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曦淼

11、伤痛 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好痛，从里到外都好痛，这是辛迪醒来的第一感觉，常浩仍旧压在自己身上，可是辛迪现在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又闭上眼睛。

　　好温暖的身体，常浩不禁又将怀抱紧了紧，可是宿醉的头痛唤醒了他的意识，松开了怀里那副柔软的身体，果然喝了酒就看到了苏铭，还那样真实地拥有了他，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眼睛，这才发现昨晚那个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了，只不过那个人是让自己恨之入骨的辛迪。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全身青紫，他腿间的血迹和床单上褐红色的斑驳无不提醒着常浩他昨夜的行为有多么的激烈。

　　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瞬间就被浓浓的仇恨湮没。穿好衣服，忽略掉那一秒的感受，一扇门板隔绝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头昏沉沉的，即使身体那般疼痛也无法让头脑清醒起来。睁开眼睛，整个房间都在旋转，去他妈的学校，去他妈的老师，去他妈的教导主任。强烈的眩晕感让辛迪不得不又闭上了眼睛，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他可不想妈妈进来的时候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样子。努力让大脑去忽略□□的黏腻感，把头埋进软软的枕头，又昏沉沉地睡去。

　　一上午的课，常浩什么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都是辛迪伤痕遍布的身体，头痛愈演愈烈，看着隔着一排的空空的座位，常浩的心头又涌起早晨那股情愫。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感觉，终于熬到上午的课结束，抓起桌上的书包冲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常浩才发现自己竟没有地方可以去，只得一个人游魂似的游荡在街头。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公墓。10月15日，灯牌上鲜红的字体勾起了常浩痛苦的回忆。拐弯去花店买了一束雏菊，没有多费力气就找到了苏铭的墓碑。墓前放着一束新鲜的菊花，是苏铭的父母刚刚来过吧。蹲下身，将那束花举到照片前：“苏铭，你闻闻，很香吧？喜欢吗？”回答他的是轻吟的风声。放下花束，常浩索性靠坐在墓碑旁，冷硬的墓碑硌疼了脊背，常浩仿佛没有感觉，头微微后仰，闭上眼睛：“苏铭，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是不是有了新的喜欢的人？即使有了也千万不要忘记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那边天气怎么样？有没有长着翅膀的天使？有没有拿着爱之箭的丘比特？上帝是不是长得很酷？你一定是最漂亮的天使吧？”依旧是风声的回答，常浩并不厌倦，还是不停地说着，就像苏铭活着的时候一样滔滔不绝，只是再没有那个可爱的甜南瓜打断自己的话骂自己傻子了。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公墓要关门了。常浩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腿，轻抚着照片上笑得甜美的容颜，没有了刚才话中的兴奋，带着不合年龄的深沉：“他的笑就那么重要？值得你用生命去换？这是你的选择，但我会用我的方式为你把他欠你的都讨还回来。”

　　辛迪整整烧了一天，妈妈一直守在床边，额头的毛巾换了一次又一次，退烧药也吃了，却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儿子白皙的脸上鲜红的指印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事发生。拿来体温计，温度竟升到了42度，这样下去，再好的身子也经不住。握着儿子滚烫的手，妈妈只能心疼地掉泪，只盼望丈夫快点回来，开车送儿子去医院。

　　常文俊下班回家，客厅一片冷清。有些纳闷地上楼，推开辛迪房间的门，就看到妻子微微颤抖的肩膀。

　　看到丈夫回来了，辛迪妈妈焦急地抓住丈夫的手：“文俊，辛迪发烧烧了一天了，无论怎么做就是不退烧，怎么办？”

　　常文俊松开妻子的手，上前探了探辛迪的额头，热得烫手：“带他去医院！快！”掀开被子，两夫妻都呆愣在原地，他这是受到了怎样的虐待？第一个进入常文俊脑海的便是自己儿子的脸，等他回来一定要问个清楚。

　　妈妈颤抖着双手为辛迪穿上衣服，最最轻柔的动作也让辛迪痛得皱起了眉头。穿完了一身的衣服，辛迪已是痛得一头的冷汗。常文俊一直紧锁着眉头，等到给辛迪穿好了衣服，常文俊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辛迪身上，把他从床上打横抱起。怀里的这个男孩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让他此刻心疼得想哭。

　　妈妈抱着辛迪坐在后座，紧紧地拥着儿子瘦弱的身体，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这个孩子是比她自己的生命还要珍贵的存在，即便他出生就带着天煞孤星的命运，她和丈夫仍旧没有放弃他。辛迪一直过得很辛苦，从六岁开始就没有了自己，躲避着任何一个人的关怀，拒绝着别的小孩所拥有的至亲之爱，只为了保护他的父母不受伤害。从丈夫去世那天起直到自己又找到了疼爱自己的男人，那时才13岁的孩子代替了父亲支撑着这个家的存在。手指轻捋着儿子额前汗湿的头发，辛迪呀，要怎样你才能幸福啊！

　　常文俊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心情越来越沉重，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和常浩脱不了关系，后视镜里妻子的泪水更是让他揪紧了心。在他们结婚之前妻子就把关于辛迪的事告诉了自己，说让自己能够仔细地考虑。即使分手她也不会恨他。他从来不信什么天煞孤星之说，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觉，他只想保护这对无助的母子，给他们幸福，让他们快乐。去年苏铭的死让大家都很伤心，可是那只是个意外。他明白辛迪说那些伤人的话只是为了让苏铭远离他，远离随时可能降临的灾难。

　　感受到母亲怀抱的温暖，辛迪把头又往母亲怀里蹭了蹭，无意识地呻吟出声：“妈妈，好疼啊。”

　　儿子的一声呻吟快要把母亲的心都揉碎了，眼泪更加掉得厉害。

　　本来顺畅无阻的马路上突然闯出一辆大卡车，辛迪昏昏沉沉地睡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整个人被母亲护在怀里，汽车猛烈的冲击又将他震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