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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梨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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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灿的光晕渲染在掌心间,暖流从小手传入梨漫的心尖。她就跟只偷了腥的小猫一样满足的眯了眯眼。
旁边吃得满嘴奶油的石头表示不理解,唯有小岚明白梨漫此时此刻是最为快乐!
最终,三盘小蛋糕全入了石头得肚子里,路上,他不好意思的挠头直言下次请客。
梨漫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小岚则是拉着石头慢慢走在后头,愣是跟梨漫中间扯出点距离。
“小岚,我们为什么要离小漫这么远,让她一个人独自走!”石头疑惑道。
小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道:“她需要安静,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下。”
石头没心没肺应道:“她刚刚不是还挺高兴的,不仅笑嘻嘻的,还大方的请吃蛋糕。”
小岚忍住打人的冲动,丢下一句:“你懂什么?你个猪头!”说罢也跟石头扯开一段距离。
石头心里苦,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看来麦吉奶奶说得果然不错,那女人的心就跟海底一样深奥费解。
梨漫自顾自的走自然也没注意到两个小伙伴的动作。她在想,回家后该怎样面对那些人,是该乖巧懂事的向他们道歉,还是该倔强的固执己见。若是听从他们的话,是否今后也该任人宰割。若是不听,爸爸该有多为难!
为什么神明大人,总是给她丢出这样难解的谜题。
梨漫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一颗心自那一刻又一次的烦躁起来。
走神的她连路都没来得及注意看就被簇拥的人群来回推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疼,原本受了伤的手心摩擦在地板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梨漫心底的那个郁闷啊。
她抬头怒瞪撞到她的人,只一眼,梨漫竟看得有些发愣。
站她眼前的正是一个男孩。
男孩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跟蜗牛似软趴趴搭在他的头顶上,整齐的眉毛,一双蓝色的眼瞳好看得勾人心扉,高挺的鼻梁,微张的红唇。
年纪看着倒是跟自己差不了几岁,只是那惊为天人的面貌却是长开了不少。身子上那华丽的衣裳更是尊显着身份不菲。
石头,小岚跑上前就要去扶梨漫,一只骨节分明细长的手率先抢在了他们前面。
男孩微微俯身关心问道:“小孩,有没有事?”像是提前过了变声期,嗓音就同清泉流过人的心尖般动听。带着磁性的,如儿时妈妈同她酿的梨花酒那般醇厚而又不失清甜。
梨漫沉迷其中,她不由自主得将小手放在男孩的手掌上。看着慢慢收拢的手指,脸颊似有烙铁印上般灼热,只觉,有些羞耻。
沈暮将人一把拉起,或许太过用力直接将人扯进怀中。一股清新的花香飘入鼻间,许是有些贪婪不觉间竟嗅了嗅。
梨漫注意到他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只是那手还被紧紧握着并无放开之意。
娇软的身体脱离开来,带走了原有的香气。
沈暮抬眸望去,一双蓝色眼瞳里写满疑惑。当看到梨漫那脸颊上飘忽上的两片红晕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不礼貌。
他低头诚恳的道歉,却迟迟没等来梨漫的原谅。
他忍不住抬头探问:“你…怎么了?”
要不是眼前的沈暮一脸无辜看着她,她真想直接把人揍一顿。
梨漫不自在的甩了甩手,沈暮这才赶忙张开手掌又道了歉。
小岚捂嘴道:“小漫,你的手……”
磨伤的小娇手上扎进了几颗小石子,鲜血糊了一手,看着触目惊心。
饶是沈暮一个男孩见了都觉得疼,而梨漫却只是轻微皱了下眉头,没说话。
后头,一个年长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担心的对沈暮问道:“少爷,您受伤没有!”说罢,又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三个小孩子大喊:“你们几个小屁孩怎么回事,不好好上学堂去,在街上瞎跑什么?要是将我家少爷给撞出个什么好歹,你们赔得起吗你们?”
石头这小暴脾气一上来,习惯性撸了下手臂,接着叉腰怼道:“明明就是你家小孩撞上我们家小漫,怎么还怪上我们了。”
马达一听还不乐意上了,作势要跟石头死磕到底:“你这个小屁孩,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要尊重长辈吗?”
石头反驳:“妈妈说了遇见蛮横不讲理的人就得骂回去,打回去。否则,人家肯定以为我们好欺负!”
