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游戏》云白子珏

36、林朗（25）

　　如果不想麻烦的话，只做一个系统，为不同的分支、也就是“树干”设定一个名称，然后把任务、也就是“树枝”分配一个形容词，形容词和名称相加，完美。

　　对了，最好任务也是随机出现，这样谁都做不全任务，总有人做了这个丢了那个，或许每个任务也能设置结局分支？选这个和选那个又有不同，这种充满随机性且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结果的游戏似乎很有意思。

　　这种游戏，果然还是网游比较合适，限制玩家存档重新选择的能力，成为一种专属的“职业”或“称号”。

　　想着，攻无禁突然起了兴致，迅速把古计关掉，尝试着做一个可以无限“开枝散叶”的系统，至于庞大的文本，可以慢慢往里塞。

　　在攻无禁陷入做游戏的兴趣没多久，一通意外的电话把他从闭关的状态里叫了出来。

　　来电的人自称苏文轻，辈分算起来是林朗奶奶的姐姐的孙子，属于从表兄弟，关系比较远的远亲。

　　据说是林朗奶奶因为老伴的事，从前一直回过家。

　　富贵家庭的小千金爱上个穷小子，林家又属于大家长一言堂的大豪门，得不到家长支持的小姑娘毅然与爱人私奔，两人迅速逃出家庭独立门户，女子也从大家闺秀变成了市井妇人。

　　他们两人的故事说不上精彩，总之两人携手一生过得较为和美，千金开始计较柴米油盐，穷小子也努力打拼，日子过得说不上好，但也不差。

　　很快，他们有了孩子，又很快，穷小子生病了。

　　千金因为老伴的病不得已回了家祈求自己的家长帮忙，然而她离家出走时甚是决绝，两位家长的心已经被伤得狠了，可她这次回来虽然嘴上说着软话，实际上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家人不想要她。

　　有了孩子的千金觉得自己证明了她没有家人也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却没想过两个老人想听的不是她“退让了”，而是“想家了”。

　　大家长没有提供帮助，尚且没被柴米油盐这些琐事消磨掉全部血性和天真的千金小姐空手而归，没几天就给家里寄了一份断绝血缘关系的文书，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穷小子的病越来越严重，他们的家产很快见底，千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两个人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分外辛苦。

　　千金每觉得艰辛，便更恨自己的家长一点，她觉得小时候父母就更偏爱自己的姐姐，什么好的东西都会先给姐姐、再给她，她认为那些东西会有她的那份，只是因为家庭负担得起而已。

　　长大一点之后也依然如此，无论她喜欢什么、感兴趣什么，父母嘴里都是不行、不可以，还常常让她学学姐姐，文静大方又乖巧。

　　就连结婚嫁人，父母想得也是让姐姐找自己喜欢的，她就必须要听他们安排，她的记忆中，丝毫没有与父母姐姐的丝毫温情，满是怨怼和愤懑。

　　穷小子终究还是去世了。

　　没了依靠的千金不得不开始自己工作供养孩子，她把自己能给的全都给了自己的孩子，发誓不让儿子走自己的老路，她让儿子跟自己的姓，陪儿子做各种各样的事。

　　然而她没有发现，自己也染上了如她父母般的强硬。

　　她规定自己的儿子每天玩什么、学什么，无论自己给儿子什么，儿子必须表示喜欢，否则她就会立刻觉得自己一切都给了个不知感激的白眼狼，后来儿子长大了，她又开始要儿子养她。

　　再几年，儿子该结婚了，查出了无法生育的问题，他们便去领养了一个男孩，林朗。

　　曾经的千金慢慢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回到现在，她丢掉了林朗之后便独自生活，暗中其实一直在关注他们一家的苏文轻就想把老人接过去，在苏文轻眼中，自己奶奶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妹妹一直没有回家。

　　苏文轻三番两次上门被老人拒绝，最后只得打电话给林朗，尽管他也不知道打给林朗能有什么用。

　　总之他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林家的钱财已经不复当年了，现在不过算是中上游水平，有几间厂子还算赚钱，有两栋楼随意出租，不过如此而已。

