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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们会过去的,到时候你去接我们好不好?那先这样吧,我挂了。”

      赵仪放下手中的电话以后,转过身看了一眼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女生。

      女生的名字叫张而韫,出自《论语》【子罕】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子哉,沽子哉! 我待贾者也。”这段话里。

      古人让为,韫是大智慧,寓意才德出众,爷爷是个教书匠,在她出生后,特意为她取了这么个名字,希望她能像才女谢道韫一样,不仅有美丽的外表,还有智慧的心。

      可能是这名字有点拗口,幼儿园的时候,老是有人叫错,现在好了很多,因为她今年已经初中毕业,同学们也都能认得出“韫”这个字。

      刚参加中考完的她,成绩斐然,是他们学校刚刚毕业的这一届里考的最高的,已经被市里的重点高中录取。老师和学校的领导都对她赞赏有加,在离校之前校长还特意让她在全校师生面前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但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长于别人的地方,不过就是比别人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多了一些而已,所以她拒绝了。

      暑假已经过了大半,她也已经在憧憬着自己的高中生活,并且给自己做了许多规划,甚至为了能够更好的掌握知识,还特意去补了高一的课程。

      但现在母亲赵仪却要求她转学,转去山里的一所矿区高中。

      父亲张谦因为工作的关系,在去年调去了北方的一个小城市,因为她的学业,母亲和她留这了这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她中考结束后,母亲就赵仪一直吵着要搬去矿区,虽然想不明白但在赵仪的多种理由和多次电话轮番轰炸下张谦最后还是答应了。

      她爸爸在外面可能不知道,可一直在家的张而韫却很清楚。

      父亲张谦家里条件很好,爷爷是一所高中的校长,奶奶是社区干部,张谦年轻时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有一个家世好,漂亮的女朋友,本来两人都已经要谈婚论嫁了,可女生为了自己的事业突然反悔说要出国,还要张谦陪她一起去。

      但爷爷和奶奶只有张谦这一个孩子,所以张谦拒绝了女友的请求,说不能这么自私,两人协商失败,还为此大吵了一架。

      一气之下女友没有打招呼就独自拎着行李出了国。

      眼看着到了结婚的年龄,张谦还停留在上一段感情的悲伤中,一直不肯再找一个女朋友,爷爷看不下去,就打算给他找一个合适的人,很偶然的是,第一个相亲对象就是赵仪,也就是现在张谦的妻子。

      赵仪家里只剩下一个哥哥和她相依为命,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也没有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后在社区工作了几年,得以认识了同样在社区工作的张谦母亲,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在社区工作的时候很努力,为人也很善良真诚,当然赵仪长的也很漂亮,小区里面的爷爷奶奶们都说她是某女星的翻版。

      和张谦的第一次见面赵仪就喜欢上了他,在相亲过程中张谦显得淡淡的,赵仪以为他没看上自己,回去之后还很不高兴,就在她觉得没什么可能,快要放弃的时候,张谦又开始约她见面,这回没有像上次一样,这一次张谦表现得很积极,赵仪对他也很满意,所以后来的几次见面她都答应了,两人顺利成章的结了婚。

      张谦知道自己和女友已经没什么可能了,也知道自己到了要结婚的年龄,但他没有心思找女朋友,所以在母亲的安排下见了赵仪。

      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在一家咖啡厅,巧和的是自己和女友吵架的地方,就在他所坐位置的对面,当即就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前女友,所以在相亲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他面前的女人,虽然这个人真的很漂亮,实话讲尽管自己从开始到结束两人都没怎么讲话,但见到她的第一刻还是被惊艳到了。

      匆忙结束了这一场相亲后,恍恍惚惚的回了家。

      过后才觉得有点对不起女生,但距离上次相亲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就没再打算联系,但母亲却要求自己再去见人家一面,张谦想了一下答应了。