马达:你……
沈暮不悦的看向马达出声:“管家,是我撞的他们。”
石头幸灾乐祸不忘添油加醋一把:“听到没有,你个小老头,遇事就知道推卸责任。”
马达还想争论:你……
“嗯?”
见沈暮不高兴了,马达蹦哒的回到他的身后闭上了嘴。
沈暮走到梨漫的跟前细细打量着女孩,黑色的头发被一个小花苞蜷缩在头顶,露出胖乎乎的小脸蛋,看得人心痒忍不住想试试手感。
弯弯曲曲的眉毛下是一双被卷翘的长睫毛包裹着的黯淡而又漂亮的小鹿眼。光滑的小鼻梁,略微干燥的唇瓣。光洁的脖颈下是一对美丽的锁骨。
一身蓝色公主裙显得十分可爱,手上抓着的蓝色贝壳包亦是增添些许俏皮。
沈暮二话不说抓着女孩的指尖走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眼神示意管家,马达立马明白何意。
石头,小岚想要制止,梨漫对她们摇摇头。
她知道沈暮并没有恶意,且想做什么。于是便任由他。
好一会儿,马达拿来一箱急救药物。
沈暮低着头,一手拿着夹子,一手握着梨漫的手背。仔细的为她清理石子,期间细心的他还不停的安慰、鼓励说没事不疼。甚至对着伤口一直吹气,生怕小女孩会疼得受不了。
温柔细心的模样让梨漫心生好感,就是爸爸也没这样关心照顾过她。
直到上完药后,梨漫也没哀叫半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沈暮想,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该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内心这般的坚强。
“哥哥,你叫做什么名字?”软乎乎的声音让沈暮眉眼跳动。
四目相对,仅几秒间便撇开。
“我叫沈暮,暮,是朝思暮想的暮。”沈暮站起来礼貌应道。
梨漫跟着站起来,抿唇,这字她不认识呀! 心中默念暮字,想着过后找人帮忙解释下。
沈暮像会读心术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白色的手绢递给她。
梨漫接过手一看,手绢角头绣着一朵盛开的粉白色梨花,旁边写着一个字。
沈暮指了指那个字解释道:“这个字就是暮,朝思暮想的暮,也是沈暮的暮。”
梨漫嘴边重复嘟囔:“沈,暮。”
“嗯。”一声似有若无的回应。
由于沈暮高过梨漫一个头多一点,以至于梨漫要仰头看他,同他说话。
小脖子酸得她真想骂人,好好的男孩子没事长那么大的高个做什么?像石头这样还矮自己几公分的男孩多可爱,多和蔼可亲啊!
“既然是我把你撞受伤的,那我就要补偿你。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哦。”沈暮郑重其事道。
梨漫摇头,她的愿望,他是实现不了的。
沈暮不解。想了想又道:“那要不这样,你回去慢慢想,等想好许什么愿望的时候,就带着手绢去前面的沈佳庭找我兑现。”
梨漫迟疑片刻,随后点点头算回应。
沈暮叫上马达转身就要离开。
梨漫叫住他:“哥哥,你会一直在沈佳庭等我的对吗?”
沈暮看着那双鹿眼里满是期许,好似怕他刚刚说的一切都是假话。
他坚定道:“嗯,会一直等你的。”
梨漫露出小白齿笑道:“好。”
梨漫怎么也不会猜想到,这不仅是她跟沈暮的第一次见面,也将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从那天起她的人生也将发生巨大的改变,多年来的噩梦竟转变为了对沈暮不断的思念。
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哥哥将会是她这一生所求而不可得的温柔所在。
当他们擦肩而过时,一切都注定好了,命运多舛,时常在某一刻给她惊喜,同时也能在下一秒给她带来悲伤。
原本的亮闪的光芒突然间慢慢消失,转而黑沉低压。
一旁的石头抱怨:“不是吧,这会儿下雨!”
梨漫的心情有点沉重,突如其来的阴天告诉她将会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她转身毫不犹豫的往回跑去,她叫住即将要进入卖石油缇娜家的沈暮:“哥哥。”
沈暮扭头望着去而复返离自己还有好一些距离的梨漫大喊:“怎么了?”
