔跑。目的地呢?没有目的地。

      在“没关系”之后,我的目的地在隐约间成了鼬,我要他看见我,无法忽视我,甚至于我还想让他在我面前变得卑微,我想要高高在上并且理直气壮地同他说话。那个时候他又会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向我。实际上我想象不出他除了冷漠以外的表情,但是就是这样带着一半空白的想象依旧让我感觉到我的血液在加速流动。

      其实在那时我就应该认识到,我在讨厌鼬的同时就已经在渴望着鼬。只可惜当时过于稚嫩的内心还无法意识到所谓的对于另一个人的感情。

      之后,我绕着整个木叶跑了两圈,这是我的日常修炼,四岁的我需要用掉近乎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完成。我遇见鼬只是在修炼的途中碰见的一个意外,我只是擅自跑到他面前用恶劣的行为彰显了我的存在。

      为什么?宇智波族长的儿子,四岁就上战场了,传说中的天才,很厉害,他的同龄人没一个比得过他,比不过他,同龄人都比不过他,很多比他大一些的孩子都不如他。我的周围充斥着这样的声音。断月,断月,你和鼬谁更厉害,哈哈,你怎么比得过鼬。比不过他,为什么,不是没比过吗?

      宇智波鼬在他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了我脆弱敏感,又及其高傲的自尊心。

      回到家,头发被汗水搞得湿漉漉的,连身上的衣服也可以拧出水来。

      进入客厅,可以看见母亲正在厨房里做菜,母亲叫白羽伊织,以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后来对父亲一见钟情,嫁给了父亲白羽笠人,现在是一个家庭主妇。她听见了我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让我先去洗澡。

      我去洗澡了,浴室里母亲早已经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

      我们家的生活似乎总是日复一日。早晨五点起床,在家里的后院做一小时的热身锻炼,然后冲一个澡,在六点半时吃早餐,接着在七点时母亲会教我一个小时的文化知识,然后就是父亲教我如何运用查克拉、如何投掷手里剑、苦无,还有一些简单的体术。等到中午吃完午饭我可以休息半小时,然后就要去锻炼体能,围着木叶跑两圈。我从两岁时只需要跑一圈,在三岁时父亲要求我跑两圈。到晚上,洗漱吃饭后,我需要复习早上学过的文化知识,回忆我所练习过的各种技巧,然后在九点时早早的就睡觉。

      虽然最初的时候我也抗争过,抵制过这样的生活,但是我父亲反问我,你可以忍受你不如别人吗?他说他现在已经是半个失败品了,但是我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他不能忍受他的儿子是一个平庸的人,他也不相信我可以接受自己不如别人。

      父亲曾经是木叶的精英忍者,是的,曾经。他在我母亲怀着我时出了意外,左腿被敌人淬毒的苦无扎中,救治不及时,最终左腿腿部神经坏死,平日里也大都只能依靠轮椅或者拐杖生活。他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训练我,或者偶尔去火影大楼帮忙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我的父亲了解我,或者说我在某种程度上和我的父亲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有着超乎寻常的自尊心。这种自尊心有什么具体的意义我至今都没有明白,那是一种刻在了基因里的本能,还是后天里所显露出来的敏感与脆弱?

      两岁的我就开始认为我是世界的中心,我应该是世界的中心,那么就不应该不能够有比我还要耀眼的存在,至少同龄人里不应该有。

      直到三战结束,四岁的鼬一下子成了特别的存在。他的存在伤害到了我。

      洗完澡,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沐浴着母亲温和的目光,我匆匆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开始复习这一天学到的东西,接着,在八点半时刷牙洗脸睡觉。

      我做梦了,梦的内容是什么,我忘记了,只是在醒来时清晰地记得其中鼬冷漠的眼神。他不知道我的名字,甚至可能已经忘记了我的脸,但是他却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我讨厌鼬,讨厌总是去想着他的自己。

      起床,换好衣服,锻炼,冲澡,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吃饭。今天是特别的一天,战争结束了,要开追悼会。

      追悼会的目的是什么,四岁的我理解不了这种东西,阴沉沉的天气,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如此严肃静穆,压抑的,悲伤的,死掉了就是死掉了,有什么意义呢?没有意义,如果生命有意义,那么就只在活着的时候。

      三代火影在上面讲着话,很多人的眼里都蓄着泪水,空气是粘稠的,这里站着活着的人和躺着死去的人。活着的生命和死掉的生命。

      三代要卸任,四代要上台,波风水门,金色的灿烂的人,很多人喜欢又信任欣赏着的人,四岁的我又一个无法理解的存在,像阳光一样的存在。

      漫长的时间过后,追悼会结束了,人群稀稀疏疏地离去。我还想再待一会。我对我的父母说。可以,午饭以前回来。父亲回答我。没有问我理由,也没有更多的话语。

      为什么想要留下来呢,我问我自己,或许我只是在试着理解我不了解的东西。和死亡有关的东西,和死亡与希望有关的东西。三代火影说火之意志。我的母亲有火之意志吗,我的父亲有火之意志吗,我有火之意志吗?我只觉得我现在还没有。

      “那边那个是白羽笠人家的孩子吗?”我偏过头,看见站在我前方大约十多米远的一个人,是大蛇丸。而他的前面站在的是鼬。他的额头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了,是用了医疗忍术吗?应该是的。

      我不再多想,朝大蛇丸走去,然后对他说:“是的。”

      鼬偏头看着我,他好像无法理解大蛇丸叫我过来的目的,同样,我也不理解。

      ----你叫什么名字?
      ----白羽断月。
      ----这个宇智波家的孩子刚刚问我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如果生命有意义的话,那么它的意义就只在活着的时候。

      大蛇丸笑了,他说生命没有意义,如果生命有意义的话,就像我说的一样,就只在活着的时候有意义。

      说完,大蛇丸用他的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可是我认为我看的仅仅是大蛇丸他本人,他却在透过我看某种更加遥远和虚无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我问。

      看你。他回答到。

      我觉得不是。我否认了他的回答。

      他再次笑了,他的笑声带着一种嘶哑感,像是埋藏在地底深处的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所发出的轻微颤抖,隐秘又奇特。

      我在看真理,孩子。他回答到。然后他再次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我和鼬,离开了。

      接着,一个男人过来,打量了我一眼,像打量物品一样,我已经知道了他是鼬的父亲,那个眼神和昨天鼬看向我的眼神如此相像。只是鼬的眼神更加纯粹。人在长大之后眼睛里的东西都会变得更加复杂吗?我不理解。在我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他牵着鼬离开了,我也不再想鼬父亲打量我的眼神。

      我站在原地,现在这个地方的人更少了。我在继续思考,大蛇丸说透过我在看真理,但是在最后又叫了我一声孩子。真理是赞赏,孩子是鄙夷。我那时无法理解大蛇丸对于我最终的看法是什么。现在想来,其实也本没有什么看法,他不过是以一个大人的身份戏弄了一个激起他几分兴趣的孩子罢了。

      这是大人的幼稚,也是大人的特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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