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游戏》云白子珏

6、林朗（4）

　　医生忍俊不禁：“对，你是不是觉得执警会误以为你畏罪自杀不会调查？放心吧，执警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别想太多，现在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养伤。”

　　攻无禁愣住了。

　　即使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通过林朗的记忆大概清楚执警是什么，在他自己的世界中，门派间对付倒在行凶现场的人，哪怕不直接用鞭子招呼，也是要锁起来审上一审的。

　　也许这种区别跟他们的世界是门派构成、这里则是由国家构成有一定关系？

　　嗯，不是不可能，因为门派是掌门与长老们的一言堂，林朗的世界显然不是这种情况，所以处理事情的手段不一样，大抵是正常的。

　　医生操作完旁边的仪器，拉了个凳子坐下：“伤口现在还疼吗？”

　　有一点，不过攻无禁受过更磨人的伤，这一丝愈合时的微痛和痒意没有多难受，便摇了摇头。

　　医生笑了笑：“这段时间注意不要使力，等痊愈之后再进行复健，你的伤看着严重，实际没有切到重要的脏器，身体还是有可能恢复健康的。”

　　攻无禁上一世有丰富的受伤经验……虽然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总之类似被一剑穿胸的伤他受过，也知道该注意什么。

　　要说这样的伤能否恢复健康……在他那里是不可能的，尽管不至于内力倒退，却还是需要时常存上一口气的，与内力倒退没有区别，还会留下影响寿命的暗伤。

　　然而上一世终归是上一世了，这一世他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中，加之林朗又是半魔血脉，不一定无法恢复。

　　至于林朗刺心而死，他借尸还魂，却变成了受创不在心脏，这些难以解释的现象大概都是魔鬼做到的，而且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如何不死，说不准便是伤口的转移。

　　无尽的永恒，现在听来也是沉淀了无数的绝望，却因为心情不同，好似多了一份平静，不再是全然的黑暗。

　　天外天的无序之域悄悄散开了些许黑暗，两个恰好到无序之域的男性对视一笑，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气焰，倒像是两个交好的朋友。

　　医生交代完就让他休息一下，药劲还没过，攻无禁确实还有些昏昏欲睡，刚醒来时的激动平复，很快便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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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攻无禁被陌生的男人扶着靠在病床的床头，男人与医生如出一辙的光芒象征着此人的善良，他没有穿制服，不过似乎不需要思考就能知道他的身份。

　　“……您是执警？”

　　男人点点头，从胸口的口袋中拿出证件让他看：“我是云祁市执局刑事科的副队长，姓古，你可以叫我古队。”

　　“古队？”攻无禁的表情有些怪异：“您好？”

　　男人的语气带了些令人疑惑的谨慎和温和：“我正常应该等你的伤势稳定下来之后再来看你，但现在我们遇到了些麻烦，可能需要你的配合。”

　　攻无禁微微敛眸，点头道：“医生此前说执方已经找到了线索，不知道可否让我知道？”

　　男人一愣，看了看攻无禁心口上的绷带，他看过林朗手术前的片子，那柄刀刺入的地方刚好绕过了附近的重要器官和血管，有些太巧了，巧地像是故意的。

　　就好像那柄刀刺入之后，重要器官和血管才绕过了刀具生长，微微偏移了原本位置。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而且林朗除了小时候在孤儿院到被领养的体检之外，没有在医院拍片就诊的记录，那时林朗心脏的位置根本都看不出偏移。

　　所以没人知道他心脏位置偏移的事，他自己也不会知道，这一刀，分明是奔着自己的命去的。

　　古队的语气变得更加小心：“我知道你养父母的死会让你有些接受不了，不过我们要抓住凶手，而不是为此……做些不理智的举动，对吗？”

　　攻无禁突然明白了男人说话时的谨慎，因为执警查出了林朗是自杀。

　　不管因为什么，当他们查出凶手不是林朗时，畏罪自杀就变成了父母双亡的孩子的脆弱，而面前这个男人担心这件事触动到他脆弱的神经：“我想通了，您放心。”

　　古队点了点头：“你……当晚，做了什么？”

　　攻无禁把林朗死前的记忆说了一遍，隐去了半魔的事，毕竟林朗都不知道这件事：“……我以为是我在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动了手，醒来才发现不太对。”