      虽然两人上次没有深入的了解,但张谦觉得她话不多,人也很文静,漂亮。

      第二次见面时,他表现得非常主动,在母亲的多次撮合下,两人顺理成章的结了婚。

      两人结婚的第二年就有了张而韫,之后赵仪就没有再继续工作,成为了一名家庭主妇。

      随着张而韫越来越大,赵仪的空闲时间也越来越多,所以经常去以前工作的地方溜达,可那里人多口杂,一些喜欢嚼舌根的老太太经常出现在那里,久而久之,赵仪听到了好多张谦和他前女友的风言风语,每天都会有一些爱八卦的人和她说张谦和他前女友在一起的细节。

      慢慢地,搞得赵仪疑神疑鬼,回家后老是趁他洗澡的时候翻看他手机里的东西。

      虽然每次都没有什么东西,可赵仪却养成了习惯,好几次都被张而韫看到,但赵仪从来不避讳她。

      赵仪心里一直都不怎么放心张谦,自从去年张谦走后,她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每天要给张谦打好几个电话,张而韫上学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也不开电视,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更有一回,张而韫放学回家,进门以后,家里一片漆黑,张而韫以为家里没人,开了灯之后,才发现母亲赵仪直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吓了张而韫一大跳。

      她走过去喊她,可是不管她的声音有多大,她都好像没有听见,看着对面电视里的自己发呆,好像中邪了一样,张而韫害怕她出事,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半个小时以后女人突然起身打开了电视,坐回去以后,看了她一眼自然的说
      “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像刚才的事并没有发生,面对她的提问张而韫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二天就又恢复了正常,后来,张而韫问过赵仪,可她坚持说那不是自己。

      这件事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赵仪走到张而韫跟前蹲下来,握着她的手泪眼婆娑地说“果果,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吧,好不好?就两年,等你高三的时候我们就回来。妈妈求你了,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爸爸。”

      说完后,已经泣不成声。

      看着女人憔悴的面庞,张而韫陷入沉思,从小到大,张而韫真的很讨厌她妈妈现在这样,她觉得母亲这根本不是爱,是对父亲的占有欲和不信任,有时候她觉得赵仪快要走火入魔了。

      可是搬去矿区的事张而韫还是妥协了,因为她看见赵仪这副模样觉得她可怜,又害怕她在自己上学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还怕她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来。

      答应赵仪的第二天上午,张而韫去了自己原本要去的学校,因为还是假期,学校的大门是锁着的,保安室的门也是关着的。

      所以,她就在外围绕了一圈,操场很大也很漂亮,对面的一排楼也换了新漆,颜色刚好是她喜欢的那种,闭上眼,她都可以想象到自己在这里挥洒汗水的样子。

      可是一想到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等待她的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心里就十分惆怅,她对自己即将要去的那个学校非常担心。

      女生在外面晃荡了很久,一直到下午五点,张而韫才慢悠悠的去了奶奶家。

      来到奶奶家吃过晚饭后,爷爷问她要不要留在这里,张而韫拒绝了,爷爷奶奶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好不容易退休了,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太想麻烦他们两位老人。

      因为之前没有去过北方,两人在走之前出去买了许多衣服鞋子,和其他生活必需品。

      张而韫也带了一些书和可能要用到的文具,她觉得那里的东西肯定比不上自己现在用的。

      第二天早上,张谦的一个朋友送她们去机场,拖着四箱行李出发。在下飞机以后又转了火车。

      上火车的时候有一个很高的台阶,张而韫上车的时候没有扶稳,差点摔下来,幸好列车员在旁边,扶了她一下。

      上去以后,车厢里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人也很多,有些男人们没有坐票,就站在过道中间,看见有人来了也不让开,等着要过去的人说一句才肯挪开一步。

      更有甚者怎么说也不肯动,说自己也动不了,最后还是列车员过来才让开。

      张而韫和赵仪找到自己的座位时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

      放好东西,坐下来的时候,张而韫的额头和鼻尖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张而韫从口袋里取出两张纸,给了赵仪一张,自己留下一张擦了擦汗。

      她们对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看见她的动作后,一脸鄙视的看着张而韫,嘴里还说着什么,因为说的是方言,张而韫没有完全听懂,但大概的意思她听懂了是在说她矫情,张而韫没有理她,只不过手上的动作比刚才更优雅和从容。

