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只有四根脚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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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被关在家里，父亲不允许我去上学，让我在家里好好养胎。
几个月的时间真的很快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这期间，我从来没出过家门。
临产那天，我没有去医院，是父亲找了一个稳婆来家里给我接生的，生产时一度难产，我在隐约中听到父亲说“保小”。
我还是挺了过来。我接过儿子，他小小一只卷缩在我怀里，他果然是个畸形儿，一条人鱼。
其实在怀孕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个畸形儿。
我爸是科研工作者，时常接触到核能等放射性物质，生出我这样的畸形儿一点都不奇怪，再有他变异的基因和我的畸形的基因□□自然生不出什么正常人，更何况我们还是近亲相交，只是为什么是条人鱼，我想这是母亲给我的基因罢。妈妈爱吃海鲜，在生我的那年，邻国的海域又发生了化学物品污染海域这样的大事，多少会影响到她吃的海鲜。
孩子一直在我身边长大，他叫“小鲸”，父亲每周抽一次他的血去做实验。他是条鱼，所以只能活在水里，我把他放在浴缸里，房间里有一扇窗，有时候他会从窗子里看外面的世界，他会问我为什么他不能走路，为什么他没有脚
小鲸在我身边一直长到八岁，八岁以后就被父亲整条抱去做实验。说真的，我自己生的，自己养了八年，就算是条怪物，我也会有感情的。
每周，父亲只让我见一次小鲸。
第一周，我去找小鲸，他被父亲泡在难闻的药水里，比从前反应迟钝了不少，我虽然很难过，但也没办法与父亲抗衡。
第二周，父亲在小鲸身上插满了什么管子。
第三周的时候，父亲去市里买点什么器材了，我偷偷把小鲸带出去，带他去海里看看。其实之前小鲸小的时候我也待他来过大海，不过那时候他还小，不敢下海，但我觉得他现在是时候学会游泳了。
他接触到海的时候很害怕，我抱着他一起下了海，他一直抓着我不肯放开手。我让他自己去试一下游。
他真的是人鱼，本就该在海里，没几下，他就学会了，他是条鱼，它能在海里游，在海里呼吸，在海里生活。
我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太阳一点点向下，看着小鲸第一次笑得开心。
我带小鲸回家，父亲已经在家里了，他看到我们回来，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又从我手上把小鲸抢过去，把他拖到房间里的浴缸里，关上了门。没过五分钟，我听到了小鲸的惨叫，父亲从来不会伤害小鲸，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对他拿小鲸做实验这件事还算放心，但今天，他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大一样。
他把门锁了，他从前不会锁门，我很担心；用尽身体的力气去撞门
门被我撞开了
父亲正在挖小鲸的鱼鳞，我很生气也很害怕，但我还是冲上去，
“你在干什么！”
“你别管，出去！”
他冲我吼道，边吼边挖小鲸的鱼鳞，
“你这样做，他会死的！”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从他的血液中分析出了他的基因和遗传物质，我已经培养出了一个人鱼胚胎，只需要植入几片鱼鳞，就可以完全制造出一条人鱼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名利双收！你别拦着我！”
他边说边又继续挖小鲸的鳞片。小鲸不止地叫着救命，他的鱼尾不止地在冒血，赤色染红了一缸的水，地上散着大大小小的挖鳞工具和一些飞溅的血液，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腥味。小鲸脸色苍白，双手被绑在一起，束缚在一边的杆子上，但嘴里还一直喊着救命。
我很慌，随手抡起一边的木椅砸向父亲的头，他被我砸地转过身来，我继续砸他，一直砸到他头破血流，毫无生命迹象地倒在血泊之中，我才放下椅子，跑到小鲸旁边。此时的小鲸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我解开他手上的束缚对他说
“小鲸不怕，妈妈在这儿呢”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小鲸的妈妈，我怀小鲸时不过才16岁，如今也才25岁罢了，正是年轻时，但是过了今天，我好像才刚明白了为母则刚。
“妈妈，”小鲸在我怀里“妈妈，我好痛。”他现在奄奄一息的样子与下午在大海里游水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我很心疼，他才是一条刚学会游泳的小人鱼啊，挖鳞的痛苦如我们被挑断手筋脚筋一般，再也无法游动。我把他拥在怀里，轻拍他的背以安慰。他是人鱼，即使去医院，医生也没办法治疗。
他突然开口:“妈妈”
“嗯?”
“其实我都知道我与其他人不大一样，小时候，我就看到你和外公都能在地上走但我不行；后来我从窗户里看到其他小朋友都能跳跳跑跑地但是我不行，我一直都很沮丧，但到今天，我好像不难过了。”他替我抹了把眼泪“我能在海里呼吸，这是你和外公和那些小朋友都做不到的，我就觉得好开心，我和你们都不一样。”他继续说“如果我的不一样不能带来什么好事，反而成为挑起坏事的祸端，那么，”他把我的手抓在他脖子上“我的命是妈妈给的，刚刚我一直在喊救命是为了让妈妈亲自送我走。所以现在，请妈妈帮帮我。”我心疼极了，他才八岁，即使他是“怪物”但他真的很懂事。
“不，妈妈不会让你离开的！”
但他一直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脖子上，开始给自己施加力量，手一点点缩紧
“妈妈，我好疼，帮帮我，，妈妈···帮帮我··”
他的手越缩越紧，他的脸都红了，但他的嘴角依旧是上扬的。
我想起之前在网上看过的一篇帖子，说自己掐自己是死不了的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给他施加力，我只记得我的手一直在他的脖子上，这个动作我保持了几个小时，一直从他的脖子由温暖到冰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我只有四根脚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