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玫瑰》望珂

21、吃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窝在秦安怀里，昨晚说开后我抱着秦安大哭了一场，把多年来的情绪彻底宣泄出来，此刻回想起来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秦安还躺在身侧，他的睡颜很安静，眉头不像平时那般紧蹙，反倒舒展着，鼻梁英挺，嘴唇微微张开呼吸，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侧脸线条流畅，不说话的时候透着一丝冷峻。
　　也是这样一个人，昨晚居然为了让我喜欢他哭鼻子，感觉一切都好不真实，心底忍不住偷笑，可一想到原因，又难受起来。
　　原来我和秦安真的错过了好多，我们从两个不同的入口奔赴对方，途中弯弯绕绕，频频阻碍，想过放弃，想过退缩，总以为是自己在追着对方的脚步，可最后也一路磕磕绊绊拥抱在了一起，说是幸运，可终究是错过多年，说遗憾，这世上两情相悦之人能走到一起的少之甚少。
　　我轻轻覆上秦安温热的手掌，五指慢慢收紧，昨晚他说完那番话之后，我就想，这辈子再也会松开他的手，是生是死是一辈子。
　　紧贴的手背突然一动，秦安翻过手掌将我的手收拢，掌心相对，“干嘛呢，再多睡会儿”，他闭着眼转过身把我拥入怀里，嘴角带着笑意，“宝贝儿，怎么醒这么早？”
　　我因为他的那句宝贝臊红了脸，热气冲上脸颊，闷在他胸膛处好久才敢抬头。
　　秦安睁开了眼，垂眸看进了我眼里，在他眼中我看到了爱意，看到了温柔，那些只会出现在梦里的场景如今就在眼前。
　　是喜欢叶南的秦安
　　秦安笑得眉眼弯弯：“这么不禁逗啊，还脸红了，昨晚是谁死活抱着我不撒手睡了一夜的。”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错开他的视线，“谁抱着你了，我...我不记得了。”
　　他突然扑上来压在我身上，在我唇上蜻蜓点水落下一吻，又把头埋进我颈窝处，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皮肤上，痒得我直缩脖子，“昨晚还说喜欢我，一觉醒来又说忘了。”
　　他故意放缓呼吸，每一次又重又深，我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要推他，却被他擒住双手，听见他在我耳边委屈地说：“你是打算不认账吗？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不能做一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我恼羞成怒：“谁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秦安玩味一笑，“你自己摸摸，他抓着我的手向下伸，冰凉的手碰到大腿肌肤刹那冷得我一哆嗦。
　　“我裤子呢？！”
　　秦安揉揉耳尖，又偷偷在我脸上吸了一口，“昨晚你睡着了，半夜突然说热，老蹬被子，我就帮你把裤子脱了。”
　　“放心，我什么都没做，要做什么也一定会经过你同意的。”
　　对上他诚恳的目光，再大的气也消了，心底依旧燥热，我翻过身背朝他，愤愤地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去国外待了四年变得这么...”
　　“变得什么样？”
　　我不想理他，又听他说：“我一直是这样，从前是，现在也是，只是以前这些话没机会说，这些事也没理由做。”
　　“可你是大老板啊，谁家老板像你这样...这样耍赖皮。”
　　秦安从背后环住我，轻轻吻我的耳尖，“耍赖皮是因为喜欢你，要赖你一辈子。我们是情侣，情侣之间就会是这样，以后的我也是这样，男朋友，你要早点习惯啊”
　　“男朋友”这三个字听得我一怔，后知后觉又红了脸，闷闷地说了个好。
　　我们在床上又腻歪了一会儿，秦安起床做早饭，我缩在被窝里，他睡过的地方暖烘烘的，我躺过去，躲在被子底下偷笑。
　　枕头下的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了一眼，上面赫然映着李乐芸三个大字，才惊觉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连忙接通电话。
　　“叶南！昨晚怎么是杨医生送我回来的？！”
　　我把手机拿远了点，心虚地说：“那个，昨天杨医生说找你有事，后来又说要去给叔叔复查，顺便送你回家，我本来想着给阿姨打个电话的，后来出了点事就忘了。”
　　“你个木头！哪家医院的医生会亲自登门复查？”
　　我一听才觉得事情不对劲，连忙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乐芸叹了口气：“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吧，杨医生在追我，我之前就对她说过，我对她没那个意思，但是她就是不听。”
　　我想了片刻，还是说：“我觉得杨医生人挺好的，虽然看起来凶了点，既然她在追你，要不你们试一下，左右你也没对象，给彼此一个机会。”
　　“可是，我现在没这个心思，而且我对她也没那个意思，我现在不适合谈恋爱。”
　　我说：“李乐芸，你的世界不可能只围绕许妍一个人转，她有她的生活，你也会有自己的人生，你因为她已经耽误了大半青春，现在有个人说喜欢你，为什么不试一试？说不定她比许妍更适合你，杨医生是名校毕业的医学博士，现在又是市医院的专家，我都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看上你的。”
