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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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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之前，侍女为表清嘉披上披风，捧上一颗火红色的珠子。
表清嘉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他揣在手心，院门打开那一刻，他屏住呼吸，奇怪的是，寒冷并没有袭来。
披风抵御住寒风，手中的红色珠子散发温热的暖意。这两样东西应该是能抵御寒冷的法宝。
一行人行走在雪地中，侍女们穿的单薄，她们不惧寒冷，倒是走在前方的表清嘉和金总管，更让她们恐惧。
穿过一个又一个宫殿，表清嘉腿都酸了，雪水灌进靴子里融化，不断刺激着他怕冷的身体。
越来越冷，他快冻僵了，耳边出现一句天籁之音。
“小王爷，到了。”
金总管推开一扇门，高耸的殿门上，雕刻陌生的图案，不知为何，表清嘉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刻进骨子里的胆颤，大开的院门在他眼里仿佛一头吃人的恶魔。
这间院子也布置了法阵，双脚踏入门槛后，温度骤然升高，冰冷的双脚因为刺激终于有了知觉，又疼又冷，表清嘉想，多半是冻坏了。
他努力回想着小说王爷这个人设，思索良久，只有三个关键词，表无并，后爹，且渣。
渣爹找他做什么？
他料想不会是好事，渣爹身为仙，随便赐金总管几样法宝，就能免受他踏雪地的痛苦。但他没有这么做，他让表清嘉一步一步走来，忍受寒霜风雪。
“来了。”
随意懒散的语调，表清嘉抬头，金冠华服，面相清俊，只那双阴鸷的双眼和相貌违和。
身后殿门重重关上，失去了唯一的光线，殿内陷入一片昏暗。
那股莫名的惊恐骤然升起，表清嘉回头，发现自己的位置变了。
他距离殿门口太远了，此刻正跪在地上。
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他的下巴，逼迫他与手的主人对视。
“啧啧啧，半个月不见，又修炼到筑基了。”
腹部一疼，表清嘉低头，一只沾染鲜血在腹部搅动，一下，两下，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他脸色骤白，身子摇摇欲坠，疼的倒吸凉气。
“表...无...并...”
“嗯？谁允许你直呼本王的名讳？”
那只手动作越发猖狂，他找到了，一把捏碎丹田的气团，表清嘉眼前一黑，浑身抽搐倒在地上。
疯子！这个人简直就是疯子！
腹部破了个大洞，表清嘉感觉自己要死了，如果不是太虚弱，他肯定会跳起来对着这个疯子破口大骂。
他意识涣散，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别急着睡，今天为父时间充足，可以和你慢慢玩。”
腹部的剧痛慢慢消失，表清嘉还沉浸在先前的痛苦中，咔擦——
腿骨硬生生被人折断，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
“表无并，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表清嘉大吼，他推开这个疯子，拖着断掉的腿不停后退。
腹部的伤，已经被这个疯子治好了。
他第一次感到害怕，跳楼之前，他都没这么怕过，他以为自己重生是上天让他好好珍惜生命，没想到这里居然才是人间炼狱。
“是啊，我疯了，我早就疯了，表清嘉，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出生？如果没有你，那一切该多好啊。”
表无并神态癫狂，状似疯人，跌跌撞撞朝表清嘉走来。
一声声惨叫透过木玉制成的门窗传入外殿，金管家嘴角微扬，侍女们低垂颈脖，犹如风中颤栗的残花。
***
表清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感受到一股剧烈的冷，又是让人疲惫的暖，隐约可听见有人说话。
“啊...”
胸口一重，疼的他忍不住睁开双眼，一张模糊的人脸，温热的水滴砸在脸上，下雨了吗？
他模糊不清的想，伸出舌头舔了舔，咸的。
修真界也有酸雨？
表清嘉昏迷了三天，侍女为他上药，表小白抱着他的脖子，每次都需要两个人才能拉开。
“啊啊...”
