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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自由身 ...
张德祥曾被赵贵妃抓住个不大不小的把柄,便帮她办了几件无伤大雅的事,可他还是忠于陛下的啊。
是以踉跄着去偏殿请太子过来送陛下最后一程。
赵贵妃默认了张德祥的行为,看着庆元帝如一条搁浅的鱼在岸上苟延残喘,心里说不出的快慰。
她不禁抬头向西,默念道:子恒,阿容替你报仇了,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再低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赵贵妃揩掉泪水,再次俯身,送上最后一击:“你对玉琢的身世一直将信将疑,那我告诉你,你的怀疑是对的,他是子恒的世子,在钱塘救他的是吴王旧人,而楚大夫是我的人。那年夏夜你侵犯我之前,我便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所以我忍辱承受你。我猜到以你的性子定会派人监视我,因此我在生产时故意让自己摔了一跤,说是早产了。
“哦,你先前是想对太子说,玉琢是你和我的孩子吧?让新帝永远猜忌玉琢,必要时还会杀掉,对不对?只可惜,你再也说不出来。不过无妨,太子早已知道真相。”
此事是姜玹主动告知李琮的,算是合作的诚意。
“还有,王德宝早就是我的人了,张德祥也被我收买了,如何?自认为掌控一切的……陛!下!”
甜柔的声音如利刃直插心肺,赵贵妃笑得如牡丹绽放,点点灯火映在她的眸中,尖上的火蕊不停扭动,似乎在跳跃着、欢呼着这场胜利。
滔天的恨意淹没了庆元帝,怒气充斥全身,总算抬起了今晚一直未曾抬起来的手,凌空指着那个他疼爱了半生的妇人,阴翳的眼里情意不翼而飞,余下的嗔憎似熊熊烈火燃烧着,嘴角不停翕翕,仿佛在用世上最难听的话辱骂她。
在偏殿的太子并没有睡,换了东宫送来的常服,梳好了头发,就等着人过去请他。见张德祥跌跌撞撞地跑来,他连忙起身。
太子赶到的时候,就见自己的父皇眼中赤红、目眦尽裂,喉咙“呃呃”几声,无法说出一句话,终是无力地垂下了手,眼眸中的恨意逐渐涣散。
坐在旁边的赵贵妃轻声唤着“陛下”,可是,庆元帝再也听不见。
丧钟响彻京城,梧桐巷子的姜府霎时间被点亮。
时初月倏然惊醒,竟是那么快么。
姜玹穿上早就备好的素服,“你先睡,明早再说,我先进宫。”
她颔首,目送夫君出门。
永宁公主府,李盈盈潸然泪下,顾延亲自替她穿衣,送她进宫去见父皇最后一面。
庆元二十七年腊月十九,帝病逝于乾元殿,享年四十有九。
三日后,太子琮顺应天命,于灵前登基,改元泰中。
-
泰中元年二月末,永宁公主李盈盈诞下一子,晋为永宁长公主,特赐其生母赵太贵妃出宫入住长公主府。
这是当年赵贵妃、姜玹与他结盟的唯一条件。
以前有亲王、郡王把太妃接到藩地王府去同住,但太妃住进公主府当真是闻所未闻。
是故许多大臣都以不合礼制为由劝谏过,可此乃新帝御极后办的第一件事,无论朝臣如何反对都没用。更何况他们找不出哪条礼仪规定母亲不能与女儿女婿同住,毕竟驸马都尉顾延及顾家并不反对。
阳春三月,先帝百日孝期已过,京城恢复热闹繁盛。
三月二十日,姜玹和顾延下了朝特意等在宫门口。
一刻钟后,一辆四角挂着八宝琉璃灯的马车从狭窄的甬道过毓临门而出。
“玉琢、言之。”
马车停下,帘子撩开,露出一张清水面,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眼角的些许纹路更添风韵,正是赵贵太妃。
她挽着简洁的发髻,簪了几粒珍珠素钗做饰,身着浅青色的家常衣裙,宛如一丛清新的绿牡丹。
“姨母就一辆车?”
