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风卷》大壳司

2、第 2 章

　　上车后，张而韫本来想要坐到后面，可是最后排的座位上的垫子已经破了，露处好大一块棉花，棉花的颜色白一块黄一块的，上面还放置了一些修车的工具，黑色的漆锈沾在座位上，看到这些，她默默退回去，用手擦了擦座位，坐到了赵仪旁边。

　　一路上，破烂不堪的车发出吱吱扭扭的声响，再加上路上坑坑洼洼的，车子颠簸的非常严重，后面的工具也从座位上滚了下来，差点砸到她的脚，张而韫叫了一声，司机问她怎么了，和司机说明情况后，他也没有给出解决的办法，只是让张而韫自己小心一些。

　　张而韫把那几个东西用脚踢到了一边，然后用脚踩住他们，避免它们再次滚动砸到自己的脚。

　　有好几个路过大坑的瞬间，张而韫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飞出去。

　　所以只好紧紧抓住座位上的扶手，一刻也不敢松懈，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被甩出去。走到后面，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建筑物也越来越少，最后，他们好像进了山里，从窗户外看，都是大山的峭壁，让人心里惶惶不安的。

　　而且，张而韫好像晕车了，脸色刷白，脑袋昏沉沉的有点想吐，有好几次张而韫差点没忍住要吐在车上。

　　司机小哥安抚她们说这里一直都是这样，让她们抓紧一点，可就是这样，张而韫也有几次整个人撞到了车门上，撞得生疼。

　　再加上自己还在憋尿，她觉得这真是给了自己一次十分难忘的经历。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虽然从上火车到现在张而韫一口饭都没吃过，但她毫无饿意。

　　车停好后，张而韫一把推开车门，蹲在路边狂吐。赵仪急忙下来拍拍她的背，等她觉得舒服点的时候，司机已经帮她们把行李搬了下来，开走了车。

　　母女两人远远看到一个指路牌，两人又看看周围的环境，除了那个牌子之外什么都没有，母女两人决定就往那个牌子那儿走。

　　两人拖着两个箱子走到路口的时候，张谦已经等在那里，看见她们两人后就向着她们跑过来，旁边的赵仪看到张谦后，十分兴奋，激动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来人走到她们面前时，先是对赵仪笑了一下，又说了句“来了”作为问候，赵仪高兴的回应。然后张谦就走到张而韫旁边，摸了摸她的头，说她长高了。

　　张而韫躲开他的触碰，站到了另一边，张谦尴尬的收回了手。

　　继续和赵仪说话，问了一些家里和老人的情况，赵仪告诉他都挺好的，还说张而韫考的很好，张谦欣慰的看了她一眼。

　　寒暄过后，张谦接过她们身后的行李箱，向前面走去，让母女两人跟着自己。

　　走到矿区大门口的时候，张而韫被惊到了，眼前一片漆黑，明明现在才一点多，但什么也看不到。

　　天空灰蒙蒙的，扬起的煤尘根本消散不掉，可见度为零，远处的出煤口轰隆作响，煤块从高处一块接着一块掉下来，然后被挖掘机铲到拉煤车上。地表上也根本不是土，而是被小煤子铺满。

　　行李箱根本不能推，张谦把它们腾空拎了起来。

　　走在路上，张而韫摇摇晃晃的，最后母女二人搀扶着穿过了煤场，来到了后面的家属院。

　　他们去了最中间的院子，还好院里是用水泥铺过的，进来后，张而韫跺了跺脚，房子是五层高的白色小洋楼，看起来还不错。

　　院子两旁都各有一处大院，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四周都是高低不平的砖房。

　　张谦带着她们两个人上了第三层中最中间的屋子，张而韫进去转了一圈，是两室一厅，不过没有卫生间，张谦告诉她们，上厕所得去外边走廊里最靠边的房，那个是卫生间，张而韫连忙去了厕所，还好这个厕所挺干净的，终于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张而韫一身轻松的走了出来。

　　张而韫打量了一下，房间里没有装修，陈设也很简单，空荡荡的，只有张谦一个人的生活用品，床上铺着灰色的床单，一个衣柜，卧室门口摆了一双蓝色的泡沫拖鞋，非常简单。

　　简单的收拾一下后，张谦带着她们去了食堂。
　　食堂也不大，取餐口里面站了两个戴口罩，穿着白色制服的阿姨，袖口上饶了一圈油渍，黑的发亮，在洁白的制服上显得有些突兀，手上还拿着一把锅铲。

　　食堂中间摆了七八张圆桌，后面有一个长桌，墙后面贴了一张纸，上面歪七扭八的写了“回收处”三个大字，桌子上摆满了用过的碗和盘子，上面还附着一些食物残渣。

　　旁边是一个蓝色的垃圾桶，倒满了剩菜剩饭，垃圾桶可能用的时间长一点，磨损的不成样子了，可能是食堂的温度更高一些，盘子和垃圾桶爬满了苍蝇。

　　张而韫看见后，咽了一口唾沫，食欲顿时减了一半。

　　刚进门没多久，就有一个手里拿着铁制饭盒，穿着短袖短裤的男人，踩着一双和张谦那双一模一样的泡沫拖鞋向他们一家三口走来。

　　男人瞟了一眼赵仪和张而韫后，笑着问张谦，“张工，这是嫂子和侄女?”张谦扭头看了一眼赵仪和张而韫后，转身和男人说“是，刚来没多久。”然后又搂着张而韫的肩膀让她和眼前的人打招呼。

　　张而韫乖巧地喊了声叔叔。男人应了一声然后夸她，“这小女儿长得真俊。”

　　因为说的是方言，张而韫听不懂，张谦听完后开心的笑了，摸了摸张而韫的脑袋，然后和眼前的人道别。

　　男人走后，张谦指着不远处的一张圆桌，让她两先过去坐下，张而韫坐下后，扭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张而韫想可能是因为已经过了吃饭的点。

　　不一会儿，张谦端着餐盘过来，有一个盘子里放了三个碗口那么大的馒头，和三碗菜，吃的时候张而韫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纸巾擦了一遍筷子，然后用筷子翻了翻碗里的东西，她看到的有土豆粉，土豆，白菜，零星几块猪肉片和豆腐。

　　张而韫没有吃馒头，夹起白菜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赵仪也没怎么动，只有张谦吃完了自己的一份菜和一个馒头。

　　等到张谦吃完后，张而韫才觉得自己很饿，告诉张谦自己没吃饱，试探性的问张谦这里有没有小卖店，张谦点点头说有，让她们先等一下，然后起身把剩下的食物和餐盘放到了回收处。

　　又带着她们穿过煤场，来到值班室旁边的一间屋子。

　　推开门后，看到了一个女人，染着红棕的发色，烫着她们那儿早已不流行的卷发，穿着红色紧身上衣，腿上是一条黑色皮短裤，里面是一条黑色丝袜，嘴里还含着一根烟，一条腿揽在旁边男人的身上。

　　张而韫打量了一番房子里的摆件，商品台上摆了好多方便面和火腿肠，旁边是一些调料，谦面的柜台上放的都是烟，商品柜的旁边放了一个贴满雪糕广告海报的冰柜。

　　看见他们进来，也没有要放下去的意思，慵懒的抬起眼皮，歪头看了一眼赵仪和张而韫后，转过来问张谦要什么，张谦问她有没有小蛋糕之类的，女人告诉张谦这里只有方便面和火腿肠，张谦让她去取吧。

　　说完蹬着一双亮红色高跟鞋走向杂货柜拿给张谦，付钱后还没等他们出门，女人就又先他们一步坐回到男人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