被两个侍女压着，表小白的哭泣就没有停止过，大概是觉得他太烦了，表清嘉猛然正开双眼坐起来。
“小王爷。”
侍女跪倒一地，他低头看这具身体，被表无并剔除的骨头早已长出，皮肤上，只剩下少许疤痕。
他很怕，唇齿颤抖，环顾一圈，只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落着泪，双目直勾勾望着他。
“小白...过来...”表清嘉动了动手指，伤已然好了，他却反射性的抽搐了一下，还觉得疼。
侍女放开表小白，他爬到表清嘉怀里，眼泪蹭到了表清嘉脖子上。
表清嘉抱紧他，呆滞的眼珠子动了动，说：“不怕，别哭了。”
他对怀里的人说，也在对自己说。
***
那日，表无并不仅折磨了表清嘉一番，还废弃了他的修为。没了修为傍身，每次到饭点，表清嘉的肚子必叫。
侍女们很懂，她们比以往更小心，摆上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表清嘉吃着饭菜，苦中作乐的想，怪不得小说中表清嘉会变成疯狗，他不过被折磨了一次，就恨不得杀死表无并。
怕是再多来几次，他也会疯。
“啊...”
表清嘉侧目，小家伙坐在床头，光着脚丫子晃悠。
他的脚细长精致，指盖粉嫩圆润，漂亮的晃眼。
“你也想吃饭？”
他并不是很懂这话，歪了歪头，双脚落地，竟然朝表清嘉走来。
他的步履蹒跚，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一个不慎便跌倒在地。
表清嘉为他高兴，鼓励道：“小白，继续，过来，走过来。”
见表清嘉没来抱自己，他原本有些委屈，闻言又站了起来，中途跌倒无数次，终于，他扑进了表清嘉怀里，靠着熟悉的胸口，眼珠子盯着一桌子的饭菜。
表清嘉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来这个世界有一周了，表小白没有吃过一顿饭。
小白到底是什么身份？
总之不可能是凡人，凡人一周不吃不喝，足以饿死。
饭后，表清嘉不再苦修，他坐在窗边发了一会儿呆，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办。
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遥远，也太恐怖，他打不过，更无法反抗。
一名侍女推门而入：“小王爷，王妃回来了，请您去大殿一叙。”
王妃？
神界神女。
因神女在文中也算一名大人物，表清嘉倒是了解一些信息。
这个世界，和一般的修仙世界不太一样。神、仙、修仙者和凡人共处一界，神的力量最为强大，他们是规则的创造者；
其次是仙，他们凌驾于修仙者和凡人之上，守护着神创造的规则。
最后则是修仙者和凡人，在神和仙的眼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原主的亲娘，就是神。
这个世界神不多，寥寥数十位，神界唯一的神女，她的绯闻几乎整个修真界都知道。
神女爱上了凡人，并且为他生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表清嘉。
所以表清嘉没有神骨，需要像凡人一样修炼证道。
亲娘回来之后，表清嘉的待遇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前来迎接他的不再是阴阳怪气的金总管，一顶飞行软轿，四名抬轿侍女，轿内宽敞暖和。
落轿时，如果不是有人提醒，表清嘉都不知道已经到了。
“小王爷，到了。”
布帘掀开，磅礴大气的大殿，宽敞的无法计算，表清嘉站在其中，渺小无比。
大殿内有三人，表无并，金总管和一名少女。
少女朝他走来。
她赤着脚，脚尖拖着地面，裙摆逶迤，随着她的动作滑动，没有一丝凌乱。
她的气质高贵，漠然中透着高高在上的疏离。
“十年了，我儿长大了，这些年可好？”
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十年？怪不得表无并敢折磨你的儿子。
表清嘉对她笑了笑，摇头：“不太好。”
他几乎呢喃：“娘，你如果看不惯我，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何必借别人的手折磨我呢？”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姚陈氏面色一冷，表清嘉无法反抗的仙砰的跪倒在地，地板碎裂，表无比满脸屈辱。
