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落海》一团毛球

3、素描。

　　“行了行了，腿不麻了吧？你快坐下吧。”张江汀对着那位站在椅子旁边的人喊道，声音也不“大”，就隔壁班都能听见那种。
　　“坐下就坐下。”李文快速的翻了个大白眼，但张江汀碰巧在这时候打了个哈欠，没看到。
　　时光就在这笑骂声中飞速的逝去，但无人注意到后排坐着的两位少年。那个趴着的少年，也是那个眼里满是温柔的少年，正和另一个少年，沐浴在阳光之下，镀了一层毛茸茸的边。
　　张茹他们很快就上来了，抱了几摞书，唐琪也累得满头大汗，而作为女生的黄嘉敏也更加气喘吁吁。
　　“李文，张江汀，来，帮个忙。”张茹喘了口大气，接着对下面的人说。
　　“是！老师！”两人齐刷刷的走上去。
　　他们拿着剪刀剪开了绳子，撕开了包装，分组递了下去。
　　快到余湍的时候，陈奕楠用手接住了放下来的书，由于前排背对着他们，没看后面的情况，便朝余湍脑袋上放。
　　怕前面递过来的书砸到余湍，陈奕楠一手接住，另一只手则拍了拍余湍手臂。
　　“诶，同桌，醒醒。”
　　趴在桌上的少年动了动。
　　随后便坐直了身子。

　　“……”
　　“诺，你的书。”陈奕楠把刚刚从前排接过来的书，放在了余湍桌子上。
　　“……哦，谢谢。”由于刚醒，意识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所以余湍缓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三个字。
　　“噗。”陈奕楠笑出了声。
　　“？”余湍疑惑的看着他。
　　陈奕楠笑着笑着，完全没注意两人目光是相对着的。
　　以至于他停止笑声后，两人目光再次碰撞……
　　陈奕楠：“……”
　　余湍：“……”
　　愣了一会，两人赶紧避开了视线。
　　有点慌乱，也有点尴尬。
　　但多亏这时候下课铃声响了，两人分批出了教室门。陈奕楠去高一新生部找他的妹妹——陈怡。

　　两人没有血缘关系，是重组家庭，关系说好也不是很亲近，说不好也不至于讨厌。总之就是因为他爸叮嘱陈奕楠多照顾陈怡，带她熟悉一下星海的生活和环境。
　　陈奕楠靠在窗边，陈怡正在跟朋友聊天，被旁边的女生提醒了才往窗户那看。

　　“诶，那你男朋友啊？”
　　“不是吧，这么帅？”
　　“姐妹你出息了啊。”
　　“你们误会了诶，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不喜欢这样的。”陈怡努力解释她和陈奕楠的关系，“那我哥。”
　　说完走了过去。
　　陈奕楠看着她拿着个盒子走了过来，说：“带你去看看？”
　　陈怡知道，这是叔叔让的，妈妈也跟她说过了，便回答：“好。”

　　星海有条路，旁边种些花草树木，很安静。
　　“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陈奕楠带她逛的差不多了，陈怡就把手里的盒子塞在了陈奕楠手里。
　　“妈让我给你的，她让我跟你说也要照顾好自己。”陈怡说道。
　　陈奕楠也不讨厌这个“后妈”，只是让他叫她“妈妈”，他还是会叫不出口。
　　三年了，该放下的也得放下了。
　　“好，帮我谢谢阿姨。”陈奕楠笑着说。
　　陈怡看到陈奕楠的反应，也是松了一口气，她也希望陈奕楠能接受她和妈妈，接受这个新的家庭，也接受阿姨的离开……

　　两人也往前走了走，这时风吹过树枝，发出了沙沙声。
　　陈奕楠瞟到了个坐在草坪上的少年少年穿着白色上衣，看着很干净。背影让陈奕楠觉得很眼熟，他想去看看。
　　少年正坐在那用笔画些什么。
　　“你先回去，我去找个人。”陈奕楠对陈怡说，说完便往那边走。
　　“……”
　　我还不认路啊喂！
　　陈怡一人独自站在风中。
　　真是“好”哥哥。
　　她拿出手机，对她闺蜜季婷发了条消息。
　　-小婷，这哪，来接我。
　　然后是一张图片。

　　穿过树林，草坪前面是一条江，有轮船在上面行驶着也能看到对面的城市。
　　陈奕楠走过去，拍了拍少年的右肩，又赶紧坐到少年的左边。少年回头，没看见人，又转头继续画了起来，“无聊。”
　　“不逗你了，在干嘛呢。”陈奕楠把头凑过去，看了眼余湍腿上的素描本。
　　那上面用铅笔勾勒了几条线，画的就是前面的江。整体来说，干净简洁，能让人看起来很安逸。
　　“不错嘛。”陈奕楠夸赞道。
　　“行了，头，拿开。”余湍说道，用手把陈奕楠的头轻推开，“挡着了。”
　　“噢，不过你咋不加我。”陈奕楠问道。
　　“一个大街上突然给你塞联系方式的人，你觉得他是什么人。”余湍说完目光从素描本移到了陈奕楠身上。
　　好像……像个傻子。
　　陈奕楠心想。
　　“行吧行吧，那你就忘了吧，现在重新认识一下？”说着把手伸了过去，示意余湍握手。
　　“……”余湍直白的说了句，“算了。花不错。”
　　“你喜欢到时再送你几枝？”
　　“不用。”
　　余湍从来都不喜欢别人送他东西。
　　“行。”陈奕楠双手往后撑，看着前面的江。余湍也低头继续画了起来。
　　阳光正好，不算太热，照着少年，温暖舒适。