      过了一会儿,女人好像说的累了,睡着了,呼噜打的震天响张而韫找了两张纸揉成合适的大小塞进了耳朵,虽然还是能听见,但比刚才的声音小了一点。

      车厢里坐的大多是年轻的汉子,说着张而韫没有听过的方言,嘴里还叼着廉价的卷烟,搞的车厢里烟雾缭绕,张而韫皱了皱眉头,用手捂住鼻子。

      和南方人说话不一样,声音很高亢,说的激烈的时候张而韫还以为他们吵了起来,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小孩哭闹和女人打骂的声音。

      张而韫想去厕所,但是周围都是男的,她有点害怕,就一直憋着。

      火车走走停停的,一路上嘎达嘎达的声音,让本就不想来的张而韫心里变得更烦躁。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张而韫就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些细小的颗粒物,吸到喉咙里痒痒干干的,让她咳了好几声。

      火车站十分破旧,是一排年代久远失修的平房,张而韫想上厕所,可到那一看,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好不容易找到厕所,刚进门口,一股臭鱼烂虾放置了几个月的味道扑鼻而来,比她们那儿海鲜市场的味道还要难闻上十倍,张而韫进去后被冲得直掉眼泪,她试着用手捂住鼻子来挡住气味,但实在不能忍受,还没等到位置,就从里面跑了出来,打算找到张谦以后再去解决。

      出来以后,赵仪问她怎么这么快,张而韫摇了摇头,赵仪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从里面出来以后,张而韫环顾了一圈火车站前面的设施和行人,门口两边有几个穿着军大衣的老汉,用长满厚茧的双手摆弄着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可能因为太烫,两只手不停地来回替换。

      对面理发店两边的发廊灯已经开始转动,已经有几个中年妇女等在门口。台阶上还有几个流浪汉揣着手打量着往来的行人。

      天空上方灰蒙蒙的,远处的大烟囱冒着黑烟,空中弥漫着皮革烧焦的味道,呛得人眼睛疼。

      道路两旁的植物都失去了原有的颜色,砌满了黑色的煤尘。

      往来的车上也都是裹着灰尘前行,汽车后面的排气孔冒着一缕黑烟,寥寥几辆黑色小轿车,其他都是清一色的面包车。

      门口行人的衣服颜色也都是暗的,张而韫向四周环看了一圈,发现无论男女老少街上行人的衣服颜色都整体偏暗,脸上毫无生机可言,配合着灰暗的背景,让人看得压抑。

      越往外走,越能感觉到空气里的尘气越重,张而韫感觉胸口闷闷的,看东西就像飘起来似的,头晕晕的。

      走到大街上,往来的行人一直盯着她们看,像是在看什么珍惜物种,张而韫对比了一下穿着,自己和妈妈赵仪在人群中确实显得有些突兀。

      张而韫今天穿了一件短款的白色风衣,搭配着灰色短裙,一条白色丝袜和一双黑色小皮鞋。乌黑的头发散开,戴了一顶白色的贝雷帽和一副手套。旁边的赵仪因为要见张谦穿的也很隆重。

      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个穿着旧皮衣的男人大步向她们走来,到跟前后打量了一圈她们身后的行李,然后转回到她们身上,用带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问她们要去那儿,还指了指不远处的白色面包车,示意她们看一眼。

      赵仪看了一眼男人身后掉漆的面包车,有所犹豫,男人看出她们的顾虑,告诉她们自己不是黑车,又说这里没有出租车,这活自己已经干了好几年。还告诉她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太远,一般人是不会去的。

      后来也有几个汗子走到她们旁边问她们去那里,不一会儿一群人就把她们包围在一个圈里,都抢着让她们坐自己的车,更有甚者直接拿走了她们的一个行李箱,张而韫从他手里抢回行李箱后,男人还恶狠狠的看着她。

      犹豫片刻,

      赵仪反复斟酌以后,还是选择了最先来的那个穿着皮衣的男人。

      赵仪带着张而韫上了他的车,男人帮着把箱子抬到了后备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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