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游戏》云白子珏

96、林朗（72）

　　唐家的能力……真的太恐怖了。

　　他们甚至不需要参与战斗，只需要使用能力契约一个足够强大的恶魔，然后给他下达命令，直接放手不管即可。

　　但依然不能说明唐念温也会这么做。

　　这只能证明它们害怕唐家的能力是对的，这么恐怖的能力的确值得害怕，仅此而已。

　　不过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攻无禁皱了皱眉，忽的一愣。

　　在唐父契约纯血恶魔之前，他曾与某个人说过，唐家的契约血脉并非没有代价，契约越强大的恶魔就会付出越大的代价，唯一与正常契约不同的，只有契约血脉可以无视恶魔意愿单方面指定这一点。

　　契约纯血恶魔、下达在魔界战至死的命令，他起码需要付出断绝唐家血脉的代价。

　　那个人似乎需要唐家的能力，死战变成了灭杀魔界的恶魔，近一步退让后，又变成了它能看见的、在魔界中的恶魔。

　　不让它主动出击，只让它灭掉视线内的魔界恶魔，然后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对比纯血恶魔做的事，他付出的代价不算什么，能生效的大部分原因都在于纯血恶魔，或许是它掠夺成性，或许是其它什么，反正它喜欢这个命令，对此非常顺从。

　　若非如此，但凡它在收到命令时有更多不情愿，唐父就必须付出更多代价。

　　攻无禁眼睛微眯：“恶魔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场面真是稀奇。”明明魔界中，纯血恶魔已经残杀到了那种程度，最后都没有团结起来的恶魔。

　　就只是几个半魔引去了另一只纯血恶魔，而那位出手的主要原因还是被契约的恶魔先出了手。

　　半魔去引纯血恶魔过去，是为了给血亲报仇，魔界从始至终都没有“组织人手一起阻止它”的行为。

　　男人一愣：“……你究竟看到了多少……全过程吗？”

　　在唐父之前的百年间没有出现过契约血脉，不管唐家出现契约血脉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管唐父去魔界大闹一场为了什么，总归不存在“只要唐家出现新的契约血脉，特殊组就会带他找纯血恶魔契约”这样的必然联系。

　　否则魔界应该每隔几年或十几年就出现和唐父一样的情况，而不是自唐父开始。

　　或许是他看到的时间还不够长，这个恶魔活了几百年、看了几百年，然后才得出这样的结论吧，但攻无禁仍然不打算为他们出力。

　　之前他没有直接拒绝是为了得到更多信息，现在这些信息已经知道了，自然不必继续：“差不多吧，但我不打算奉陪。”

　　男人点点头：“我不强求你加入，特殊组的各位已经找过来了，我们向他们保证你会完整地回去，在走之前，再休息一晚吧。”

　　攻无禁脑中混乱，敷衍性质的点了点头。

　　他之前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莫名知道了很多事情，可是一时半会没有头绪，无法理顺那些东西都是什么，只能不断问自己问题，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梳理自己都知道了什么。

　　就像秦刘说的，魔界的生存方式就是掠夺，所有恶魔都生存在这种环境下，掠夺本身对它们而言就无关善恶、也无关对错。

　　它们原本并不渴望感性，因为它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感性，直到他们发现了人类，发现了很多神奇的事，人类之间也有掠夺和争斗，然而这些掠夺并非常态，更多的，是在为了崇高的理想而争斗。

