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日记》月下一孤影

2、第 2 章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岁月才不因为你那点小情小爱而停止脚步，人家总是坚定的朝前走，从来不回头。
　　雪格在一天天的长大。那个男孩子在高二的时候如约出了国，临走前男孩子办了几次聚会，雪格一次也没去，何必呢，既然终究不能在一起，又何必去留恋。既然要散何必再聚，雪格悄悄的去查了那个学校的学费，将近七位数的学费，加上日常所需的生活费，这是雪格可望而不可即的一个数字。
　　雪格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泪，想着在市图书馆查询到的资料，再看着自家那简陋的屋顶，漏风的窗台，以及为了保暖而不得不贴在窗户玻璃上的旧报纸，在最上面的几张，许是因为贴得不牢固，已经耷拉下来了，仿佛下一秒就会脱落下来。
　　雪格看了不忍，从床上一跃而起，从自己床头边上那个抽拉不顺的抽屉里头翻出透明胶，再去客厅把那个摇摇晃晃的大高椅搬来，谁知贴到一半透明胶胶带就没了，雪格怔怔的看了手中那卷光秃秃的胶带一会，默默的把它丢进了垃圾桶。转身走进了厨房，剩饭是没有的，在她家怎么可能有剩饭，但她知道如何去调浆糊，翻出一个小碗，倒进一点点面粉，兑上水，水于面粉的比例大概是六比一，搅拌开后在煤气灶上煮开，调和一下，就变成了浆糊。这个贴报纸虽然会在窗户上留下一道道难看的浆糊痕迹，但是谁在乎呢，都穷到这地步了，还穷讲究什么，实在点最好。
　　调好了浆糊，雪格细心的把她那屋的窗户一点一点的全贴上旧报纸，贴完她捏了捏自己那因长时间仰头而发酸的脖子，看着碗里还剩下的那点浆糊，想想奶奶屋子里头的窗户，估摸也该掉了，本来想去贴一贴的，刚好用掉碗中那剩余的浆糊，那想想奶奶的那嘴脸，雪格又忍下来了。这会子过去，纵然贴了浆糊又能如何呢，奶奶总能找出她的刺儿，还要指挥她去干那些七七八八的活儿。想到这里，雪格干脆放弃了这个想法，重新检阅起自家的窗玻璃，把边边角角又都补齐了一遍，好歹把这碗浆糊用掉。
　　等雪格拿着用剩下的碗儿取水池那块儿清洗的时候，奶奶也许是听见许些动静了，从她住的堂屋里头走出来，边走边高声问：“死丫头，你在干嘛，是不是又在糟蹋东西了？”
　　雪格忍着气回话：“没做什么，我屋子里头的窗户上的报纸落了，我给重新贴上。”
　　奶奶拖拉着她那大棉鞋过来了，凑在水池边一看，伸手就给了雪格后背一巴掌：“小贱蹄子又在糟蹋东西了，你沾点唾沫不就贴得上去吗，做什么用得着用浆糊啊，浪费面粉还浪费煤气，哎呦呦。”说着不解气，那蒲扇大的巴掌又重重的在雪格的背上拍了好几下。
　　雪格被拍了一个踉跄，闷不做声的快速洗完碗，放回柜子，也不争吵也不辩解，因为她知道，吵了又如何，还不是如此，打铁还得自身硬，如今人在屋檐下，该低头的就得低头。
　　在生活的重压下，心底的那份爱慕之情，自然是靠边站的。自家这个条件，让男孩子来扶贫吗。
　　雪格自嘲的笑了笑，闷不坐气的坐在一小桌子前，这桌子还是去年小区里头有租户搬家，丢在垃圾桶边上，雪格手疾眼快，在大爷大妈未下手之前把它拖回了自己家，不然之前她都是把自己床上的褥子掀开，露出坚硬的床板，再搬个小椅子，坐在床边写作业。几张卷子写下来，常常写得腰酸背痛。摁亮桌上那简陋的小台灯，雪格开始奋笔疾书，她太知道底层的真相了。
　　如果没有考出去，街口的那家服装厂会是她的归宿，日复一日的踩缝纫机，到了岁数就拉出去配人，生下几个孩子再重复自己的这段人生，永无出头之日。
　　那个男孩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高三下学期也快到了，雪格申请了晚自习，本来通学的学生是不允许上晚自习的，学校怕晚上学生回家出问题。不过好在雪格成绩好，班主任给说了情，校长那边也认得这张脸，给了一点特殊权利，批准她可以来校自习，这让雪格松了一口气，在家那个环境，学着学着总是担心爸爸会不会又醉醺醺的回来，又要吵闹或者摔打东西乃至于打人，每次楼上楼下有开门关门声，雪格都得竖起耳朵分身细听，如何能集中精力学习呢。
　　在学校可要好得多了，最起码雪格可以安安静静心无旁骛的刷她的卷子，刷她的题目。至于她奶奶跟爸爸，自然也是欢喜的，省得雪格在家开灯费电。就这样，秋去春来，也许是心中憋着一口气吧，在高三的这个冲刺阶段，雪格成绩有了极大的提高，纵然这高三期间又被爸爸揍了几次，但雪格终于看见光了，只要高考一过，她就可以脱离苦海了，她也已经有了心仪的院校，离老家远远的，她想着，
　　转眼间就来到了六月份，在高考的第一天，雪格拎着笔袋去考场的路上，在等红绿灯的空档里头，忽然想起那个男孩子，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在吃早饭呢，还是正准备跟女朋友一起去上学，也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有机会再看见她。但现实又不容她多想，很快红绿灯就亮了，雪格匆匆的跟着人群走过马路，那份思念也被暂时埋藏起来。
　　他走的时候雪格并没有太多感觉，但是每当看见窗边的花儿，晨间的白云，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他，无星五风的夜晚，雪格晚自习下课后走在路上，不经意的看到天空中那轮满月，总是会驻足看一会，不知他这会子是否也在看满月呢，雪格微微笑，然后又低下头接着赶路。想象着那男孩跟自己同看一轮明月，雪格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求太多。
　　高考结束的最后一天，雪格收拾好东西走出校园，身后的班主任还在探问这那几个尖子生的考试情况，雪格微微笑，本想回去合个影，但想想还是算了吧，人家忙着呢，也不上去讨人嫌了。
　　高考之后的第二天，雪格就去找工作了，在一家服装店里头打工给自己攒学费，放榜的那天，她排了全天班，服装店上班不给带手机的，雪格暂时查不了分，但学校反而比她更早的就知道了她的成绩，店铺十点关门，雪格十一点下班，收拾好东西之后，她打开手机就被那99+的消息量震惊了。
　　雪格考得很好，超出了她预料的好，这是她高中时代最后的一次考试，也是她考得最好的一次。
　　匆匆回复掉同学跟老师的的消息之后，雪格登上网站自己查了一下分数，截屏之后保存。
　　回家脱掉店铺的制服，踢掉店铺必须统一穿着的高跟鞋，疲惫的躺在了床上，那床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雪格也喟叹出声，把手机贴近心口，终于熬出头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城市了。