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 颜》清弦

4、禁 足

　　“皇后，皇后你不能出去。”
　　刚打算出凤仪宫，在外走走的云嫣，却被宫女巧燕喊住了。
　　巧燕有些焦急，甚至不知如何对她解释。
　　云嫣问道，“为什么不能出去？”
　　巧燕很是为难一般，她看向一旁的宫女叶雪，叶雪也不肯说出来。
　　巧燕忽然跪下了，“奴婢若是说了，娘娘只怕要生气。只是这件事，可不是奴婢们能决定的呀。”
　　云嫣微微笑了笑，“你快起来，直说无妨。”
　　“皇上说，娘娘‘身体未愈，不得出门’。”巧燕低声道。
　　这是被禁足了，云嫣却不是很明白，“可我已经好了很多，可以出门。”
　　叶雪忽然叹了口气，“娘娘须知，皇后要自称本宫。巧燕，娘娘失忆后性子已经变了，也不必如此害怕的。娘娘，皇上这只一个理由，将您禁足而已。”
　　叶雪是个老宫女了，一直在皇后身边。
　　若是失忆前的皇后，这会儿只怕要砸东西了。
　　云嫣微垂了头，她很清楚这个皇帝不喜欢自己，无论是郑嫱，还是云嫣，反正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而且不止是不喜欢，简直是讨厌，好像讨厌得要命。
　　也许因为从前皇后的个性，也许因为郑国公的咄咄逼人，也许……并不止这两个原因。
　　禁足也好，反正她在这皇宫里，也是如履薄冰。
　　“皇后，你真的……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过了许久，巧燕忽然鼓起勇气这么问她。
　　云嫣转过身，遮住自己那一点慌张，一边慢慢走着，一边点着头。
　　“那……那皇后今日子时，还要去钟楼么？”
　　这句让云嫣有些摸不着头脑，“钟楼是什么地方？”
　　巧燕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最后只道，“今日是初三，皇后若是忘了，也就罢了。也没什么事，这样……这样也好。”
　　云嫣也未再问，只怕问多了，更易暴露她不是真皇后的身份。
　　子时……郑皇后为何在初三的子时要去钟楼？她想找刘皓问清楚，即使他的让人完全摸不透，至少也是她在宫里唯一可以说话的人。然而却被告之，刘统领今日被派出宫了。
　　她有一点好奇，更多的是胆怯。这实在何难让人抉择，她很不明白，真正的郑皇后，到底去哪儿了，也许这是个线索。只要找到真的皇后，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再这样心惊胆战的冒充下去。

　　到了晚膳之后，她忽然问叶雪，“钟楼，是什么地方？”
　　“呀……皇后怎么问起冷宫来了？”叶雪惊了一惊。
　　看起来，巧燕似乎是从前皇后的心腹，而叶雪，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就是问问。”她小心回答。
　　“冷宫里一个废旧的楼，似乎也没什么。”
　　她又进一步问，“那么，钟楼在什么地方？”
　　叶雪虽然有些狐疑，却还是老实回答，“那里几乎接近冷宫最深的地方了，冷宫有一个废弃的花园，就在那之后。娘娘是不是听了哪个奴才的胡言乱语？说什么钟楼闹鬼的事儿？”
　　云嫣没有说话，也未点头。
　　叶雪不便说什么，便退下了。
　　晚上辗转反侧，最后披了一件衣服，竟有个胆大的念头想去看看。
　　现在已是亥时，她蹑手蹑脚走向凤仪宫后门，看门人竟在打着瞌睡。
　　云嫣想了想，到了宫女的院中，随后拿了一件她们晾的衣服穿在身上，衣服显得有点大了，在夜晚，还是可以糊弄的。
　　她轻轻跃过看门的太监，低着头，往她认为的深宫走去。
　　不知拐了几次，她发现自己有些分不清方向了。她看到前方一片静谧的湖，湖边大树下坐着一个人，还有个人站着说了什么，然后打算离开。
　　她觉得有点怕，忙转过身。
　　“站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声音离她越来越近，那是个完全没有听过的声音。
　　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微微侧头，看到身旁站着一个似乎是侍卫却又和侍卫的衣服有些不同的人，因为这里太黑，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她立刻又将头转回来，生怕被认出来。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声响，她再鼓起勇气去看时，刚才那人站的地方，竟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云嫣没由来一阵恐慌，吓得背后出了冷汗。被深秋的夜风吹过，冷得直打哆嗦。
　　“是你？”背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却换了一个人。
　　这个声音很是熟悉，只是在刚听到的那一刹那，她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晕过去。
　　身后那片阴影里走出一个人，看不清面容，却看到那一双有些狭长的眼睛，冰冷的眼神，在这漆黑的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很快她记了起来，这是皇上的声音。

　　云嫣看着他，这个她印象里很危险的人。此刻她的双腿有些发软，他若要问，自己该如何回答。
　　连自己都有些迷糊，怎么鬼使神差就从宫里跑了出来。
　　“你果然有问题，朕虽令你禁足，却让人防守松懈，就是想看看你到底玩什么花样。否则哪有那么容易让你出来的。”段言峥冷笑着。
　　云嫣垂着头，最后放弃了解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爱怎么想，那就怎么想吧，随你处置。”
　　段言峥似乎是微楞了楞，然后道：“朕看你不止失忆，连记性都变差了。就算失忆，难道连自己是皇后都忘了？礼节也忘了？”
　　她深叹了一口气，仍是重复那句话，“随你处置吧，我觉得很累了。”
　　身体忽然被凌空抱起，她会意过来时，发现自己被横抱在他的怀里。然而这个人却看也不看她，只往前走，不知要走去哪里。
　　她觉得有些冷，尤其是偶尔吹来一阵风的时候，再怎么努力让自己镇定，也不免瑟瑟发抖。
　　她感到那个人将她抱得紧了一些，她靠在他的胸口，忽然什么也懒得想了。
　　直到进了一个宫里，她被放到床上时，才有些慌张。
　　她将那件稍大的衣服，将自己裹得紧了一些，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
　　段言峥皱了皱眉，“你看不到旁边有被子吗？”
　　云嫣看着那明黄色绣着龙纹的被子，支支吾吾，“可……可是……那是你的……”
　　他忽然有点怒气，也不知怒气从哪里来。只是这个女人，似乎变得笨得无可救药了。
　　“你烦不烦，让你盖就盖。”
　　她有伸出手，将被子拉过来，搭在身上，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段言峥，有些胆怯。
　　段言峥目光闪烁不定，“你不是说任凭朕处置吗？那还怕什么？”
　　“我……”她低下头，似乎想将自己用被子包起来。
　　“说呀，你到底在怕什么？”段言峥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竟然认为这个从小就令自己讨厌的女人，也有可爱的一面，可爱得……让他很想欺负她。
　　云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涨得通红。
　　段言峥竟笑了笑，然后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