　　古队又想起林朗养父的死状，那根本不是常人能达到的手段，整个人被撕扯地四分五裂，才会是特殊组来人处理问题。

　　按秦女士的说法，这大概率是恶魔或能力强大的半魔杀人，唯一的疑点，就是不常出现的半魔和恶魔，也基本不会用这类容易暴露自身的方式撕碎一个人。

　　“你去过那家饭店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再碰到什么人，或和谁有过接触？”

　　攻无禁重新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除了在小区楼下曾碰见物业的人之外，路上行人都不相识，也没有攀谈过。”

　　古队叹了口气，抽出两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的是两个长相非常相似的女人，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红瞳，另一个穿着白衬衫，黑瞳，除了瞳色和服装外，其它特征完全一致。

　　看起来像是后者乔装打扮之后变成了前者，毕竟人类没有红瞳，但说不定这样的瞳色是恶魔的象征，反而是前者乔装成了后者。

　　知道的事还是太少了，尤其是恶魔，林朗毕竟从小在人类的生活环境中长大，恶魔又从不现世，它们的特征林朗实在不知道，导致攻无禁也知之甚少。

　　攻无禁摇了摇头：“不认识，她就是凶手吗？为什么？”

　　古队心里觉得有些奇怪，随手把照片收好，试探性地问：“林朗，不管她是不是凶手，我们都应该把她交给法律来评判，你明白吗？”

　　攻无禁更想提示古队恶魔的存在：“她只是一个女人，我都无法把人……破坏成那个样子，她怎么能做到？而且她为……”

　　一个女生突然走进病房吸引了攻无禁的目光：“行了古队，他都亲眼看到现场的样子了，瞒不住他的，况且这孩子也是个半魔，早知道晚知道都没什么不同。”

　　古队又叹了口气：“好吧，林朗，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特殊组的秦女士，专门负责处理这类案件。”

　　攻无禁的目光从女生说半魔时就变成了疑惑，毕竟从林朗的记忆里看，他几乎和人类无异，一般人看不出来，而且似乎一般人也不该知道恶魔的存在。

　　不过看在这位的光芒也不逊色于古队的时候又对她多了几分信任：“秦女士？您好。”

　　女生容貌精致，长发披散，手中握着手机，穿着一身近期流行的时尚潮服，黑色的美甲长而整齐，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细烟，带着一副紫色的墨镜。

　　“我叫秦刘。”

　　她自我介绍后便开门见山：“恶魔是真实存在的，你不是疑惑一个女人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把一个男人弄碎吗？很简单，因为她不是人。”

　　虽然攻无禁早就知道了这世上有恶魔，而且林朗就是恶魔与人的孩子，可是这么听人说起来，为什么觉得不可信呢？

　　秦刘见他不信，笑了：“你自己就是个被封印过的半魔，若不是你身上的封印一直没有松动的迹象，早该被控制起来了，而且特殊组也一直在看着你。”

　　攻无禁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因为林朗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被监视或其他什么的影子。

　　女生上下打量攻无禁，他的头发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洗过了，又经常躺在床上，现在乱糟糟地乱翘着，带了一丝可怜的意味。

　　除了被绷带缠绕的刀伤，上半身还能看到一些疤痕，痕迹很浅，但在白皙干净的肌肤上显得很扎眼。

　　这些痕迹虽不能代表他经常被家暴或虐待，却能说明被打的时候下手实在不算轻，以至于身上的印子都留了下来，完整地记录了这孩子此前所遭遇过的暴力伤害。

　　秦刘突然产生了一丝怜悯，这孩子长相不差，不管是人类还是半魔，被家暴的痛肯定是一样的：“如果你还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为你解封。”

　　攻无禁沉默了许久，秦刘几乎都以为他选择解封了，才开口：“我奶奶还在养老院吗？”

　　秦刘一愣，旁边的古队立刻回答：“之前我们请她配合调查，他知道你和你养父去世的消息后就不住养老院了，目前我们还没告诉她你还活着的消息。”

　　攻无禁继续问：“她身体还好吗？”

　　古队摇摇头，知道自己儿子死亡之后，老太太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进了两次医院，只是她一直在骂林朗是个丧门星，怕是就算知道林朗还活着，也不会再要林朗了。

　　问这些不是因为攻无禁有圣母心，而是他不知道解开封印的后果，在为自己寻找一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