私下相认的母子,这层关系却永远不能摆在明面上,不是为了庆元帝的名声,而是为了吴王和鲁阳大长公主。
一身浅淡的赵贵太妃笑了笑:“我原先就是一个人带着玲珑进的宫,而今出来亦不带走什么。”
她只收拾了几件旧衣裳和惯用的器具,先帝给的首饰珠宝一部分给盈盈做了嫁妆,一部分赏赐给时初月和孙子,还有些不逾制的东西赏给了伺候她多年的宫人,自己没带走一件。
“娘娘,您怎么能说不带走什么呢?奴婢还是要跟着您的。”王德宝白胖的脸皱了皱,显然不满意主子刚才的说法。
赵贵太妃噗嗤一笑,勉强点了点头。
王德宝瞬间高兴起来,跟玲珑姑姑挤眉弄眼,看得玲珑好气又好笑。
顾延道:“那便走吧,盈盈和大嫂想必已经等急了。”
车轮咕噜噜转起来,从禁宫门穿过坊市,赵贵太妃在宫里关了二十余年,一朝出宫只觉得变化好大。
食肆酒坊商铺林立,大姑娘小媳妇儿脸上的妆容、身上衣裙的式样也与曾经看到的不一样。
赵贵太妃天生丽质,自进宫后对衣裙妆容的意趣早不如当初。自然,平民百姓时兴的东西定是比勋贵之家、宫里慢上一些的,她一时没看出来也不奇怪。
“我记得以前那边有一家卖烧饼的,针线巷子那里还有一家专门做吴地菜的馆子。”她那年上京后没有第一时间就进宫,而是在京城里住了近一年。
正是她上京时,皇后染病,极为凶险,差点去了,她便告诉庆元帝,若此时进宫必然伤害皇后,她不愿意那样做,而且以后她不能再出宫,且放她逍遥一阵吧。庆元帝不好勉强她,只派了人盯着。
“回禀母妃,那家卖烧饼的大爷前年去世了,他儿子媳妇嫌小买卖不体面,便没有再来摆摊子。”顾延知道她说的哪家,他当年上京赴考时经常过去老爷爷那儿买烧饼吃。他乃扬州人,总觉得那老爷子的烧饼带了些南方口味,不似京城的烧饼咸味重,
赵贵太妃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那笑很落寞。
王德宝见机道:“娘娘,那针线巷子的吴菜馆子还在,当年咱们去吃的时候老板还是毛头小子,娶了京城的姑娘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如今怕也是当了祖父了。回头咱们再去试试,瞧瞧他手艺生疏了没。”
赵贵太妃这才欢喜地笑了笑,将帘子挂上鎏金铜钩,要好好看樊笼之外。
出了笼子真好,她还有很多时间去过好剩余的日子。
时初月牵着宝宝在公主府门口等候赵贵太妃出宫。
宝宝看见那华丽的马车,嘴里说着“啊啊啊”,敦实的身子就要往马车去,他现下站得很稳,还能在大人牵着手的时候走一走。
姜玹老远就看到妻子在后面牵着儿子的双手,让宝宝自己走路。他一夹马腹快行几步,下马来到妻儿面前,一把抱起不听话的儿子:“你阿娘肚子里有妹妹了,你给爹爹消停些,不然一顿好打。”
人小鬼大的宝宝似是听懂了,扁扁嘴就嚎起来:“爹爹,打,不爹爹,娘、祖母。”
赵贵太妃方扶着王德宝的胳膊下马车就听到胖孙子脆生生叫了一声“祖母”,高兴得接过宝宝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还是我来吧,这小子现下可沉了。”
“孩子长得结实,好事。”赵贵太妃也觉得宝宝压手,才抱着走几步胳膊就有些发酸,便把孙子递给了姜玹。
李盈盈还有几日才出月子,此时听到外面的声音脖子都伸长了。
未几,母妃、兄嫂、小侄儿和丈夫跨进屋子,她立刻心花怒放。
众人寒暄后,白鹭抱来正在熟睡的胖儿子给众人看。
“我看他那么红,以后要是长不白可怎么好?干脆叫他馒头好了。”李盈盈自得的跟母妃介绍自家胖儿子。
顾延笑着点头,儿子叫什么都好,只要盈盈高兴就行。
赵贵太妃、姜玹、时初月:“……”
一家人在长公主府待到用过晚饭才分开。
顾延送走兄嫂后便去了书房议事——他过几日就要启程返回平县。
屋里赵贵太妃屏退了所有人拉着女儿说话。
“好孩子,还记得母妃自幼便告诉你,玉琢是你嫡亲的哥哥,你可知是为何?”
