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跳》桃汁咕嘟

17、17

　　为了热场，大合唱结束紧跟着就是相声表演，两个男同学穿着墨蓝色的长袍，一个胖一点，另一个更胖一点，完美地贴合了同学们心目中相声演员的形象。

　　胖一点的同学一张嘴，相声的感觉就来了，许知夏坐在台下认真地听着，不一会儿听到身边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转头一看，原本坐在前面的温小清和隔壁班的同学换了个位置，坐到了他身边来。

　　“你怎么跑过来了？”温小清那个位置视野更好，是他托体委给他先占好的。

　　周围同学的笑声和台上麦克风里穿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温小清根本就听不清许知夏在说什么，但是他大概能猜到。

　　“这个相声我听过，来找你呆会儿。”温小清凑过去大声说。

　　“嗯？”许知夏愣了一下，“你去看彩排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温小清说，“没看见就对了，我就没去。”

　　“那你在哪儿听的？”许知夏认真的显得有些一板一眼的。

　　温小清拍了拍外衣口袋，勾勒一个方方正正的轮廓，许知夏借着塑料草坪上打的彩色地灯，仔细看了看，分辨出来那是手机。

　　温小清笑嘻嘻地说，“我中午都是听相声合集做题的。”

　　许知夏好半天才赞叹似的说出一句，“我觉得你可以一手画圆，一手画正方形了。”

　　温小清没听懂什么意思，但直觉应该是在夸他，也不深究，继续问许知夏，“你们节目排第几个啊？”

　　许知夏正听到好笑的地方，抿唇笑了一下，偏头回答他，“第17个，前面是个舞蹈节目。”

　　温小清看着许知夏脸上的笑容，只觉得最亮的那束光不应该在台上，应该打到这里，他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我找郑欢玩儿去了，你先，先看着，一会到你的节目我去前面给你加油。”

　　许知夏点点头，眼睛盯着舞台看的同时还不忘叮嘱温小清注意脚下，别被线绊倒。

　　温小清这会儿已经正常了，他把手机拿出来晃了晃，“有手电，摔不着。”

　　许知夏沉吟了一下，“最好不要打，太惹眼了，主任看到下次查手机肯定会逮你。”

　　温小清觉得有理，猫着腰狗狗祟祟地走了。

　　许知夏回归清净，好好地把相声的下半场看完了。

　　前一天彩排的时候，许知夏和方铎有考试，又吃饭又回班收拾东西又去练习室拿吉他，所以去得晚了点儿，到的时候前两个节目都已经结束了，所以许知夏只看到了后面部分。

　　第三个节目应该是舞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许知夏猜测着，舞台就暗了下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隔的远远的也看不清台上的情况，等灯光再亮起来的时候，跳舞的同学们已经在台上摆好了队形。

　　耳边是律动的音乐节拍，让人听不清周围的交谈声，口袋里被调至振动的手机嗡嗡作响，许知夏掏出手机，被屏幕的光刺得眯了下眼睛。

　　点开对话框，可见的信息都被表情包占据，许知夏把屏幕往下拉，刷过了二十几条猫猫头表情包，终于看到了有用的信息。

　　方铎问他，饿不饿，去不去商店。

　　距离上次吃饭时间也就半个小时，许知夏笃定方铎不饿，自己也不饿，也相信方铎同样笃定，但还是给他回复了个“好”字。

　　方铎秒回说，“我在你们班后面等你。”

　　等许知夏绕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方铎一手插兜里，一手拿着手机，开着手电筒对着地上晃呀晃，像个小朋友。

　　“你干什么呢？”许知夏朝他走过去，按住了他那只晃来晃去的手。

　　“来啦？”方铎语气自然地说，“天黑了，这不是怕你找不着我吗？来了就走吧。”

　　许知夏和他并肩，在黑暗中路过一排排学弟学妹，朝商店走去。

　　舞台离得远了，也能听到些声音，但相较之下，现在还是清净了许多，至少正常说话不用担心听不到了。

　　方铎和许知夏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商店。两人转了一圈，手里都是空空如也，最后相视片刻同时笑了。

　　许知夏说，“我以为练吉他对歌儿什么的借口更好一点。”

　　方铎伸手摸摸鼻头，笑着说，“我下次注意。”

　　最后两个人挑了两瓶酸奶结账出门。

　　高三的教学楼就在操场的旁边，从一楼的窗户望过去恰好是舞台的方向，方铎和许知夏过去的时候，节目已经变成了舞台剧，这个彩排他们看过，是《窦娥冤》加《雷雨》两个剧本，《窦娥冤》的女主角演得尤其好，穿了身白衣服，头发半散不散地梳着，整个人流露出一种脆弱的气质，就是站在那而不动，也给窦娥平添了几分可怜和悲惨。

　　再往后的节目方铎就不太喜欢了，几个在电视上看过的小品，缺乏吸引他的新意，节目之间还穿插着几个老师和同学唱歌，方铎对他们的歌也没什么兴趣。

　　许知夏说他是“同行相轻”。

　　方铎“哼”了一声没反驳，勉强认同他的观点。

　　两个人站在窗边又看了一会儿，方铎忽然说，“许知夏，我教你唱歌吧。”

　　外面恰好是许知夏他们班的体育老师在唱精忠报国，嘹亮的歌声顺着麦克风响彻整个校园，许知夏差点以为他听错了。

　　他转头见方铎看着他的神情真挚不似作伪，有些惊讶，“我这样的也能抢救一下？”

　　方铎听他这样说特别开心的笑了，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是不能的。”

　　许知夏也不恼，只觉得方铎想一出是一出，跟没长大的小孩儿似的。

　　“但是一句两句还是可以的，”方铎说，“你就跟着我一直唱，总能找到调吧？”

　　许知夏知道他是说真的，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摇头拒绝，“我觉得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嗯？”方铎挑眉，“还得给你挑个良辰吉日？”

　　许知夏不理他的胡说八道，“我多唱几遍你就找不着调儿了，一会还要上台呢。”

　　方铎想了想他上台唱跑调的情景难以抑制地笑出了声，又笑了好半天，他往后一跃坐上窗台沿，背抵着窗户，居高临下地看进许知夏眼底，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说，“许知夏，你好有意思啊。”

　　许知夏照常没理会他的话，低头把他口袋里露出了半个马上就要掉出来的手机塞回去，胡乱地和他说，“我当初就该把我唱的那段儿录下来，等你想不开的时候拿出来给你清醒清醒。”

　　方铎听了又挺大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