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丰几廖内心复杂。
她本身并不是一个在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人，也不是一个轻易对别人做出评价的人。
但此时，她不得不说。
石润燃是有点不要脸的成分揣在身上。
她倒是想去，这不是不认识路么。
她抠了两颗糖放嘴里，忧心忡忡的想着待会和老师碰面后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迟到……
身边人上身后仰，双手撑在地上，没头没尾的说了句：“这是学校看景的最佳位置。”
她没反应过来：“嗯？”
“左前方是篮球场，右前方是小树林。”
“啊。”
她看到了。
“把你留下，不止是为了怕你影响到其他同学，也是顺便带你熟悉一下校园。”
“……”
石润燃一副舍己为人，处处都是为别人考虑的模样。
丰几廖差点就信了……
……他的邪。
她迟疑下，戳破了他最后的遮羞布：“你是不是怕迟到挨罚？”
石润燃：“......”
石润燃想，这小姑娘在家是不是也特不受人待见？
已经到了上寄宿学校的年纪，还学不会青少年的处事圆滑吗？
他懒懒的侧头瞥她。
丰几廖短发尽数掖在耳后，眼神微眯，嘴里舌头动来动去舔着薄荷糖，手里抓着自己的小铃铛。明明就是个找不到门的迷路小孩，反而还种悠闲的意思，有一丝欣赏风景的做派。
他鼻腔里轻哼一声。
挺有意思。
丰几廖外表就占这点优势。
内心无论多慌乱，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石润燃把刚刚放在地上的书卷起，不轻不重地怼了怼她胳膊，丰几廖皱眉看过来。
她眉头这一上午就没放松过。
从始至终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这大热天的，我给你找了个凉快的地儿，你也不谢谢我？”
丰几廖：“......”
我怎么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人？
石润燃用书再怼怼她。
她咬牙切齿道：“我谢谢你。”
我谢谢你全家。
石润燃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
“你就这么谢人？”
丰几廖越蹙越紧的眉，足以传递出她此刻的烦躁。
一大男生怎么还这么事儿？
余光中，他指尖泛白，捏着卷成卷的书蠢蠢欲动。
“......那你要我怎么谢？”
石润燃满意了，赞赏地点头。
随后，在丰几廖充满疑问的目光中，他的视线停在她攥着糖的手上。
丰几廖：“......”
她气笑：“我看你也不像是吃糖的人。”
石润燃向她摊开手掌：“别废话。”
丰几廖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小铁盒。
也不知她这是第几次叹气，她边抠铁盒边看眼前的蓝天白云。
出门前应该查查运势，像这种青天白日就被打劫的日子，在今天之后，都得被拉入黑名单，还要在日历上重重地打上标记告诉自己，恶犬当道，不宜出门。
她又忆起一二挂在嘴边的水逆。
这就是传说中的水逆吗？
不仅人被他扣下，还得被迫分享兜里的薄荷糖……
丰几廖磨磨蹭蹭地抠开小铁盒上的盖子，把蓝白颜色分布均匀的糖小心翼翼的倒他手掌心一粒。
然而在下一秒，她就被石润燃的手掌纹吸引。
小时候听老一辈的人说过，掌纹清晰的人，正直，有魄力，决断迅速。
她突然想起姥姥感慨自己的话。
我们小宝掌纹杂乱，容易心软啊。
反观石润燃，他的掌纹纹路就是姥姥颇为欣赏的那种。
他手掌心的掌纹走势清晰，除了三条主线根根分明的行驶在各自的区域上，几乎瞧不见其他深刻杂乱的线条。
她又投向即将延伸在他手腕处的生命线……
“......”
暗自羡慕。
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欺我。
什么好事都被他碰到了
“你再往前趴，就啃我手上了。”
闻言，丰几廖正了正上身，抬起头，一脸诚恳：“我在帮你看手相。”
石润燃意外地挑了挑眉：“那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发财？”
“……我逗你呢。”
她那点档次，连入门都不够看。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发财？
等她挪开挡住他视线的脑袋，石润燃看到自己手上的一粒糖，很嫌弃道：“我看你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糖的大小跟指甲盖差不多，孤零零的躺在他手掌心，乍一看跟没有似的。
倒不是丰几廖小气，这糖一盒一共没几颗，她在路上为了缓解晕车已经吃了不少。
她并不是贪吃，只不过跟讨厌的人分享，她也挺不乐意。
人都有脾气。
说来也怪，丰几廖和第一次见面的人从来不会甩脸色，但碰到石润燃，明明这也是俩人都第一次见面，她就难以自控。
她把糖盒“咔”一下盖上：“就这么多，你爱吃不吃。”
石润燃没想到她这么个态度，比他还像一个刺头。
一时来了兴趣。
“好事成双懂不懂？最起码你放两颗，你这么大年纪也不害臊，还玩小孩护食那一套，再说了吃糖多了不好，坏牙。你看你牙是不是没几颗了，快点，你都坏牙了还吃那么多......”
