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游戏》云白子珏

92、林朗（68）

　　早上，被迫放假的攻无禁荣幸地使用了方家的健身房，跟主动请假的决良一起跑步。

　　决良还是有些气息不匀：“你真是轻易就能原谅别人。”

　　攻无禁无奈：“当时你都不顾一切了，我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谁会刚认完错就跪地求婚？

　　“谁会轻易接受犯错的人的求婚？”决良嘿嘿笑了一下，毕竟没人比他清楚书中反派的为人，何况他想清楚了，也明白这样做会得到什么结果：“虽然这也用了点小心机，但我觉得结果很不错~”

　　他倒是不讨厌这种心机。

　　攻无禁想起昨晚的事，仍然觉得无奈，决良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检讨了自己所有不好的心思，也表明了他并非不负责任的人，让攻无禁看清了自己的想法。

　　当时他认定决良不负责任，又何尝不是一厢情愿呢？

　　之后决良忽然跪地求婚，让他产生了一种“以为自己被负心汉抛弃、又发现自己误会了他、对方也及时做出保证”的效果，莫名就皆大欢喜了。

　　“我发现你表面好像挺厉害的，其实单纯着呢。”方柘把跑步速度减慢，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亏我把自己检讨地那么深刻。”

　　攻无禁干咳一声：“……的确不必这样。”太深刻的检讨与自我厌弃非常相似，毕竟每个人的行动都有正反的含义，何况结果本身也与本心的善恶无关，太计较这些很容易真的出现问题。

　　人会下意识回避自己不愿正视的想法，不论这想法是不是“人人都有”的，差别在有些人不能原谅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也会无法包容这样想法的别人。

　　跑完步，攻无禁打算去冲个澡，方柘也有此想法，矜持地表示方家有很多自带卫浴的房间，可以“一起”洗。

　　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潜在含义的攻无禁：“……”

　　于是两人于两处不同的浴室，“一起”洗澡。

　　方家的房间很多，自带的卫浴都有着相当精致的装修，看得出很多房间曾有人长住，不单是客房而已。

　　攻无禁站在淋浴间里，热水冲刷汗渍，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没多久，他打了洗发液低头洗头发，就在泡沫之中隐约见到墙上出现了一只男人的手，本应是很诡异的一幕，但那只手动作迅速，眨眼间就把他的手抓进了墙里。

　　什么东西划过腕间，引起一阵刺痛。

　　攻无禁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眼的时候，手已经被那头丢了出来，只留下腕间仍闪着白光的手环，和上面新添的口子，伤口算不上深，只是以血为媒介，巩固诅咒而已。

　　血将手上的泡沫染红，又顺着水流被轻轻冲掉，出血量不多，所以很快就晕染在了清水中，不留痕迹。

　　又是墙。

　　他原以为是学校教室的墙有问题，因为他当时正在上课，被抓的时候害怕自己动作过大影响别人，还庆幸过它只是下个不能妄动能量的诅咒，没有闹出大动静。

　　现在看来，或许不是特定地点的墙有问题，更可能是指定某人附近的墙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方应该提前准备了有关他的另一种媒介，既然只能确定到他身边的东西，还是墙壁这种大件物品，那只能是与他有关的外物，而且关联度说深不深。

　　……他去的时候注意力多半在学习上，想找这种东西可太容易了，比如书、笔、本，只要跟着交作业的时间，他也不可能知道。

　　只是现在还能被对方拿着东西不多，他又没丢过明显的东西，想来想去，大概只有那些交上去但不会再发下来的东西了，比如班费之类的。

　　但钱本身和他的关联度不够，哪怕是他亲自交的钱也没有能催动这种仪式的联系，要说别的，的确没有与他关联度更深的东西了。

　　……总不会真是食堂的筷子吧？蒋洋泽说的时候还当个笑话来听，但现在想想，他经常在食堂吃饭，食堂的餐盘和筷子有不同的回收箱，不是没有操作的可能性。

　　因为沾了他的……口水，总归也是他的一部分，鉴于口水与本人关联度不深不浅，大概可以做到这类的仪式。

　　算了，不纠结这个了，攻无禁把头上的泡沫冲掉，拿手机给手腕拍了张照片传给店长，附言：墙里的手又出现了。

　　左千柳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气势汹汹的，像是要找谁拼命：“那家伙又对你出手了？这次它干了什么？”