梨漫停下脚步,微笑道:“我叫梨漫。”
“我知道。”沈暮自言自语道。
沈暮指了指天空叫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家吧!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要是淋了雨回头再感冒就不好了。”
梨漫点头,转身慢慢数着步数走。
幸好,是自己多想。
一,二,三,四,五。
当梨漫数到五的时候,后面一声巨大的响动入了她的耳。像是晴天霹雳直击她的身体,给了她一激灵。
双脚跟定住了般一动不动,周围人群凌乱的脚步声,慌张的嘈杂声,悲痛欲绝的哭喊声、尖叫声一一入耳。
梨漫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
发红的眼眶早已堆满了眼泪,僵硬的回头时,那就泪珠跟脱了缰的野马飞奔而出。
火光冲天照亮她的眼眸,刺激着她的神经,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那火热之中,无论她怎么求救、叫唤都没人理会。
蓝色的贝壳包摔落在地,轻盈娇小的身体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轻飘飘的摔坐在地上。
啪的一下,雨水哗啦啦的一次全都倾泻了下来。
任雨水沾染发丝掉下,脸颊滴满,衣服湿透到底。梨漫也跟个没了气的娃娃一样眼里暗淡无光的看着缇娜家一点点的被雨水冲刷洗净,再慢慢的显现成一座废墟。
小恶魔推着她的心脏,想让她将情绪爆发出来,可她怎么也无动于衷。
后背用力的朝地上躺去溅起污脏的雨水,她睁着血红的眼盯着天空许久,最后,缓缓闭上双眼似放弃挣扎。
世界很美好,可雨天也是真的很令人讨厌。
不断地有声音想要闯入她的耳朵,她似关闭了所有的开关将所有人给屏蔽,隔绝在外。
梨漫不知道自己飘忽在什么地方,睁眼来时是一片粉色花海。而沈暮就站在花海中央笑着叫她:“小孩,快过来。”
梨漫提起裙摆奋力的奔跑而去,站立间,沈暮惊叫:“小孩,你的裙子。”
她低头看去,什么都没有呀!小手抓起裙摆一看,蓝色的裙摆上,小手上全是血染的迹象。
梨漫害怕的往后退几步,低头间瞧见脚下踩过的草地也随着变成了红色。
她扭头看向四周,漂亮的粉色花海一刹那间也全都枯萎的沉入地下化成一滩血水。
她惊讶得不能自己,小手捂着嘴巴,血腥的味道进入鼻子里,让她觉得一切都是这样的真实,根本不是梦。
“小孩,对不起,我食言了。”
梨漫猛的回头,沈暮眉眼带笑的往后面的缇娜家而去。动弹不得的她只能伸着手对着沈暮尖叫:“不……你回来啊。”
“轰隆”一声,火光四射。
梨漫惊醒,嘴边唤道:“哥哥。”
窗外雷声不断,大风刮得呼呼作响。
床边一直来回踱步的运德见女儿清醒是既开心又担心。
“小漫,你怎么了?”运德坐在床边担忧的问道。
“爸爸,缇娜家什么都没有发生对吗?”梨漫抱着侥幸心试探,她但愿这真的就只是一场梦,上天没有跟她开玩笑,而她也没有遇到那个温柔体贴的大哥哥。
运德压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明白梨漫醒来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自以为是小女孩被吓着了,毕竟当时石头带自己去见她的时候,她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躺地上等死模样。
他老实应道:“缇娜爷爷年纪大,不小心把火给点着了,以至于让石油大面积泄漏给整得炸了。可怜的缇娜在一天里没了爷爷没了家,听说当时好像还有一对父子刚巧的走了进去也双双跟着赔了命。也不知道等那家人找上,缇娜该怎么办!虽然那对父子也是很无辜被牵扯进去,但缇娜那孩子也是真的命苦得很。”
梨漫的心跳声不停,心脏跟要蹦出来一样躁动,她一时半会竟也说不出话来。
运德想:孩子还那么小说这些干什么,真是年纪越大嘴也越碎。
他又安慰嘱咐了梨漫几句话,见她不说话也就出去将门关好,独留空间给她自己。
梨漫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热乎乎的小泪珠不停划过眼角浸湿枕头。
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在那一刻也逐渐爆发,连合着外头的狂风暴雨,哼哼唧唧的抽泣声也在安静的空间里不断响起。
她拿出手中一直紧握着的手帕,一双红肿的鹿眼盯着那“暮”字看了许久。
如果当时,我多跟你说几句话,不让你离开就好了。如果,我们从未相遇是否结局便会不同。
或许,我真的是他们所说的“灾星,”谁只要跟我碰在一起就会受到上天给带来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