　　李乐芸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啊，奇了怪了，我就是个只会画画的小垃圾，杨医生怎么会看上我？”
　　我听了一笑：“说不定人家就喜欢你这个小垃圾。”
　　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咳嗽，我转头，看到秦安靠在门边，手上拿着锅铲腰间系着围裙望着我，嘴型说：“吃饭了。”
　　我指了指手机，也用口型回他：“稍微等一会儿。”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恍惚看到秦安噘了一下嘴，但只是一瞬间的事，又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你那边有人吗？”李乐芸问。
　　我说：“秦安在。”
　　“什么？！”她突然拔高音量：“你们！你们？那个，他怎么在你家？”
　　我和李乐芸之间几乎没有秘密，便把昨晚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下。
　　“牛啊你俩，相互喜欢都闹成这样。我收回之前诋毁他的话，不是渣男，还怪深情的。”
　　我轻轻嗯了一声，她说：“你们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吧，真的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的。”她突然呜呜呜了几声，在电话那头大喊：“我嗑的CP成真了！！！”
　　我和她又聊了几句，看了眼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连忙挂了电话去找秦安。
　　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桌边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等我，见我来了收起电脑又起身去厨房端着两碗热腾腾的小米粥来。
　　粥还有些烫入不了口，我把它晾在一旁。
　　秦安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也不吃饭也不说话，我疑惑道：“你....怎么了？”不会是把我早上的话当真了吧，我连忙解释：“我会负责的，真的。”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我一眼，对上他哀怨的眼神我心里一颤，听见他说：“我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你就和女生打了一早上电话，你说的负责就是这样的负责？”
　　我一时间哭笑不得，他这是吃醋了吗？
　　这样的秦安让我想到小时候，有一次秦家举办了场宴会，来了许多名门望族，秦安作为长子被拉去寒暄，而我没资格去正厅，就在后院百无聊赖的等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好像是迷路了，站在原地东张西望。他见了我就慢慢走过来，我和他聊了几句发现挺投机的，小孩嘛，无非就是玩具和动画片，两个人就坐在石凳上叽叽喳喳地说着。后来秦安找来了，一脸不开心地要把我拉走，我当时还不乐意没听他的话，最后还是他用不给我带糖果威胁我，才恋恋不舍地和那小孩告别。
　　现在想来，原来小时候的秦安也是个小醋精。
　　“你笑什么？”他问。
　　我抿着唇压住上扬的嘴角说：“我和她真的是朋友，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本来不想告诉秦安，但如今和他在一起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如实说：“她喜欢女生，我喜欢你，所以我和她没可能，我们是好朋友，当初她也帮里我很多忙，所以下次别吃她的醋了，也别像见到仇人似的看她，早上她还夸你呢，夸你深情。”
　　秦安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随即恢复平静，他的耳根偷偷发红，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这样啊，那算了，她人是挺不错的，但你们毕竟男女有别，有些称呼上还是要注意，别总说小垃圾这种暧昧的词。”
　　天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秦安这么可爱！我整颗心都在颤抖，原来被喜欢的人在意是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甜蜜。
　　我点点头，“好，听你的。”又拿过桌上的粥喝了一口：“甜的？”
　　“嗯，我记得你从小就喜欢吃甜的东西，每次喝粥都要加好多糖，我说会长蛀牙你还死活不听。”
　　秦安在讲小时候的事，碗里的粥向上冒着热气，雾蒙蒙的，仿佛真的回到了过去。
　　秦安又给我夹了个蒸饺，“这里材料有限，就没有包新鲜的，拿了冰箱里的速冻饺子，下次我再重新给你做。”
　　“小南，要不，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他勾住我的手指在掌心挠了一下：“你住的地方太偏了，车也开不进来，每次想给你买东西都要来回走好几趟才能拿完。”
　　我答应了下来，既然已经在一起，肯定要住一起，况且这里的房子安全隐患多，让秦安这里住这里确实不妥。
　　吃完早饭后，秦安说公司有点事要处理，让我可以慢慢开始收拾，或者晚上等他一起。
　　都快过年了还要工作，我心里忍不住抱怨，却也没说出来，怕他觉得我太黏人了。