李盈盈心里一突,其实她很小便听到宫中有传言,说她长得很像当年的姜二夫人,一查就查到姜二夫人病逝于母妃进宫一年多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母妃就是姜二夫人,是父皇瞧中了臣妻才让母妃表面病逝,实则接进宫中,而母妃抛弃了玹哥哥。
但这话她怎么敢说?遂摇了摇头。
赵贵太妃笑了笑,说起当年的事,从容家让她和妹妹彩儿进京开始说起,到吴王病逝,再到雨夜被庆元帝侵犯,最后进宫为妃,但中间隐去了庆元帝杀吴王、为了容家才生下女儿,以及她报仇这三件事。
屋里灯火通明,寂静良久。
“原来是这样。”李盈盈喃喃。
做梦也不曾想过母妃是前吴王妃,自己的父亲夺了弟媳,还是用那样羞辱的方式。难怪母妃总觉得亏欠了玹哥哥,王德宝也不止一次提过母妃有苦衷,而自己还怨怪过她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抛弃孩子。
“那母妃,你怪父皇么?”她小心翼翼问,回忆起从小就看父母恩爱,还曾十分羡慕,也想要如父皇那样的驸马都尉,又道,“母妃,你、你,这么多年,有没有对父皇有过一点点真心?”
人都是偏心的,在李盈盈看来,父皇是曾做过错事,但二十年如珠如宝地爱护着母妃,这份情总不会假,何况,若是母妃对父皇没有一点真心,那么她呢?她又算什么?
赵贵太妃摸摸戴着抹额的女儿的头,笑了笑,似是而非地回了一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人终究是人,庆元帝对她的好是有代价的,带给她的伤痛却是深刻、真实、不能磨灭的。
李盈盈笑了,她就知道,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会是假的呢?父皇恋上弟媳是不对,但他用自己的真心感化了母亲,而她,依旧是那个沐浴在充沛爱意中长大的孩子。
“娘!”李盈盈绽开有四五分像庆元帝的笑颜,扑到在母亲的怀里。
“傻孩子。”赵贵太妃轻呢着,抚着女儿纤薄的背脊。
只是嘴角的笑逐渐变成冷笑。
日久生情么?若是他没杀子恒,还想杀掉她的儿子,或许会产生。只是他们之间仇深似海,否则,她也不会亲手结束掉庆元帝的性命。
她目光流转,看向屋子里的那个青铜博山炉,袅袅青烟,宛如仙境。
-
“玉琢,没有太医发现香丸的秘密么?”夫妻二人躺在床上,时初月低声问。
“那香丸是楚大夫用尽毕生所学配出来的,不会轻易叫人瞧出破绽。而且每一次香灰都被回收走了,查无可查。”
不然那么多金银珠宝是白送给张德祥的么。
当然,张德祥不知道那香有问题,甚至没怀疑过,毕竟赵贵妃自己还整日在吸那香。
时初月伸出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姨母的身子没事吧?”