　　因着他家是兄弟两个，父母又早早离世，两人被奶奶拉扯大，老人家微微有些偏心，把厂子都给了他，剩下的楼给了他弟弟。

　　厂子是很挣钱可也很忙，苏文轻接手的时间比较早，最初的时候很是手忙脚乱了一段时间，后来才渐渐平衡，回过头来跟弟弟相约回去，奶奶却在家心脏病发作，死去三日有余了。

　　——当年的大家长们其实不是特别偏心姐姐，而是姐姐自出生心脏就带着病，不严重、可也不能忽视。

　　而对于妹妹而言，孩子索求的，也不过是家长的关注罢了。

　　攻无禁挂断电话，看着还没码完的代码轻叹一声，对方约自己明天去市郊的某个印刷厂详谈，表示明天厂子里的员工放假，人不多，但因为有合作方会过去，他不能走。

　　明天。

　　自那个游戏回来之后，他已经一周多都没有出过门了，攻无禁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上了一辆公交车，由于不是上下高峰期，车内乘客不多。

　　市内车水马龙，越向市郊行驶，车辆便越加稀少，乘客也随之变少，空气似乎也渐渐安静了。

　　车直接停在粼澜印刷厂对面，十分方便，厂子的大门很大，似乎能同时出入几辆大型车，此时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其中年纪偏大的那个颜色更暗一些。

　　更暗的男人看向朝他们走来的攻无禁，脸上立刻挂上了微笑：“您就是苏总的客人吗？我姓牧，幸会幸会。”

　　他双手递过一张名片，淡蓝色的卡片很有设计感，似乎也能代表这个印刷厂的实力。

　　攻无禁自然也双手接过，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他的姓名、职位、联系电话和通讯账号，背面则是粼澜的介绍。

　　牧先生，粼澜的经理。

　　没等攻无禁开口，牧经理便笑着介绍起旁边看上去更年轻的男人：“这是我儿子牧凌云，壮志凌云的凌云，现在就是来厂子实习的，我看您年纪也不大，也许年轻人之间更有的聊？”

　　他说话间见攻无禁已经看完了他的名片，似乎没有打算回个名牌给自己，便扭过头：“儿子，快陪着苏总的客人走一走，参观一下粼澜的环境，然后再带他去找苏总。”

　　牧凌云耸肩，应了一声：“不知您怎么称呼？”

　　攻无禁把名牌放到口袋里：“林朗，和苏先生约在这里谈些事。”

　　牧凌云比了请的手势：“那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吧。”

　　粼澜很大，起码比苏文轻口中说的要大，里面有十几个并排坐落的车间，两个大型仓库，办公楼与食堂分开，据说单是车间的员工就有三、四千人。

　　走过一圈之后，牧凌云才带攻无禁走到办公楼里，顺着台阶上三楼，最里面的门便是苏文轻的办公室。

　　苏文轻的颜色偏亮些，看来是个不错的人，此时他似乎在和谁通电话，只用手势招呼攻无禁先坐，又挥挥手叫牧凌云出去，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走入隔间继续通话，十几分钟才出来。

　　他和林朗奶奶一点不像，看不出有什么亲戚关系，而且他有些显小，目测也许还不到三十岁。

　　“我刚给文重打电话叫他来了，”这是在解释刚才的电话：“你先在这坐会，有没有参观过粼澜？没有的话我叫人带你去车间看看，等会咱一起给二姨奶打电话，看看她愿不愿意过来。”

　　攻无禁点头：“参观过了，我在哪等都可以。”

　　“参观过了就好，是小牧带你转的吧，也许你们之间更有的聊？你今年也21吧？是不是在读……哦对了，姨表叔去世后你就办了离校自读……唉，别想太多，逝者已矣，节哀。”

　　他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所幸攻无禁虽然听不出联系，但还是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的：“嗯，已经过去了。”

　　苏文轻似乎暂时没什么事，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我虽然一直……关注你们，但是很多事我都不太清楚，你能不能跟我讲讲？”

　　攻无禁倒没觉得他调查自己什么，毕竟对方昨天就说了他主要在关注的还是林朗的奶奶，便仔细想了想。

　　老太太无论在林朗的记忆里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都没法说她好，林朗的记忆里甚至就没有老太太对他好的时候，不过攻无禁倒是经历过一次。

　　“住院期间……”

　　苏文轻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是很关注你家里的事的，你养父出事前被抓的事我知道，那时候我没出手是因为这事……你就说说家里的事吧，我就是想知道姨表叔他们平常是怎么样的。”

　　平常是怎么样的？攻无禁想着林朗的记忆：“养父母对我都挺好的，养父有点强横，但他平常很尊重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