　　“只是巩固诅咒，没做别的。”

　　电话那头突然换了人，紫俞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看它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放心，等我抓到他了，亲自给你报仇！”

　　攻无禁无奈：“好，仰仗紫俞前辈。”

　　那头又换了人，文弘胜的声音没有紫俞那么义愤填膺，但很沉重和严肃，跟他平时不太一样：“我觉得它真正想做的可能不是诅咒，从方家出来后，直接回店里吧，任务换给季修元。”

　　季修元？

　　“他不是很少亲自出任务吗？”

　　“话虽如此，但这种清闲的任务交给他也行，何况你的情况不对劲，就算放假时他又拿到了什么东西，过了七天也就没有意义了，除非他拿到了你近期使用的东西。”

　　近期使用的东西……那不就是说明：“它有可能反过来监控特殊组？”

　　“是，这正是我担心的。”文弘胜沉声道：“不一定是通过你，但通过你的可能性更大，之前紫俞每次出去都被逃掉，这件事本身就不对劲，你赶紧把事办完，然后我们去特殊组做能量检测。”

　　能量检测有专门的仪器来做，能检查所有人的能量流动，观察流动轨迹可以做更精细的判断，毕竟有时候“眼睛”直接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如果他身上的诅咒借助仪器观察和眼睛观察到的结果不一样，那说明事情棘手了。

　　攻无禁知道利害：“我立刻动身。”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紫俞嘿嘿一笑：“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派出去吗？”

　　攻无禁一愣。

　　能让紫俞这么说的，大概是派他出来不只是任务所需，再联系之前讲的事情：“趁我不在，试着抓人吗？”

　　紫俞又笑：“差不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不过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大家意会就行啦~”

　　更重要的原因……不能明说……或者这个任务本身就是假的？但易涧秋的确是个被封印的半魔，难道是不需要监视的半魔吗？

　　不可能，他们没必要在这事上做手脚，除非易涧秋是特殊组的人，否则这样的试探收益不大，甚至还有可能造成混乱。

　　那么是说诅咒的事？他在店里的时候没有被袭击过，可这能解释为诅咒还在，对方不打算做更多，现在出现也可能单纯是为了巩固诅咒。

　　不对，问题的根本还在诅咒上面。

　　他在学校的时候没有和紫俞有什么接触，相反，他也是半魔，手上戴着手环的半魔，对方看他应该不会第一时间把他和特殊组联系到一起，那又为什么大费周章地给他下诅咒？

　　如果不是奔着特殊组来的话，那就只能是奔着半魔来的。

　　那个半魔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是半魔，诅咒针对的应该也是半魔，季修元之前说过这种可能性，它的目的并非特殊组，而是半魔。

　　他之前一共被对方诅咒了三次，第一次在见面当天下午，之后基本都在期末考试前后，频率大概半年一次，但是这次不一样。

　　应该说，时间早了。

　　……这好像与为什么把他派出来无关，不过如果按这个思路来想的话，他被那个半魔当成了普通的、生活在人间的半魔，之前在特殊组一直有员工的身份，想来它也没有知情的渠道。

　　所以对它来说，他应该只是恰好在有守密者存在的店面工作，或许还会认为它是被特殊组监视的半魔。

　　那么紫俞他们把他放出来，到其它地方工作，甚至还换了个身份，也许对它来说，就意味着他被解除监控？而这段风平浪静的时间，似乎也可以当做对方在观察？

　　可能性太多了，但他大概猜到了他们派他出来的目的了，总归是在试探。

　　那边应该准备了几套方法来确定吧，一方面让紫俞继续抓捕，试探有无泄露信息的情况，另一方面试探它对他的反应，是否有攻无禁不自知的仇怨，还是其他什么针对半魔的阴谋。

　　毕竟他之前也没有和他们做这方面的沟通，情况如何还不可知。

　　挂断电话后，攻无禁还在想着这件事，直到门口有人敲门，用力很小，造成的声响不大。

　　拉开门，一个人就扑了过来：“老gong~”

　　决良的声音十分欢脱，不知是在叫“老公”还是“老攻”，总归读音一致。

　　“嗯？”

　　攻无禁对此的反应很平常，毕竟前世很多人这么叫他，早已习惯成自然，就算知道这边这个叫法的含义，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