　　秦安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步子转过身看着我，我疑惑片刻，还是试探地走上前抱住了他，腰间的手臂陡然收紧，听见他在我耳边说：“真不想走，不想工作只想看着你，怕出了这扇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梦”。
　　我轻拍他的背安抚：“不是梦，我抱着你呢。”
　　秦安已经走到楼下，楼道脚步声消失那刻，我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冲下去，他往回退了几步停在我面前，“怎么了？”
　　我微微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早点回来，我等你来接我。”
　　难舍难分了一会儿他才三步两回头地离开。
　　中午的时候秦安给我打电话，看到手机上显示的那串数字我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
　　“小南，吃中饭了吗？”
　　“吃了。”
　　“在干嘛？”
　　我看了眼乱糟糟的房间说：“在收拾房间，本来以为没什么东西，没想到一理还真不少。”
　　秦安轻笑了一声，“累的话就放着别管，晚上我回来帮你。”
　　“我不累，反正在家没什么事，坐着也是坐着。”我绕过一堆杂物走出房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对秦安说：“对了，我要出去一趟，昨晚李乐芸的帽子还落在酒吧，我忘拿回来了。”
　　“不许去！”
　　“怎么了？”
　　秦安说：“我傍晚去帮你拿回来吧，估计现在酒吧都还没开门，你别出门了，就在家待着。”
　　他说得有些道理，况且外面天寒地冻的，我便同意了。
　　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都是些零碎的小事，话题结束前，秦安支吾了半天问：“你什么一上午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其实我是怕影响他办公，好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如今他问起来倒也有些小变扭，故意说：“你不是也没打给我吗？”
　　“我那是想让你主动联系我，我手机号一直是那个都没变，但你换了号码也不告诉我。”
　　我确实忘了这一茬，和秦安重逢到现在确实没有给过他联系方式，愧疚同时不免疑惑：“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
　　“我一直都知道。”
　　似乎又要把那些破旧的往事拿出来争辩，再多说也无益，秦安那边传来交谈声，于是我扯开话题：“你先忙吧，注意冷暖别感冒了。”
　　他应了一声，我挂断电话。
　　傍晚的时候秦安从公司赶回来帮我一起搬家，房子看起来空，东西还真不少，大部分都是前段时间他送来的。
　　秦安说把那些东西都扔掉不要了，我没同意，义正言辞的教育他：“也就你们资本家这样挥霍，当初我就和你说别给我送了。”
　　他挽起袖子一手一个行李箱往楼下搬，我抱着一个纸箱跟在他身后，楼下空无一人，我张望了会儿跟着秦安往巷子外面走。
　　他的车停在入口处，我和他合力把那些行李塞进车里，折腾了好一会又折回去拿剩下的东西。
　　搬第三趟的时候我已经没了力气，靠在门框上看秦安走进走出，不免感慨：“为什么我们不找个搬家公司，还要自己来回跑？”
　　秦安头也不回地说：“有我在要什么搬家公司。”他没我这么狼狈，但额头上也冒了不少汗，大衣里的衬衫解开了最上面两个扣子，我把水递给他喝，喉结上下吞咽显得极为性感。
　　秦安侧过头看了我一眼，把水放在桌上，嘴角一勾笑道：“这么好看吗？”
　　我慌乱收回视线，有些口干舌燥随手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就听秦安说：“这杯我刚喝过。”
　　我听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虽然以前我和秦安也会喝对方的喝过的东西，但那时候还是以兄弟相称，借着这层关系倒也没那么多顾忌，可如今换了身份反倒拘谨起来。
　　我强行镇定道：“亲都亲过了，喝同一杯水怎么了？”
　　“也是，还渴吗？”
　　我摇摇头，他说：“我觉得你还想喝。”
　　我啊了一声，就见他拿起杯子，就这我喝过的地方又含了一口水，一步步向我靠近，最后唇对唇贴了上来。
　　汩汩水流从嘴角滑落渗湿衣领，最后一口水咽下后，我轻轻推开他抹了把嘴，用力揉搓发烫的脸颊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你干什么啊？！”
　　他说得直接：”喂你水喝。”
　　我掰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去，推着他向前走：“秦总别闹了，再不搬天都要黑了。”
　　秦安笑了几声也没再说什么。
　　十五分钟后总算把最后一点剩的东西塞进后备箱，秦安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吃他给我带的零食。
　　购物袋里都是我曾经喜欢吃的零食，这些年因为要还贷款生活一直很拮据，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也已经好久没碰了，此刻看着满满一袋零食，心脏如小鹿在挠，满足感不断溢出。
　　秦安在一旁出声：“少吃点先垫垫肚子，回家再吃正餐，今晚我们点外卖，自己挑挑要吃什么。”
　　“好。”我拆了一包薯片，又拿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