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栀》江畔恋君

10、第 10 章

　　“水水来啦！”敬老院里一个老爷爷指着门口穿着白裙外套是晴蓝色的毛衣，一头长发轻轻盘在脑后的许秋水喊到。
　　所有老太太老爷爷都放下了手头的事儿，坐在一堆，等着许秋水过来给他们唱歌，聊聊外面的趣事。
　　许秋水已经坚持了两年多了，时间不定只要许秋水有空她就会来看看他们给他们唱歌讲故事，陪他们说话，有时还会带着小点心来。
　　不光是敬老院，许秋水也常去福利院，同样坚持了两年多，也会给孩子带去小点心，教他们唱歌写字。
　　“水水啊，快来何爷爷这儿，爷爷跟你讲讲爷爷年轻时候的事儿……”许秋水融入老人群，听着自己听了无数遍的故事再次被何老爷爷讲述，这里的老人有些患了老年痴呆症，何老爷爷就是其中一个。
　　何老爷爷曾经是个军人，妻子难产而亡，孩子也没逃过一劫，随着母亲去了，后来何老爷爷把自己挣得钱全部捐给福利院，隐居敬老院，后来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渐渐的，什么都记不清了，唯独记得清许秋水。
　　虽然听了两年多，但每一次何老爷爷重新讲起的时候，许秋水都会随着故事情节做出相应的反应，老爷爷老太太们很受用，都哈哈大笑起来。
　　敬老院的院长和护工们也都参与进来，大家都喜欢这个温柔又善良的女孩子，因为有了许秋水的常来，敬老院充满了希望，老人们不再畏惧死亡，不再感伤现状，会按时吃饭，按时运动，大家都在期盼更好的明天。
　　“当时那个情景吓得哦，还好我眼疾手快，哐当一下给了那个鬼子一锅，直接把他打晕了！”何老爷爷说的手舞足蹈，恨不得马上再现当年情景。
　　“哇！”众人配合的大叫一声。
　　敬老院一片欢声笑语。
　　许秋水和老爷爷老太太们一起动手做了午饭吃完才又去福利院看了孩子们。
　　“好啦好啦，爷爷奶奶们别送我了，快回去，天儿冷了要记得添衣服，要听院长阿姨和护工哥哥姐姐们的话哦，水水下次再来看你们。”
　　老爷爷老太太们连忙点头，看着许秋水远去的背影，不禁老泪纵横。
　　这里的老人或是没有儿女，或是没有结婚，或是家庭遭遇不测，自己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或是被家人抛弃，活了六七十岁，看淡了人情冷暖。就在自己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只想安安静静的度完这所剩不多的人生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太阳出现，带来了大把温暖，填缺了那缺席的亲情。
　　人是贪婪的，得到过了滋味就会一直渴望，自私的不想失去，这些孤零零的老人也是这样，所以每次许秋水来看他们，他们都会格外珍惜。
　　福利院里，许秋水正在教孩子们折千纸鹤，所有孩子都嘻嘻哈哈的跟着许秋水学，突然许秋水看到远处的秋千上坐着一个男孩儿，是黎白。
　　黎白是个十一的小男孩儿，初来福利院时也就五岁，一直很孤僻，不愿和别人交流，总是一个孤零零的坐在秋千上看着天。
　　倒是对许秋水不像对别人那样排斥，但也不愿和许秋水说话，只是倾听，偶尔说一句。
　　“小黎，怎么不去折千纸鹤呢？”
　　许秋水坐在另一个秋千上。
　　“我爸爸找到我了。”
　　许秋水有些意外，平时黎白很少说话，更意外的是黎白的父亲会找到黎白。
　　“他让我回去。因为他的女儿生病了，需要我。”黎白说的很小声，也许风再大些，就能吹散。
　　“没关系，你不想就不去，姐姐保护你。”许秋水走了过去，黎白把头埋进许秋水的怀里，小声的啜泣着。
　　渐渐的，哭泣声平复了下来，黎白跟着许秋水去学折千纸鹤。
　　临走时，许秋水摸了摸黎白的头“别怕，姐姐在。”说着又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是姐姐的电话和家庭住址，有事就找姐姐。”
　　黎白接过，紧紧攥在手心，点点头，走到门口，许秋水又转身说道“乖乖照顾好自己，姐姐下次再来看你们。”
　　许秋水给自己买了一束山栀花，走去了河边。
　　穿着白裙，抱着自己给自己买的花，走在河边，去看了看日落，吹了吹晚风。
　　余晖洒在大地，也洒在她身上，她把温柔带给他们，也把温柔送给自己。
　　一次和许父打电话，许秋水说了自己想开一个小花园，自己种些花，许父很支持，并且很快给她找了门面，许秋水说想要个安静的地方，自己网上卖花。
　　后来在许父的好朋友的老家是在一个僻静但离城市还是较近小村庄，他们一家人搬去了城里，小村庄里的房子土地就荒废了，听说许父说的事儿后就主动让许秋水去住。
　　最后商量好了，每年会给房租，就当把房子租给许秋水，但是土地钱那人说什么也不要，最后许秋水决定在那儿开花园。
　　房子土地已经请人在打理了。
　　一天，魏母突然给许秋水打了电话。
　　“阿姨。”
　　“水水，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我知道这让你很难办，但是湫子就只相信你，如果不交给你照顾，我怕她会继续这样沉闷下去……”说着说着，魏母就哭了起来。