丰几廖上眼皮不受控制的开始跳动。
之前听说男生唠叨起来跟亲爹似的，她还不信，现在看来……
是真的。
眼前这位念经的功夫确实跟丰先生有一拼。
“闭嘴。”
石少爷扬着眉，难得听话地闭上了自己喋喋不休的嘴。
他，石大校草，石式集团的小少爷，商界闻风丧胆石女士的小儿子。
先不说他家世，单说他这张脸，追他的人都可绕操场两圈。
他就没被人这么嫌弃过，她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跟他多说两句话？
丰几廖往他手掌心又倒了一颗。
石润燃低头看着自己废了半天口舌换来躺在掌心的两颗糖。
他啧了一声，说了这么半天，就给两颗糖。
他欲再劝说，抬眼就与丰几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打了照面。
丰几廖眼神警告：闭嘴。
他耸肩，顺势转过头……
小刺头。
两颗就两颗。
石润燃甩了甩额前的碎发，顺手把两颗糖扔进嘴里。
小粒糖清凉清凉的，浓重的薄荷夹杂着茉莉的味道。
在夏天这个热闹又烦躁的季节，来两粒薄荷糖确实不错，提神醒脑，又不用挑战咬肌。
她倒是挺会自己找乐子。
余光里，丰几廖拿出一张纸巾，慢吞吞地向自己脸颊掩去。
石润燃：......
这就哭了？
他什么也没干吧？
小姑娘也太禁不起逗。
……那怎么办？
他紧锁着眉头，和一分钟前丰几廖表情一模一样。
糖在他嘴里已经融化，吐出来？
……
她哭的会更大声吧？
但不吐……她擦眼泪动作好像现在也没停止……
在选择吐与不吐间，良心被指责停留在最顶端。
余光看不真切，他指尖无意识敲打，犹豫着侧过头看旁边被抢走糖的小姑娘哭没哭。
只一眼，他就无语了。
’不就两颗糖？我赔你，别哭了’这句话生生被他卡在喉咙里。
丰几廖确实是在哭泣，但又不是他想象中的流眼泪。
她眨着眼，吸了吸鼻子。
嘟囔了句：哪里吹来的绒毛，鼻炎好难受……
这小姑娘只是拿纸巾摁眼角的眼泪，擦擦鼻子，然后继续托着腮，没心没肺的看风景。
丰几廖嘴里含着糖，托着下巴四处张望，巴不得看见一个能立马带她走的人。
石润燃觉得好笑。
他今天是哪根筋搭不对，非要跟一个小姑娘抢糖吃？
看她四处张望寻求帮忙的样子，像只呆愣的树袋熊。
那既然没哭......
他恶趣味十足，“咔咔”两下，咬碎嘴里的糖果，再次向她摊开手。
丰几廖深吸一口气，又倒给他两颗。
她在内心咒骂：狗男人，必坏牙！
看着丰几廖极力忍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手握成拳挡在忍不住压弯的嘴角前，石润燃总算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开心，露出脸颊深陷的酒窝。
学校越来越有意思。
他身体后倒，头靠在了楼梯处的手扶把处。石润燃仰望面前教学楼楼顶的天空，嘴里用舌头舔舐薄荷糖，湛蓝的蓝天被挤压在高高崛起的建筑物之间，四四方方，规规整整，看得人压抑。
刚刚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没有自由，和他一样。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不善，烦躁的抓了把头发，盘算着差不多的时间，站起身。
丰几廖以为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仰头看他。
没想到他拍拍衣服就在她面前走掉了......
走了？
她立即从地上就跳起来了，小跑跟上他。
石润燃摇晃了下脑袋，用手按了按脖子。
“动作挺快。”
“你去哪儿？”
“办公室。”
丰几廖诧异道：“那你不喊我？”
他睨了她一眼，嗤笑：“你不也跟上来了？”
“......”
这是什么人！
她万一没跟上上来呢？
她就不能随着他那一套理论走。
丰先生说得对，男人都信不过。
她开始信他带她去办公室的时候，他人大大咧咧的坐在教学楼阴凉位置不走了。
她不信他走的时候，他又笑她说，你不跟上来了？
左右不过都是他的理。
他永远都有自己的说辞。
转学第一天，她还没有认识新同学，就感受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来自眼前少年的恶意。
七拐八拐，他带她走到了老师办公室。
终于到了。
她激动的都要哭了。
丰几廖怀揣着激动的心，颤抖地把手放在了门把上，还未转动门把，又再一次被石润燃抓住手腕。
他并没有用什么力道，与之前在校门口完全不同，只是轻轻将手搭在她手腕上。
少年搭在她手腕上的骨节分明，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更衬得她手腕纤细，皮肤白皙。
丰几廖低头不语，这人脸好看就算了，手倒是也不难看。
“提醒你，我本来能踩点进班，因为陪你才旷了一节课。”
丰几廖：“......”
你可真是太要脸了。
“而且我不计前嫌，还带你来了办公室。”
我看你能骚成什么样。
“所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的话一半说一半留，但丰几廖却还是懂了他未道出的隐藏含义。
你一个刺头还怕被抓到旷课？
丰几廖唇舌相讥：“这么多班级，我们也不能就在一个班。”
石润燃嘴角还在上扬，笑的更是明媚：“嘘，D市地邪。”
丰几廖：“......”
再邪能邪过你？
她已经打听过了，高一一共二十四个班，一个班级二十五个人。成绩按从高到低分班，每次期末考试后，学校都会根据个人综合排名重新清洗一次班级人员，特别是第一个班级，全校前二十五名，更是精英中的精英。
而且，看他这个样子......
精英？
直接忽略他不计。
也就是说，只要她成绩稳定保持在第一名，就永远不会有和他石润燃做同班同学的一天。
但为了防止那二十四分之一的可能发生。
她终究还是慎重了一句：“......你旷课，同班同学一定会知道。”
他们如果说漏嘴就不关她事喽。
石润燃无所畏惧：“只要你不说，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她终于又重拾她的骄傲，胸有成竹：“行，君子协议，我帮你保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