　　或是为名利、或是为统一、或是为正义，不一而足。

　　它们认为掠夺只是掠夺，而人类认为掠夺是错的，把掠夺和欺凌弱小当天经地义的人都是可怕的恶魔，而恶魔从未考虑过对错，它们有智慧，然而只会用于研究怎样使用能量。

　　——能量太方便了，好像无论想做什么都能增添助力，于是戒备警告时用能量、偷袭隐藏时用能量、出行、服装都可以用能量解决，连吃食都不用发愁。

　　总之，在魔界这种单一的生存状态下，能量就是万能的，恶魔依赖它、研究它，甚至于完全不需要像人类一样为生活发愁，它们只需要生存和掠夺，不需要其它任何精神上的满足。

　　起初恶魔想要同化人间，后来，它们反而被人间同化，不需要精神世界的恶魔开始把智慧用于思考对错上面，开始需要判断自己是否属于正确的一方。

　　有些恶魔接受了魔界的生存状态，有些恶魔回过头来想要改变它，有些对人间的道德嗤之以鼻，有些则受到了更深的影响，每个恶魔的选择几乎都是不同的。

　　它们基于自己的判断，开始选择自己的生活。

　　乌坦娃，就是其中选了人间的恶魔之一，它贪恋人间的权利，于是成为了“神”，在与人类相处的过程中，慢慢觉醒了其它感情。

　　然后守密者与恶魔相遇，理所当然的产生了摩擦，于是两相对立，祸乱、逃亡、死战，尸横遍野。

　　随着人类文明进程逐渐发展完善，守密者与恶魔的关系也随之变化，组成了简单粗暴又问题严重的关系——契约关系。

　　每一个到人间生活的恶魔都要与守密者契约，其内容是不能在人间使用能量之类。

　　这个契约的确看上去很牢靠，实则，当人间出现未被契约的恶魔时，它们变成了被轻松掠夺的食物，其中甚至包括跑到人间生活的纯血恶魔。

　　于是，这种偷懒的契约便作废了。

　　然后就是现在用的方法——考试和手环。

　　手环只要被打开或取下就会显示位置，发现恶魔时可以通过观察能量流动的方式判断对方是否佩戴了手环，用手环来区分，算是个不错的方法。

　　不过，大概是“信号”问题，手环对去了魔界的人没有作用。

　　尽管这个办法还有疏漏，但的确安全性会更高，这个办法就这样延续了下来，到现在，刚好用了三十年。

　　唐父的事情是在手环代替契约之前发生的，而那个与唐父强制契约前沟通的人的所为也有了解释。

　　那人的爱人是位与他契约的恶魔，他们在人间相识相恋，为了刚出生的孩子回到了魔界，处理好孩子身上的事之后又回到了人间，再次出现时，身边已经没了伴侣和孩子。

　　他在魔界发疯，和见到的每个恶魔拼命，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在即将战死的时候，被当时身为特殊组成员的唐父救下。

　　再之后，便是他和唐父一起到魔界，契约纯血恶魔的事了。

　　整件事有因有果，若他不是站着类似空间角度上看到跨越了漫长时间的联系，怕是同样无法还原全貌。

　　虽然不知道那人被唐父救下带回人间后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想到，他们应该是做了某些交易。

　　后来的魔界依然充斥着掠夺，直到现在也是一样，攻无禁尝试过掠夺，无法否认那种感觉带给他的体验很美妙，通过伤害他人来获得的美妙。

　　或许对恶魔来说是正常的，但他还不能接受。

　　魔界发生的事都不需要对特殊组报告，因为在魔界里，无论是受了欺负还是欺负了人，特殊组都不会插手，在魔界的恶魔不需要特殊组来负责，而主动选择去魔界的人，特殊组更不需要负责。

　　特殊组要负责的是“被恶魔抓或骗去魔界”的人，诸如此类相对被动的情况。

　　恶魔没有感情，高等及以上的恶魔甚至没有父母和家人，它们少有温情，若真的产生了什么羁绊，就是至死无休。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攻无禁勉强理清脑内的杂乱，就听见熟悉的金属碰撞声响了起来：“……”

　　……真是非常眼熟的状况。

　　攻无禁已经被锁习惯了，抬了抬手，晃荡了一下手腕上的锁链，迟钝的想起昨天恶魔的话。

　　特殊组找过来了，他会完整地、回去。

　　说起来，他之前认为恶魔绑人时会撕开上衣、四肢锁住是它们的习惯，现在他知道它们这么做的原因了。

　　撕开上衣是因为恶魔习惯观察敌人心脏位置的能量，而守密者有能误导它们视觉的衣服。

　　恶魔与守密者之间的敌对关系持续了太久，导致了扒掉上衣的方法被它们保存了下来，的确算是一种习惯。

　　至于锁住四肢，这是它们在人间学到的方法。

　　诅咒后锁住，可以有效困住对方的行动，不需要耗费能量去限制对方。

　　……也许能算是某种成长？

　　当初攻无禁被骗去魔界，那位恶魔没有对他进行封闭能量的诅咒，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把重伤的他锁住，想来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攻无禁放下手，尝试了一下自己能否脱离这些锁链，失败，又躺回到床上。

　　这次的环境比之前好上一些，起码这次他是被锁在了床上，还有被子可以盖，不会再被冻醒了。

　　想着，他闭上眼。

　　决良现在做什么呢？之前他好像说过顺利的话再两个月就能杀青了，算算大概的时间，应该是快要杀青了吧。

　　……好想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