　　“阿姨你别着急，慢慢说，怎么回事?”许秋水安抚着。
　　“医院小花园要翻修，湫子的玫瑰……为此，湫子整日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看着那片玫瑰，不言不语……”
　　魏母哽咽着，许秋水听懂了“我开了家花店，专门有种花的地方，我等会儿来找湫子，问问让她把玫瑰种在我的花店好不好，我马上来。”
　　说着许秋水就去找钥匙，换鞋子。
　　磕磕绊绊，但终归还是很快打上车去往医院。
　　魏父魏母都在病房外，病房里只有魏湫子一个人。
　　许秋水轻轻推开门，就看见一头白发穿着病号服的魏湫子站在窗边，痴痴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像是屹立在雪山顶峰的一株花，一朵茶白色的花，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地里，它显得高贵又孤寂，让人喜欢又不敢靠近。
　　它有了美丽，却独自存于世，孤寂和寒冷陪着它，让人不由心生怜悯。
　　“花开的那样好，可惜日后都看不见了……”
　　“我在乡下买下一片园子，种满了花，可惜单一的很，我想许是少了玫瑰的娇艳。”
　　许秋水走到了窗边，和魏湫子一同看向那片玫瑰花。
　　“病情稳定吗？陪我把玫瑰种到那儿吧。我要上学，你帮我照看吧，我请了人打理，你看着园子就行了。”许秋水说的很轻。
　　“谢谢你水水。”
　　风吹过玫瑰花尖，像阔别重逢的少女再次见面，她们在绿叶中缠绵。
　　花园里，许秋水把玫瑰搬了进来，就站在旁边，看着魏湫子一株一株的种下，种下了玫瑰，埋下了思念。
　　这次玫瑰也是魏湫子亲力亲为自己种的，但不同的是曾经和自己一起的少年不再伴随自己。
　　种完花，魏湫子又在浇水。
　　这次魏湫子穿了件浅粉色的碎花连衣裙，粉嫩的裙子衬得她更加白皙，像个干净的精灵穿梭在娇艳的玫瑰丛之中。
　　终于忙完，少女们坐在秋千上，轻轻荡漾，目光浅浅，看着花丛。
　　“水水，想好名了吗？”
　　“Gardenia。”
　　“山栀花。”
　　八月二十五号，谭攸的出国时间。
　　送别的有谭父谭母，许秋水，温蕾，渝知五人。
　　谭母有些不舍得说“去了那边就好好学，生活费不够就跟妈说，妈也舍不得你，只是这有这么个难得的机会，妈想你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或许你现在不理解，等你大了也许就理解妈妈了。”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攸攸去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爸爸永远是你的靠山。”谭父摸了摸谭攸的头。
　　说罢谭父谭母把剩余的时间留给谭攸和朋友道别。
　　“谭攸你可以啊，还出国了。”温蕾拍了拍谭攸的肩膀，强笑。
　　“唉，你走了没人看着温蕾，我又要被她欺负了……”渝知洋装委屈。
　　谭攸忍俊不禁“说得好像我在你们就没掐过架似的。”
　　温蕾和渝知对视了一秒各自转头“好男不跟女斗！”“好女不跟男斗！”又齐声开口。
　　“攸攸，照顾好自己。”许秋水眼尾红红，声音也很低。
　　谭攸走到她身边“可以抱抱你吗？”见许秋水点点头，谭攸张开双臂，拥她入怀。
　　“记得回来看看我。”许秋水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下次见面送你山栀花。”谭攸摸了摸许秋水的脑袋，把头埋进许秋水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再见啦我的水水。”
　　提着行李箱转身离去。
　　少女还是离开了，带着自己那份见不得光的喜欢，远走高飞，希望异国他乡的风可以将它吹散。
　　许秋水乡下的园子谭攸三人都去过，也帮忙打理过，四人坐在院儿里，许秋水和谭攸坐在秋千上，相对无言，只是静静的看着花，各怀心事。
　　温蕾和渝知又在日常拌嘴掐架。
　　“渝知！你个卑鄙小人！”温蕾在后面追着要打渝知，渝知借着那棵银杏树左藏右躲“诶诶，打住打住啊，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可不要乱叫人Baby！”
　　“我擦，你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要是你把这脑洞用在写作文上，哪儿还有我们语文老师什么事儿哦。”
　　“攸攸，我好喜欢这种平淡的日子，有个安静的地方，自己种了一片花，有一只猫，一只狗，喝着茶，看着日落，看着猫猫和狗狗打闹，日子就这么简单的过着，平淡又幸福。”许秋水伸出手，试图抚摸路过的风。
　　谭攸伸出手，碰到了许秋水的手握住了两三秒后又松开了，和她一起抚摸吹来的风。
　　下辈子，我一定化作男儿身陪在你身边。
　　“秋水，释怀吧。”最终谭攸还说是说出了这句。
　　“再等等吧。”
　　“回头看看望川。”
　　落日，花海，银杏，小屋，秋千。
　　这是许秋水余生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