“王妃，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可有在乎我的感受？”表无并的脸逐渐苍白。
“我说什么了？”表清嘉走到表无并面前，他扬起嚣张又挑衅的笑：“娘，我可没说是父王。”
他指向金总管，嘴唇对着表无并的耳朵：“是这个狗奴才阳奉阴违，趁着父王闭关 ，仗着修为高深，每次都来...虐待你的儿子。他威胁我，如果我敢说出去，他就杀了我。”
“王...”金总管来不及求饶，他的身体瞬间湮灭。
解决了金总管，姚陈氏关切道：“我儿，都十年了，你竟还没练气入体，可是娘亲留下的东西不管用？”
东西，怕早就表无并昧下。
表无并的脸更白了。
表清嘉扶起他：“被金总管偷吃了。”
“娘亲差人再送你。”姚陈氏朝殿外走去：“十年恍如度日，我儿，待你结婴后，娘亲再离开，若是遇难，可捏碎玉简。”
表清嘉手中出现三枚玉简，他小心收起来，对上表无并阴鸷的双眸。
“父王，念在养育之恩，我今日放你一马，若有来日——”
此刻，表清嘉觉得自己有点反派的逼格了：“让我娘亲手杀你了！”
表无并深深看了表清嘉一眼，大笑离开。
“好啊，真好啊。”
走到一半，他回头，清俊脸庞满是恶意：“表清嘉，别以为有王妃做后盾，你就高枕无忧了，我想杀你，有一百种办法让王妃无法察觉，但我突然不想杀你了，你记住，你生来就是个错误！”
还真是个疯子，如果真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他早就杀了表清嘉。
回去的路上，表清嘉是越想越不得劲，表无并是个疯子，谁知道他以后会对自己做什么。
但他又不敢告发表无并，疯子这种东西，如果你一次没有把他弄死，他会变本加厉的卷土重来。
慢慢敲打，心中有了忌惮，反而束手束脚。
自从亲娘回来后，表清嘉小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亲娘好东西多，他不必苦修，修为蹭蹭蹭的涨，一个月不到，他就到了筑基大圆满，只差一步就能结婴。
可他始终无法突破瓶颈，三个月，失败了五次。
姚陈氏亲自到来，一语道破关键：“我儿，你需要出门历练一番，只有亲自尝遍世间种种，才能窥得天机。”
这么麻烦？表清嘉并不想出门，现代，亲情的枷锁让他无法正常社交，他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上学时读书，毕业后做研究，向来都是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以前的他无法反抗命运，所以逆来顺受，如果他现在还这么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能做别人砧板上的肉。
“好娘亲。”
“这些法宝留着用吧。”
姚陈氏留下一个储物手镯，镯子质地非凡，一看就不是凡品。表清嘉神识探入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灵石法宝，喜的他嘴角上扬。
正常的娘都这么好吗？
无条件相信他，无条件支持他，他也许可以撒娇，娘亲什么都愿意给他。
“哥..哥..”
仿佛知道表清嘉要走，表小白跑来抱住他的腰，怅然泪下。
他已经学会走路，虽然不太利索，嘴里也能吐出几个字，懂得表达自己的情绪。
外面危险重重，他没有自保的能力，表清嘉并不想带上他，柔声哄道：“乖乖回去，哥哥回来给你带好玩的东西。”
“不...要哥...哥...”
太粘人了，哭着撒娇，表清嘉进退两难，垂眸，盯着小家伙头顶的发旋，右手覆上去。
哭闹声渐渐停止，小家伙昏睡在他怀里，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表清嘉头也不回离开。
所以他没看见，原本沉睡的人慢慢坐起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
表小白赤脚下床，他看了一眼另一个方向，那里是姚陈氏居住的大殿，眸中划过冷然。
推开门，两名侍女笑着说：“小公子可是又无聊了，小王爷临走前嘱咐我等，若是小公子醒了，可去库房挑选喜爱的玩具。”
平日里状若痴儿的人并未看她们一眼，慢慢走到殿门。
“呀，小公子，先把鞋穿上。”
侍女追上来，那个被她们认为智商只有两岁的少年回过头，雪白的指放在绯红的唇：“嘘——别来打扰我。”
他的瞳孔一片漆黑，对上的人，无端升起一股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