　　“怎么回事。”余湍问，陈奕楠听到这一句，顿了顿。
　　也是一脸疑惑的反问：“哈？”
　　“被追着跑。”余湍停下笔，抬起头，目光投向江水，微风吹过，泛起波澜阵阵。
　　他注意到了，陈奕楠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便又岔开话题：“我就问问，别在意……”
　　“因为打架。”陈奕楠断了余湍的话，“几个老熟人，没意思。”
　　“来找事的。”他目光逐渐变得锋利起来，看得出来，他对那些人敌意蛮大。
　　“……行了……别说了。”余湍听不下去了。
　　“好……”陈奕楠也把自己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他知道，现在在他旁边的不是那群人，而是一个跟他毫无关系，仅仅只是同学的人。
　　“那你呢。”陈奕楠转头看向余湍。
　　“散心。”
　　他点点头，笑着说：“也是。哎，兄弟你不会是受感情左右了吧，我帮你解解难题？”
　　说着拍了拍余湍的肩，余湍下意识的闪躲。
　　“……”
　　“不是。放心。不用。”随后立马和上素描本拿上笔，起身往后走。
　　陈奕楠也拍拍裤子上的灰，跟在余湍后面。
　　“不会真是吧？”
　　“虽然我也没谈过，但爱情片看的数是数都数不过来，哥情场经验可丰富了……”
　　“听我的，兄弟，女人是个难搞的生物，我们要学会忘记……”
　　“哎，你慢点！我还没问她长得咋样呢……”
　　声音渐渐消失在树林里。

　　教室依然吵闹。
　　“哎，蚊子，你盖世打到哪级了？”张江汀拿着手机，点开了个游戏的图标，横捧着问李文。
　　“哼，通过小爷我一个暑假的努力，从小小黑金，已经达到了至尊的地步，牛吧。”李文说着比了个大拇指，自信满满的笑着。
　　张江汀也一脸羡慕：“可以啊你。没想到啊，以前那个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小菜鸡成长了啊。作为爸爸的我表示很欣慰。”说着还做了几个鬼脸。
　　“你他妈，信不信我让楠哥揍你。”李文被莫名其妙占便宜，又有种想打又打不过的悲伤，于是这时候也只能找他敬爱的楠哥了。
　　但他不知道，他最崇拜的楠哥，就在昨天，丢了脸。

　　余湍走进教室，陈奕楠也紧随其后。
　　李文看到他楠哥进来了，便立马兴奋起来：“看见没，说楠哥楠哥到，肯定是上天看我太可爱，它都帮我。”
　　“啧啧啧，真不要脸。”旁边的黄嘉敏看着这两人对骂了好久，忍不住吐槽了几句。
　　“嘉姐你！”李文幼小的内心再一次受到了伤害，“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我要找我楠哥去~”
　　说着李文屁颠屁颠的跑向了陈奕楠。
　　“楠哥！”李文张开双手，眼看着他就要扑上来了，余湍一闪，陈奕楠也往后连退了几步，李文扑了个空。
　　“楠哥，他们欺负我。”李文又转身，对着陈奕楠说。

　　“……”余湍一脸嫌弃，直径走回了座位。
　　陈奕楠看见同桌走了，便赶紧赶走他：“滚滚滚，你还是不是男的。”
　　说着便走了。李文心里又受到一万点暴击。
　　“噗……哈哈哈。”张江汀在那看得津津有味，还模仿李文的语气，“楠哥~哈哈哈哈哈。”
　　“你他妈笑什么。”李文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拿起手机，又打起游戏，“行行行，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我陪我的手机玩去了。”
　　“别啊，来来来，带我。”张江汀又厚着脸皮说道。

　　陈奕楠也走回座位坐着，看见同桌戴上耳机刷起了题。
　　“……”
　　行行行，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陈奕楠又看向窗外，有几个女生走到六班窗口，目光朝向他这边。再看了看他同桌那不近人情样，摇了摇头，觉得那几个女生保证是来看他的，自恋道：“啧，我魅力真大。”
　　“自恋？”余湍挑了挑眉，说道。
　　“靠，你不是带了耳机吗。”陈奕楠被吓了一跳，本以为自己自恋没人知道，现在……
　　黑历史+1
　　“我也没说我在听歌。”
　　好像也没问题。
　　“算了算了，话说，那几个女生一看就对你花痴，你没兴趣？”陈奕楠揣摩着。
　　余湍依然是低头写题，刘海有点扎眼，少年眼睛很好看。
　　“没兴趣，你有兴趣可以看看。”
　　“……我就算了，就我这风流史谁不知道。”陈奕楠脚搭前桌椅子的栏上，吊儿郎当的摇着。
　　下课了，基本上没啥人，只有几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呆在教室，李文和张江汀也不知道去哪了。
　　九月，天气还不是很冷。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
　　许久，余湍才张口。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