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小偷》阮殷

11、我不理解

　　十一点，高三下晚自习。
　　“常二，我问个题。”于笑挽隔着过道说，后来不断有人要经过，麻烦得很，于是他索性跑到常倾桌子旁边了。
　　对方还在写物理实验题，估计是只差最后一步了。总之常倾没抬头，说:“问。英语？”
　　“物理。”于笑挽瞅了瞅他胳膊下的卷子，“哟，做得挺快，我说的就是上一题……诶哟。”
　　常倾算完最后一步，抬头看他:“诶哟什么？”
　　“你做错了。这里，”于笑挽指着他的试卷，“跟我算的一样，老赵说是让我再想想。”
　　老赵是他们的物理老师，也是高三物理组组长。他教书很有一套，而且特别鼓励学生自己想问题。
　　“……那我下一题也连着错了。”常倾表示不满。因为刚刚那最后一小问的计算很复杂。
　　“雀食。”于笑挽无情戳穿，“算了，去寝室了再找耗子问问。”
　　说到去寝室……
　　常倾假装抬眼看钟，不动声色地把周围情况了解了一下。
　　还在。
　　而且在往这边望。
　　“耗子！”常倾突然开口喊，把于笑挽吓得差点撅过去。
　　“靠靠靠！你没事儿瞎喊什么啊！”
　　常倾懒得理他，一门心思在桌底给韩明皓打暗号:“记得把物理试卷带上啊，晚上要用。”
　　韩明皓比了个ok。
　　——收到。
　　“我跟耗子先去抢热水，你这东西该带的带，不带的赶紧收好，不然我明早做卫生全给你丢了。”常倾说。
　　“成。”

　　待这俩人离开，教室里就只剩下了于笑挽一个人……
　　一个……
　　一……
　　于笑挽瞥到了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的吴桐。
　　吴桐！？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犹豫着说道:“能一起去寝室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于笑挽想拒绝，但白天的时候对方还主动递了台阶，如果拒绝的话人情可就欠大发了。
　　他不喜欢欠人情。
　　而且吴桐应该挺紧张的，说话之前深吸一口气，还自以为装得够镇定。
　　唉。
　　“等会儿啊，我先收个笔。”
　　“好。”吴桐用右手指着他的桌子，“需要帮忙吗？”
　　书本、错题本、笔、橡皮擦、圆规……
　　“算了。”于笑挽从这对“废墟”里翻出几支笔，走到吴桐跟前后像个大爷似的一挥手，“走吧，明天收。”
　　“嗯。”吴桐低声说，“能……走近点吗？这个事我不太能大声讲。”
　　“嗯？啊……成。”
　　“就是……”吴桐在心里不断调整着说辞，“今天的事你听见了多少？”
　　于笑挽眯了一下眼睛但又很快调整回来，转瞬即逝，对方显然没有看见。
　　试探呢。
　　于笑挽在心里下定义。
　　估计是吴桐不能确定他听到了多少，既不想暴露真正的信息，又不想容忍信息被散播出去的可能性。
　　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于笑挽下定义。
　　对话里还提到了陈知峰……这人是同性恋，在高二的时候谈过恋爱，挺高调的……
　　再联系起上辈子吴桐也跟男的谈过恋爱……
　　“其实你想让我保密的话可以直接说，”于笑挽漫不经心，“我知道。”
　　“那……”虽然四下无人，但吴桐的声音还是越压越小，“你知道的到哪一步了？”
　　“啊，”于笑挽说，“目前是到:你不太对女生感兴趣。”
　　旁边的人突然停下来。
　　唉。于笑挽觉得自己已经够委婉，没想到还是把人吓到了。
　　“什……”吴桐声音有点哑，“那你怎么还……还跟我说话？”
　　于笑挽冲他一歪头，声音也没刻意收着:“哈，这有什么？我也是啊，很罕见吗？”
　　吴桐好像又被吓到了……
　　此时，于笑挽也开始后悔——
　　靠。
　　怎么就随随便便自己揭底了……
　　这人还没到能完全信任的地步啊……
　　“……谢谢啊，但你真的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我。”
　　臭小子，你误会了什么？
　　算了。
　　误会就误会吧。
　　正好表明他不太可能会乱说。

　　……
　　接下来的一路都很和谐。
　　吴桐先打开了寝室门，关门前转身面对于笑挽:“晚安，嗯……谢谢你啊。但今天的事你还是当作不知道吧，谢谢。”
　　“哎……”
　　“哟，回来了？”常倾开门后说道，正好掐断于笑挽的话音。
　　等于笑挽再想开口，吴桐已经关门了。
　　草。
　　这都什么事儿？
　　于笑挽压着烦躁冲常倾一点头:“嗯。你们讨论出来没？”
　　“还没开始，等你一起呢。”常倾将肩上的毛巾拎起来擦头发，盯了对门一会儿后说，“进来，说事儿。”
　　于笑挽跟他对视一眼，感觉不是小事，便乖乖进门了。
　　寝室里灯熄着，也看不见韩明皓这傻子坐在哪。
　　“你们这搞什……啊！”
　　突然一道亮光照进于笑挽的眼里，
　　“笑挽……”一张大脸突然冒出来。
　　“靠靠靠！”于笑挽一巴掌呼上那颗脑袋，“韩明皓你有病啊！还有你！常二狗你也跟着一起坑我！”
　　另外两人狂笑起来，随即把于笑挽摁到椅子上。
　　三个人微笑着对视。
　　“怎么的？”于笑挽撑着自己的膝盖凝视他们，“你们要给我磕头谢罪吗？”
　　“那倒没有。”韩明皓打断他的幻想，“主要是儿子回来晚了，为父总要在形式上关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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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真礼貌。
　　于笑挽明白这俩什么意思，冲他们摆了摆手:“没事儿，吴桐他……就让我给你们带句谢谢，他不好意思说。”
　　这谎话编的，于笑挽觉得自己真是天才，毕竟这可太符合吴桐的性格了。
　　对面韩明皓已经信了，常倾眯缝着眼，但也没说什么。
　　“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韩明皓说，“不过他在班上好像确实没啥朋友哈，但他人挺好啊……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常倾说。
　　“我也……”于笑挽一脸正义，“我也不理解。”

　　“哦对了，听说这星期会有新的心理老师来。终于！终于！终于有课做作业了！”韩明皓欢呼，另两人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于笑挽:“我不理解，作业做不完吗？”
　　常倾:“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