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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最坚强与最温柔的 ...

  •   夏知文在大脑里编织了无数个他与辛迪的再次相遇,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境地。车里的是他的父母吧,母亲车祸身亡,父亲变成植物人,他要怎样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现实。辛迪依旧发着高烧,夏知文把覆在他额头的毛巾换了又换,冰冷的药液随着透明的管子流进静脉,以至于滚烫的身体只有打着点滴的手腕是一片冰凉。夏知文心疼地抚着床上人儿憔悴的容颜,如果知道你会受到这样的伤害,我怎么也不会离开你,让你一个人孤单地承受这一切。

      眼皮好重,稍稍动动手指都很艰难,身体轻飘飘的,没有力气。眼前模糊出现的那个人是谁,好熟悉的一张脸。

      “辛迪?”

      听到耳畔的呼唤声,辛迪费力地睁开眼,努力地辨认着晃在眼前的那张放大的脸:“夏知文?”

      辛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被夏知文按回床上:“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要着急起来。”

      “我妈妈和叔叔呢?”辛迪只记得他们出了车祸,妈妈把他紧紧地护在身下。

      “你先养病…”夏知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辛迪打断。

      “我问你我妈和叔叔呢?”辛迪拔掉胳膊上的针头,不顾夏知文的阻拦要下床,却在脚刚粘地时一个重心不稳摔下床。

      夏知文把辛迪扶回床上:“你不要乱动,你身上还有伤。”

      看着夏知文欲言又止的表情,辛迪瞬间平静下来:“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辛迪。”这样安静的辛迪让夏知文有些害怕,他把辛迪紧紧地拥入怀里,抱着这个比一年前更瘦弱的身体,眼泪就这样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辛迪,你听我说,阿姨的伤势很严重,送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叔叔虽然抢救过来,但是大脑受到重创,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常浩,他等会儿就会到。”

      辛迪推开夏知文的怀抱,脸上没有一点悲伤的表情,只是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带我去见妈妈。”

      和四年前的情景一摸一样,只不过躺在白布下的人换成了最疼爱自己的妈妈。连妈妈也离开了,这下自己真的成了没人要的孩子了。妈妈的面容还是那么安详,如果不是那块白布,辛迪会以为妈妈只是有些累了,睡一会儿而已。颤抖着手重新把寓意死亡的布重又盖到妈妈的脸上。蹲下身,把身体蜷成一个球,胸口压抑的悲伤快要把他摧毁,肩膀不住地颤抖。

      夏知文蹲下身,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他,只得轻轻地抚着他的脊背。一旁的医生和护士纵然看多了生离死别,可是眼前这个坚忍的男孩还是让他们红了眼眶。

      “辛迪!”门外站着的常浩喘着粗气,脸上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悲伤。

      辛迪听到喊声抬起头,难过得心都要撕裂了,却再也流不出泪水,缓缓地站起身,虚弱得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倒下,空洞的眼睛看着门口的男孩。

      夏知文想要上前拦住常浩,他不知道常浩会对辛迪做出什么。可是常浩的动作实在太快,当他的拳头挥上来时,夏知文只来得及接住辛迪倒下的身体。一向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冲常浩吼了起来:“常浩,你这个疯子!”

      头更加的晕了,牙齿好像被打掉了几颗,口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常浩,带我下地狱吧,那么多的债,我要死上多少次才能还得清,就让我永世不得超生吧,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因为我死去了。挣脱开夏知文的怀抱,辛迪又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常浩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是杀气。

      “辛迪!”夏知文拉住辛迪的胳膊,他这样的身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辛迪吐掉嘴里的牙齿和血,甩开夏知文的手:“你说过,不会再管我的事,不要食言。”走到常浩面前,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常浩,我又欠了你一条人命,这次你要拿什么来让我还?打我?□□?还是杀了我?”

      常浩又要一个拳头打上去,却被另一只手挡住。夏知文挡在辛迪身前,他不要再去遵守什么狗屁承诺,他不想再看辛迪这么卑微地生活在常浩的阴影之下,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罪都背在自己身上!“够了!常浩!这只是意外!不是辛迪的错!他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他妈妈已经去世了,你还要怎样!难道你敢说辛迪身上的伤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夏知文的最后一句话让常浩的拳头软了下来,看着站在夏知文身后的少年,站立着的双腿不住地颤抖,脸上红肿不堪,嘴角的血还在外溢,突然有了不忍,心脏有一处有了疼痛的感觉,可是到底是怎样的痛他不懂。眼里的怒火熄灭,放下了拳头,转身走出急救室。

      看着常浩离开的背影,夏知文转回身抱住辛迪,屏蔽了急救室的其他人,现在他的眼里只有这个叫辛迪的男孩:“对不起,我无法继续履行那个承诺。我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即使是死亡,我也要守在你身边。我不求你会爱上我,只要让我保护你,爱着你就够了。”

      辛迪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像被卡住,发不出声音,意识渐渐抽离了身体,闭上眼睛的时候一滴泪水溢出眼角,无声地滴落。

      夏知文抱起怀中瘫软的身体径直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辛迪的牙齿被打掉了四颗,本就红肿的脸这下更是肿的厉害,小心翼翼地给辛迪清理完口腔,夏知文竟然出了一头汗。浸湿了毛巾,擦去辛迪嘴角的血迹。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辛迪的脸上,我的男孩,能不能请你不要再这么坚强,你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你还有我,还有那片宁静的海。

      那天之后,常浩再也没有来找过辛迪。夏知文总会在重症监护室外看到那个少年瘦削的背影,他只是痴痴地望着病床上的爸爸,那样的背影让夏知文觉得心酸。

      辛迪并没有因为夏知文的告白而有什么改变,从醒过来之后,辛迪没有说过一句话。夏知文像是早就料到,依旧耐心地照顾他,每天来给他换药,工作清闲时就来和他聊天,尽管辛迪从未给过他任何回应,一日三餐都会让自己家的阿姨变换着花样做给他吃,每天一束新鲜的百合花。整个医院都知道了夏医生有了一个深爱的人,尽管那个人从未回应他的爱。但是那个男孩让他们看到了最最温柔的夏知文和他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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