“没事,她知道分寸,且有楚大夫配的解药,身子没大碍。”
听姜玹这么说她就放心了。
在这里来之后遇到那么多女性,其中不乏令她欣赏的,例如胡慧娘、李盈盈,而最钦佩的要属赵贵太妃。
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二十多年,终于大仇得报,儿女双全,孙子满堂,她还脱离了皇宫的桎梏,实在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又想到《珠客秘辞》的书里,姜玹远走江湖,李盈盈所嫁非人,那时候的赵贵妃又是怎么过的呢?可能不如现在圆满,但一定也达成了她的心愿。
她就是这样极有韧性的女子,也不会被虚情假意迷惑,始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坚忍不拔地走下去。
时初月摸了摸小腹,希望这胎是个女儿,能像她祖母一般,如蒲苇肆意生长,如竹韧性十足,更如松坚定不移。
九月,时初月诞下一个七斤半的小子,焦急等候期待了几个时辰的姜玹,在看到次子的瞬间心情真是难以言说——大的那个已经要跟他抢人了,还来个小的,那可如何是好?
谁料老二出乎意料的听话,到半岁了也不吵不闹,不喜欢小孩子的玩意儿,整日看着窗外发呆。
要不是他身量、体重、吃睡都正常,时初月该怀疑这孩子莫不是得了什么罕见病。
“玉琢,都说三岁看到老,咱们老二这样会不会过于老成?”
“不会。”姜玹断言。他就喜欢这样的孩子,不会缠着他的月月。
又过了半年,顾延回京述职,走时带上了李盈盈和小馒头去平县。
时初月和姜玹去公主府把赵贵太妃接到了梧桐巷子小住。
现在的赵贵太妃不惧出门,一是民间没那么多认识她的人,二是新帝很重视她,时常赏赐东西下来,皇后娘娘遇到不决之事还会亲自到公主府来请教。
一来二去,没人敢故意去追究她的来历。
“母亲,月月又有了,您过来看着她我也放心。”
赵贵太妃嗔了儿子一眼,“就是让我过来替你照顾媳妇儿的?”
姜玹立刻作揖:“自然也是想要孝敬母亲。”
赵贵太妃笑着拿出来一个包袱,打开道:“这些都是当年我在吴地的时候做的,上京之后便不敢再做,甚至不敢上门去看你。而今这些小衣服你穿不了,留给老三吧。”
当年她在京城赁过一个院子,进宫前便将这些小衣服托付给了那东家的太太,还给了一笔不菲的保管费。
东家见她是仙娥般的姑娘,出入都有人护着,知道其身份不凡,便将这个包袱妥善保管起来,过了二十余年,总算是有人来取走了。
姜玹看怔了那一包袱小衣裳,布料已经陈旧,但都是最柔软最适合做婴儿衣服的料子。最小的竟只有他的巴掌大,由于保管得宜,料子没有褪色也没有霉味。
宝哥儿出生时赵贵太妃还在宫里,不好取出来,老二贝哥儿足有七斤半,而姜玹生下来瘦弱,才五斤多点,是以她都没好意思拿出来这些小衣裳,现下就看老三能不能穿了。
赵贵太妃眼眶微湿,“你生下来那日夜里便走了,我只当了你一天母亲,后来也不知道你长得快不快,衣服都是估摸着做的。这些年娘没为你做过一针一线,很对不住。”
给盈盈做衣裳的时候,总会想起另一个孩子——知道他不会短了穿的,但到底是不一样。
姜玹逼退眼泪,握住母亲的手,久久不语。
时初月早就忍不住侧身拭泪,笑着道:“这些小衣服我喜欢,我还不会做小孩子的衣服呢,母亲教教我吧,您动嘴就是,剩下的我来做。还有玉琢的衣裳,欠他一件中衣多少年了,我至今还只会做裤子。”
赵贵太妃忍不住笑出来,在床上睡觉的宝宝和老二贝贝悄咪咪睁开眼睛,也裂开嘴笑了。
-正文完-
陪床实在是事情繁杂,更新有些晚。
还有两三个番外,l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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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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